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意,但很快就被他佔據了主動,最後被他吻得癱軟在了他懷中。
程檸已經無力,他卻還在親吻著她的臉頰,鼻子,刷著她已然嫣紅的唇瓣。
他聲音低啞道:“就是為了這個,別說隻是做點事情,就算是你讓我死了我都願意。”
程檸原本被他吻得七暈八素,聽了他這話卻是嚇了一跳,神思立馬清明起來,用手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你別胡說八道。”
韓東塬就是情迷時說的情話。
但情話是情話,真話也是真話。
他吻了吻她的手心,道:“我就是說說,我們還沒結婚,死還是不甘願的。”
又柔聲哄她,讓她放松,道,“檸檸,你隻是一個人,不是神,不用為任何人負責,盡了最大的努力,就已經問心無愧,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負在自己身上。”
但頓了頓卻又道,“但要為我負責。”
程檸:“……”
她拽了拽他的頭發,想要惱他,卻又著實惱不起來,被他重重咬了一下,受不住“啊”了一聲,然後惱火嗔道:“三哥,我剛剛想要親你一下,可是每次我稍微主動一點,後面你就亂來……不能讓我主動嗎?”
韓東塬一愣,抬首看她,就看到她眼角飛紅,眼睛水汪汪的,似嗔非嗔,唇瓣嬌豔得像是咬在了人的心上,他心頭一湧,握住她的手,按住,喉結滾了滾,道:“你知道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抵抗力,下次你想主動,告訴我,我忍著。”
程檸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
他這人,怎麼就這樣……
兩人下午就拿著村戶圖去尋了大隊長和大隊書記,讓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幫忙,動員住在東山溪下遊,也就是村戶圖上那十幾戶標紅了的村戶,搬到小學課室和辦公室去住。
韓有福和周樸槐一聽就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Advertisement
……不讓村裡人去溪邊洗碗洗衣捕魚捯饬菜地這事,已經有不少人跑到他們面前嘀咕抱怨,因為溪邊有不少人家的自留地,不讓人去捯饬,那就隻能日日喝地瓜粥了。
周樸槐摸著自己腦袋,十分為難,道:“這搬家可不是小事。”
這大雨磅礴的,躺在自己屋子裡聽外面雨哗哗風呼呼的多舒服,好好的誰願意從自己家裡搬到小學課室裡幾十個人擠一個屋子啊?這不是瞎胡鬧嘛?
程檸想說什麼,韓東塬握了握她的手,衝周樸槐道:“現在水位已經逼到了很多村民的家門口,大雨要是再下兩天,水位肯定還要再升,到時候這些標了紅線的怕是都要被淹了。”
“淹了還是小事,書記,你們都是山裡長大的,年紀也比我們長,見識肯定比我們多,不說別的,這萬一上遊的水位突然暴漲,或者上遊水庫大壩撐不住,垮了,大水直接衝下來,那怕是這一片都要瞬間淹沒,大家都有生命危險,跑都跑不及。你說搬家麻煩,那就不搬家,就讓他們這幾天臨時去小學住上幾天,也就是換個地方睡一下,麻煩不到多少,他們樂意搬東西就搬東西,不樂意搬就算了。”
救了人命就成了,至於鍋碗瓢盆,用不著那麼費勁。
至於勸了也不肯搬的,韓東塬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就像他跟程檸說的,盡己力,但也不必把別人的命背負到自己身上。
韓有福是韓東塬本家堂叔,他一向支持韓東塬,就跟周樸槐道:“走吧,樸槐,就是費個嘴皮子的事,咱們動員他們,他們願意搬就搬,真不願意咱們也不強迫。”
“你想啊,東塬和程知青都已經提出來了,咱們要是不去勸,這沒事也就罷了,要是這萬一真出事了,他們找咱們了,是咱們沒去,那可是多少條人命,咱們虧不虧心?怕是後半輩子都沒辦法睡個安心覺了。”
韓有福這麼一說,周樸槐哪還敢不同意?
就是啊,就是費點嘴皮子的事,也沒多麻煩,萬一有事,那他可就是村子裡的大罪人了!
他立馬就提了大鑼鼓跟韓有福,程檸還有韓東塬一起去了木場。
這些天天天下雨倒是方便,大家伙不是在木場就是在新起的竹木制品廠廠房,開個會召集起人來也容易。
周樸槐敲了敲大鑼鼓,那邊韓有福就把那張村戶圖貼木場大黑板上了。
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韓有福就拿了根長木棍點了點那些圈紅的人家,一一點了這些人家戶主人名,道:“大家都看到了,暴雨已經下了好些天,咱們的東山溪水位已經漲得很高,你們,你們,這些剛剛點名的,你們家裡住的都離水位線不遠了,要是這暴雨再繼續下兩天,上遊的水突然湧過來,怕是家都要淹沒了。”
“韓廠長和程主任說了,這繼續住在家裡怕是有危險,就特地讓人收拾了咱們小學的課室和辦公室,建議你們這些天就都搬到那邊去住。你們今天回去,就收拾收拾,揀了緊要的東西,今晚上就都搬過去吧,家裡有竹床的就搬竹床,沒竹床的就搬床板,反正怎麼睡,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需要睡課室桌子的,就找馬老師和朱老師登記,借了課室桌子睡。”
眾人:“……”
這雨季年年有,今年的安排還真是特別多。
有村民道:“大隊長,這課室就兩間,咱們這十幾戶人家,得有四五十號人的,咋住啊?”
韓有福掃說話的村民一眼,道:“咱那課室設計的時候一間是給五六十娃娃上課的,你們就五六十號人,兩間課室再加一個辦公室,還不夠你們住的?你這身子多金貴呢,要不要給你做個龍床?”
大家一陣哄笑。
大家議論紛紛,多數還是覺得這不大有必要。
年年東山溪溪水都要漲一漲,但一般還真淹不到村民家去。
程檸並不在意大家的議論,她也拿了條木棍指了指黃色標記的人家,道:“還有這些黃色筆圈住的人家,地勢要稍微高一些,離水位線還有一段距離,但你們要是不放心,想搬到課室或者木場來住也成,就找馬老師和朱老師這邊登記一下就成了,這事暫時就由馬老師和朱老師負責,怎麼住,地方怎麼分配,想要什麼幫助或者支持,也都可以找馬老師和朱老師。”
馬老師和祝老師就是現在做大隊小學老師的馬婷婷和朱先開。
正好這會兒暑假,兩人時間空出來,可以幫忙這事。
不少村民覺得麻煩,沒這個必要,但因著韓東塬和程檸能力突出,大家都對他們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所以除了少量不太樂意搬,想拖一拖,或者實在覺得不方便的,大部分點到的村民這天下午還是都搬著竹床或床板,打著包袱,去了小學課室住。
七月二十六,早上下了一場暴雨,中午的時候就停了。
大家都很高興。
這一場暴雨太久了,因為韓東塬和程檸的布置,這一個多星期大隊和廠子裡都管得很嚴,說實話也很憋得慌。
尤其是搬到課室住的那十幾戶村民,這兩個課室住了十幾家五六十號人,老人孩子,吵吵嚷嚷的不是一般的鬧,晚上根本就睡不好。
天晴了,就有人找馬婷婷和朱先開問,問能不能搬回自己家去住。
這都好幾天了,水也沒淹到他們家裡去,好好的自己家屋子不去住,幾十號人擠課室裡又吵又臭,那真是十分的蠢。
馬婷婷和朱先開被吵得頭疼,兩人就跑過來問程檸和韓東塬。
程檸正站在山坡上往下面東山溪看呢。
韓東塬自然是陪著她的。
這會兒天晴了,東山溪邊正有不少村民在忙碌著,有的在洗衣服,有的約莫是在撈著魚簍子撈著魚?
雨後的小溪口是最好撈魚的時候。
雖然大隊裡限制了許多的條條框框。
但那針對的是暴雨期間,這會兒的天氣卻是已經放晴了。
朱先開和馬婷婷找到他倆。
朱先開道:“哥,姐,你們在這兒清靜,我們可是被課室裡住的那群人吵得腦袋都要裂開了。”
韓東塬不喜歡朱先開叫程檸“檸檸妹子”,朱先開就索性叫她“姐”,這下韓東塬倒是沒出聲了。
“吵什麼?”
程檸隨口問他。
她是真的隨口問的,反正隻要人住過去就成了,住得好不好她是不管的。
“吵什麼?”
朱先開“呵”一聲,“吵得東西可多了,今天這兩個打架,明天那個打呼嚕又吵著他了,還有幾十號人,有腳臭的,有晚上不肯睡覺的……不過,今天吵得東西倒是一致,都跑我那裡說天晴了,要搬回自己家住。”
程檸始終面無表情,聽到最後一句面色更是沉了下來。
朱先開覺著這簡直是近墨者黑,程知青原先脾氣多好啊,這天天跟韓東塬在一起,都快跟韓東塬一樣了。
朱先開難得嘆了口氣,道:“姐,他們要回去就讓他們回去吧,聽他們說,每年夏天都要下雨,屋子也有被浸過的,但能有啥事?也好過這幾十號人擠一個屋子,關鍵是這雨季長著呢,要到九月份可能才能好些,總不能天天就擠在這課室吧?”
“不行,”
程檸直接拒絕,道,“這幾天的天氣反反復復,不過是一會兒翻晴,晚上的時候可能大雨就又來了,先穩著他們,過兩天再說。就說我年紀小,沒見過這麼大水過,看著害怕,讓他們體諒一下我,再住兩三天,等天氣晴了,我回公社了,也就不勉強他們了。”
道理都講過了,沒用。
他們覺得她不講理那就不講理好了。
朱先開:“……”
他實在是被程檸這不講究的理由給無語住了。
朱先開瞅韓東塬。
韓東塬面色淡淡,道:“就這麼說吧。”
朱先開:“……”
哥,你要不要這麼慣著你家小祖宗?
他還想說什麼,馬婷婷卻是拽了拽他,道:“走吧,你不是最能說嗎?咱們就這麼說,再臨場發揮一下,你什麼時候看到檸檸她做過沒道理的事?”
朱先開:“……”
其實可多了。
“成吧,”
不過朱先開也就心裡腹誹上一句,行動上還是絕對站在韓東塬和程檸這邊的,道,“走,咱們回去說。”
第101章 傾瀉而下
朱先開和馬婷婷回去課室這麼一說,眾人自然是一片哗然。
就有那麼幾戶村民沒進廠子也沒跟程檸韓東塬打過什麼交道的,心裡尤其不舒服,敢情這城裡娃娃嬌氣,沒見過發大水,這頭回見,就亂了分寸呢。
你看到發大水害怕,就折騰我們啊?
不少人心裡嘀咕著就想要收拾了鋪蓋回自己家去住。
尤其是周熊的大伯大伯母周大順一家,收拾東西收拾得飛快。
周大順老婆早就不耐煩了,道:“哎喲,那是誰呀,祖宗呢,人家這一害怕,就得我們這些大老粗泥腿子拖家帶口的從家裡搬出來,幾十號人跟逃難一樣睡在大通鋪上給她耍著玩呢,你們廠長供著她,你們也供著她,我可不耐煩供著她,這地啊,你們誰愛睡誰睡,反正我們是不睡了,好好的自家的大床不睡,跑來受這個罪!”
馬婷婷看著周大順老婆那副嘴臉也生氣了。
她脾氣本來也不算特別好,日日對著這些村民的吵吵嚷嚷心裡早就積了氣,就算你們不滿,可程檸這麼做是為了她自己嗎?
她衝著周大順老婆就道:“不愛睡就別睡,沒人逼你睡這裡,騰出個位置出來,村裡大把屋子漏雨的人想睡這裡!”
她說完就看向了大家,道,“韓廠長和程主任是什麼樣的人,大家伙心裡應該都清楚,他們為咱們大隊為咱們村子,做了什麼,大家伙眼裡也都應該看在了眼裡。”
“程主任她一個烈士遺孤,拿了父親的撫恤金,出錢出力,給大家辦廠子,辦小學,起房子,就為了讓村民能吃一口飽飯,為了讓大家大冬天不挨凍,年景不好的時候就要忍飢挨餓。這中間,她受了多少闲話,謠言,甚至連最卑劣的算計和謀害都遇上了,可她從來沒有因為這些就放棄過我們上韓大隊,放棄過大家,更不曾有半點遷怒。你們都知道,她都已經搬到公社,但仍然費心費力甚至出錢買物資,拜託人請醫生過來,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她自己嗎?讓你們搬到這裡,說是因為擔心,難道是擔心她自己,為了她自己而害怕嗎?不過是怕你們的生命會受到洪水的威脅而已。”
“可你們呢?廠長和程主任為了上韓大隊,為了你們做了這麼多,你們都為他們做了什麼?就是在這裡抱怨嘀咕詆毀嗎?”
她說著眼睛和鼻子都一陣酸脹,卻不願在眾人面前落淚,她深吸了一口氣,再轉頭看向周大順老婆,恨道,“你要滾就直接滾,就你們這樣的人,不要臉到極點,都敢撒滾打潑訛到廠長和程主任面前的人,怎麼好意思一邊享受著好處還一邊指天罵地?滾,你不滾,我都讓人拿掃帚把你打出去!”
周大順老婆臉漲得通紅,又氣得夠嗆,說一千道一萬,這許多的好處,他們可半點沒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