餘音靠過來,皺著眉,滿臉緊張擔憂。
朋友都在問:“小宜說什麼啊,是不是沒看手機?”
吳思棟眼睛睜更大,難以置信地望著眾人,半晌,他放下手機,像是被人攝魂似的,眼裡無神。
朋友快急死,餘音更是扯過他的手臂:“到底什麼情況你快說啊,不是接聽了嗎,到底有事沒事?”
“……沒事。”
朋友同時松口氣。
吳思棟話音一轉,回味剛才那通電話,神情木訥,想一想又說:“又好像有事吧。”
“?”
“吳思棟你想死是吧?”
“電話裡到底說什麼了?”
“不是大哥別嚇人行嗎,我們都老大不小了,禁不住你怎麼嚇。”
吳思棟跟謎語人似的,倒不是故意,隻是還從剛才的震驚裡脫離出來,他緩了緩,說:“不是小宜接的。”
“那誰接的?!”綁匪?
吳思棟喝過一口水,壓過驚後回過魂來,往沙發上一癱:“我靠,是林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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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宜閉著眼幾乎秒睡。
腿是軟的,膝蓋還有些疼,總之哪哪都不舒服,她像是一隻小船,搖搖晃晃,隨著水波蕩漾,現在總算是到岸,安穩地睡過去。
睡眠質量很好,電話鈴聲都沒能將她吵醒,隻是模模糊糊間,聽到惱人的雜音,不耐地往被子裡躲去。
夢裡斷斷續續,她一直在哭,林晉慎心腸冷硬,不僅毫無反應反而變本加厲。
他摁住她的背,又從背後抱住她。
陸宜嗚咽出聲,林晉慎道貌岸然,體貼地問:“吃撐了?”
“……”
她快把唇咬破。
林晉慎從浴室出來手機仍在響,他套著浴袍,隨手系過腰帶,剛吹幹的頭發柔順貼著額頭,本意是想直接關掉,卻在看到備注時停頓,指腹滑向接聽。
“小宜?”手機另一端,響起男聲,不確定的,甚至有些著急的。
“小宜你沒事吧,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貼在耳邊,鏡子裡照出他面無表情的臉,等那邊說完,他不緊不慢地回:“她沒事。”
“……”
林晉慎看著床上隆起的一小團,連腦袋都要埋進被子裡,在暖光下,他如實回答:“她隻是累了。”
“!!!”
第36章 第36章
吳思棟將電話聽到的內容轉達給朋友, 一字不差,連語氣跟咬字都一模一樣。
“她沒事。”
“她隻是累了。”
最後一句就很有深意,吳思棟是男人, 他不懂女人難道還不懂男人嗎。
累了,為什麼累了?
動物世界裡, 雄性遇見雄性會發生什麼,佔有欲上頭, 打個架多正常的事,雖然他本人認為他跟陸宜是純友誼,但嚴格來講, 他也是男性。
突然被當作競爭者,吳思棟滿足笑兩聲,還挺榮幸是怎麼回事。
“收起你猥瑣的笑容,小宜又不是鐵打的, 還不能累啊。”餘音一個抱枕砸過去。
“你不懂。”
“就你懂!”
“走了走了。”陸宜沒事,幾個人拿包的拿包, 買單的買單,抬腿走人。
吳思棟走一半,突然意識到被他們忽視的東西,林晉慎拿陸宜的手機, 那他們發的那些東西他有沒有看到?
眾人表情集體凝固一下。
有人心虛說:“不能吧, 不應該吧, 不要吧!”
都是玩嗨後的虎狼之詞,就是遭遇車禍快掛掉, 都要爬起來刪掉的存在, 人可以死,但要留清白在人間。
要是看見被引起誤會, 讓本不怎麼堅固的夫妻關系產生不好影響,那他們罪過可就大了。
“不會,林總頂多接個電話,又不知道小宜密碼。”餘音拿出手機的下單代駕,語氣篤定。
換言之,他們的關系還沒到那份。
“也對。”
“那我先走咯。”
朋友把心放進肚子裡,揮手告別。
—
陸宜睡得很不安穩,做一晚上的夢。
夢裡她沒有去參加慈善拍賣,跟朋友們一塊去酒吧,定最大的包間,點最貴的男模
男模們個個188,穿著黑色或者白色襯衫,進來時抬手打招呼,齊整地一排,仿若原始密林,遮天蔽日擋住包間的燈光。
朋友逐個選擇喜歡合眼緣的男模。
在一眾領口都恨不得袒露到胸肌男模中,隻有一個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位置。餘音戳著陸宜的肩膀,說:“這古板悶騷的一看就是你喜歡的類型。”
“?”
陸宜下意識想反駁。對方黑沉的目光跟著壓下來,心髒怦然起跳,有種熟悉感,反駁的話到嘴邊沒說出來。
也不是不行。
服務員一打一打送來酒,什麼顏色都有,音樂聲鼓噪動感,男模各盡其能,會跳舞的,會調酒的,會唱歌的……隻有她身邊這個什麼都不會。
也不知道靠什麼吃飯,臉麼,陸宜偷偷瞥一眼,好吧,的確有說服力。
陸宜身邊的男模不會說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他來回就那幾句話,比如:“你要喝什麼?”
“有果汁,蘇打水,最好不要喝酒。”
“想吃什麼,吃水果嗎?”
“……”
他表裡如一,跟外表一樣,無趣得很。
包間的場面火熱,隻有他們這裡沒勁,朋友也注意到,叫來經理投訴,經理將他叫過去教訓一頓,他垂著長睫,房間裡的陰影似乎都落在他臉上。
被狠狠教訓過後,他開始有長進。
推開茶幾上的瓶瓶罐罐,支著長腿在她對面坐下,膝蓋抵住她的,他掀起黑色長睫,眸底幽怨,開始解襯衣的扣子……陸宜眼睜睜看著要上演十八禁的畫面,她去看周圍的人,其他人打玩得正嗨,似乎看不見她這邊。
她心髒狂跳,手心仿佛剛經歷過潮湿雨季。
這樣不好吧?
她隻是想想,沒出聲制止。
隱隱地,她也想看下去。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是夢境的?
是林晉慎靠過來,與她面對面,幾乎貼著鼻尖,近到她能數清他睫毛的根數,眸底浮著薄霧似的,模糊不清,他扯動著薄唇。
“姐姐,你要了我吧。”
陸宜被嚇醒,比做噩夢被喪屍追殺更可怕,她倏地睜開眼,發現比夢裡更恐怖的一幕,林晉慎坐在床邊,握著她的小腿,在她醒來無意識動下的時候,固定著位置。
“?”
她還沒從剛才的震驚裡回神,大腦在高速運轉,冒出諸多亂糟糟的念頭。
“醒了?”林晉慎比陸宜更鎮定,仍然握住她的小腿,虎口一圈是燙的。
陸宜木木的,慢吞吞地眨眼,問出她昨天就懷疑的事——“那什麼,你是不是有戀足癖?”
林晉慎眉頭一皺:“戀什麼?”
“喜歡腳,超過正常範疇的喜歡。”陸宜解釋。
林晉慎:“……”
“我在給你上藥。”
視線往下,她看到他身邊擺著藥盒,他右手拿著棉籤,也是這時候,身體跟大腦取得聯系,她感覺到膝蓋冰冰涼涼的。
他是正在給她上藥。
陸宜抽下腿,扯過被子一角,不動聲色地往上拉,一直到抵著下巴。
很尷尬,尤其她剛做的也不是什麼能上臺面的夢,雙重迭加,她已經想溘然長逝。
林晉慎沒理會她的別扭,他醒來後看見她膝蓋上一塊,問過醫生朋友後,去二十四小時藥店買回藥,不隻是擦膝蓋活血化瘀的,還有破皮消毒的。
“對不起,昨天是我的問題,下次不會那麼久。”他邊上藥邊道歉。
但重點不是不會再在那嗎,跟時間有問題?
陸宜還在獨自尷尬沒吭聲。
林晉慎已經塗完膝蓋,還有其他位置,零星地分散在白皙皮膚上,不是手指印,就是不規則的親吻痕跡,一些他沒意識到親過的位置,他邊塗邊自我譴責,下次應該輕一點。
陸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昨晚累得夠嗆,現在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上藥服務,直到那雙手有往上的跡象。
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現在都腿軟,陸宜及時擋住他的手,她都快語無倫次,磕磕絆絆地問他要幹嘛。
陸宜從林晉慎眼裡讀出無語兩個字。
林晉慎說:“上藥,你昨晚不是說大腿內側疼嗎?我看看,是不是撞破皮。”
陸宜:“……”
她算是發現,林晉慎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陸宜說沒有,但林晉慎一本正經,一副“她拒絕就是諱疾忌醫”的樣子,他換過新的棉籤,沾上藥膏,板著的臉,就像是在表明“在醫生面前,患者沒有性別”,她如果多想,那就該想想是不是自己思想問題。
她咬唇閉眼,硬生生捱過這十幾秒。
“好了,早晚一次。”
林晉慎丟掉棉籤。
陸宜一張臉紅了又紅,她根本不覺得疼,隻有林晉慎說紅了,塗的藥不知道是什麼,跟膝蓋一樣,冰涼的,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躺著緩了緩。
林晉慎在收藥,塞回藥盒裡,放進袋子裡,將袋子裡的棉籤跟紙團丟進垃圾桶。
陸宜看眼時間,已經八點,雖然是周日,但在林晉慎眼裡並沒有周六日之分,他照常都要去公司的。
“你不去公司嗎?”她問。
林晉慎神態如常,說:“去,時間還早。”
望著她,又道:“方姨做早餐,起來吃點再睡。”
陸宜的確餓了,昨天晚宴她就沒吃什麼東西,回來又被壓榨,她急需補充能量。
“我先下去。”
“好。”
陸宜起床,進浴室前仔細看一遍身上痕跡,不忍直視,心裡暗罵林晉慎就是隻狗,怎麼哪哪都能咬。
不僅如此。
他昨晚,昨晚湊在她耳邊低聲叫她“老婆”。
不是說給外人聽,而是私底下,咬著她耳朵,說給她聽,聲音又低又啞,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這個人,要比看起來不正經得多。
慶幸的是這一周都做完,今天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日!
洗漱完,她套上衣服下樓,跟方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