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聞砚桐反問,“你怎麼就明白了?”
“你與傅子獻走在一起時,我也會有那般感覺。”池京禧道,“有時也會想到你先前與張介然睡一間寢房,有時看見你與別的男子說說笑笑,心裡都會不順暢。可我知道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在我沒有與你交集的日子裡,是他們陪你走過的,所以我不會對此介意。”
聞砚桐仔細看了看池京禧,“你為何有些反常?”
池京禧道,“隻是說些心裡話。”
聞砚桐覺得他有些笨拙,忍不住嗤笑出聲,“怎麼突然想著跟我說心裡話?”
池京禧想了想,“隻是覺得該說而已。”
聞砚桐嘆一聲,“也罷,你是尊貴的小侯爺,喜歡你姑娘多得是,我早該想到的。”
池京禧聽後慢慢站起身,走到她邊上。
“幹什麼?”聞砚桐往後仰了仰。
池京禧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她擱在桌面的手上,然後輕輕握住將她的手拿起,認真道,“再多的姑娘,與我來說也隻是陌生人而已。”
聞砚桐想笑,但是又強忍著,“想用甜言蜜語哄我開心。”
池京禧默然不語。
聞砚桐又道,“你方才遞過來的畫,下人都說上面畫的是我,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像。”
“你想如何?”池京禧問。
“你再畫一幅一樣的,畫完整給我看看。”聞砚桐道,“若是真的是我,那我就原諒你。”
池京禧當下就道,“老池馬上給你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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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怪異的看他一眼,“跟你說了不要學牧行屹說話,你也想變成他那樣的憨憨嗎?”
“他的話不是都跟你學的嗎?”池京禧忍不住反問。
“我什麼時候說那麼憨的話了?”
池京禧想到當初聞砚桐從書院飯堂一邊往外跑一邊嘴裡罵道你娘追問十條街,說我長得像你爹的場景,而後抿著笑說道,“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牧楊:禧哥,女孩子其實最好哄了,你隻要把心裡話說給她聽就可以了。
池京禧:什麼心裡話?
牧楊:就是心裡面想的話,這還要我老牧教嗎?
池京禧:心裡面的什麼話?
牧楊:你在跟玩我繞口令?
禧哥其實是個暖男。
☆、第 110 章
聞砚桐跟著池京禧來了書房, 親自站在桌邊給他磨墨。
池京禧提著筆,下筆之前先盯了聞砚桐一會兒。
聞砚桐道, “你盯著我做什麼?”
“我想畫的更像些。”池京禧如實回答。
“不行!”聞砚桐舉手把自己的大半邊臉給遮住,說道,“你當時畫的時候就沒看,現在也不需看。”
池京禧便聽她的話沒再看, 低頭畫起來。他手中的筆好似總跟別人的不同,隨手這樣一劃,流利的線條就躍然於紙上。
聞砚桐便站在邊上看。但是畫畫是件細活, 需要一筆一劃描繪的, 更何況池京禧又畫的十分認真。
聞砚桐站累了, 就自己去搬了個凳子來, 坐在旁邊支著下巴看。看池京禧畫畫很神奇, 聞砚桐竟沒有覺得無趣, 看著他勾勒出眼睛眉毛, 然後又將飄揚的發絲畫出, 看起來毫無章法。
除此之外,池京禧還要下人去買了畫畫專用的色彩,說要把這幅畫給畫完整。
誰知道這一畫,就畫到了黑夜。
聞砚桐早就架不住趴在桌邊睡著了, 呼嚕都打了起來。池京禧見她睡得香甜, 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將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後點了桌邊的長燈。看著窗外的光線慢慢暗下來, 室內被燈盞照的亮堂,將他的影子投在地上。
睡到後來,聞砚桐自己醒了,一抬頭就發現因為睡得太久,脖子痛的厲害,她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去揉脖子。
忽而一隻溫暖的手伸來,用適度的力道按在她脖子的痛處上,緩慢的揉捏著。
池京禧因為很久沒說話,聲音有些啞,他低低道,“脖子不舒服嗎?”
聞砚桐扭了扭,正想回答,但是目光卻下意識朝他的畫撇去,當即給震住了。
這幅畫其實還沒有畫完,但是基本上已經成型了,上面的顏色也幹了。
聞砚桐之所以被一眼震住,是因為池京禧真的畫的太像了。若是說先前那張被墨跡蓋了大半的畫讓她分不清上面畫的到底是誰,但是現在這副卻讓聞砚桐一眼就能夠認出,這上面的人是她。
與池京禧在販攤上畫的那副不同。
那副可能是他臨時隨手勾出來的輪廓,極其簡單,但是這副卻處處透著精致,顯然是畫家精心落筆之後形成的畫面。
上面畫的是聞砚桐坐著拉奚琴的畫面。是當初在頌海書院的初雪宴上,她穿著花夫子給的墨白夾袄和灑金長裙,長發挽著簡單的發髻,長長的披下來。畫中似乎有一陣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在漂亮的衣裙旁打起發卷,隨意的落在她的衣袖和奚琴上。
她低著頭,露出半邊臉,所有注意力都在奚琴上。
這是當初的她,那個還懼怕池京禧,懼怕被被人發現身份,想辦法在書院生存下來的她。
也是池京禧眼中的她。
聞砚桐站起來湊近去看,將其中的一筆一劃看得清清楚楚,“我有這麼美嗎?”
原本以為當時的池京禧十分輕蔑和厭惡她,但是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將這個畫面畫下來,若非是仔細觀察過,又怎麼會畫的這般相像。
池京禧俯低身子,忽然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吻,“那當然。”
聞砚桐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側身將他抱住,“想當初小侯爺對我穿這身衣裳十分不屑,但現在看來,當初沒少看我吧?”
池京禧沒回答,隻道,“還沒畫完。”
聞砚桐又看了一眼,“差不多啊。”
“頭上的釵飾還沒畫。”池京禧點了點畫中的人。
“畫得太像了,萬一它成精了之後自己從畫裡面走出來,你是要我還是要它呢?”聞砚桐笑著打趣。
池京禧道,“那我畫完就把它燒了。”
聞砚桐忙道,“那不成,我開玩笑的,畫完就送給我的吧,我珍藏起來。”
池京禧點點頭,又提起筆去將畫完善。
整幅畫畫完之後,聞砚桐的心裡的陰霾也徹底驅散了。她一直在想自己在池京禧眼中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次看了這幅畫之後,她就知道了。她在池京禧眼中,是個仙女啊!
畫完也到了深夜,池京禧幹脆在聞宅留宿了。聞宅已經專門為池京禧收拾出來一件寢房,裡面有很多東西都是聞砚桐親自上街挑的,畢竟當初也跟池京禧同房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一些習慣和一些愛用的東西。
池京禧沐浴了之後坐在聞砚桐床前的大地毯上,發梢還滴著水。
聞砚桐心疼自己名貴的地毯,忙拿了布巾去為他擦頭,將他的發梢揉在掌心裡。
房內安靜了一會兒,聞砚桐便問道,“小侯爺過個幾日就要去祎北了吧。”
池京禧知道她不喜歡這件事,於是低聲應道,“嗯。”
聞砚桐長長的嘆氣,一時間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池京禧的志向便是從武,她不能因為擔心上戰場有危險而去阻止。不想讓池京禧去冒險是她的私心,但是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阻擋他的道路,那跟現代強迫自己有夢想的孩子去當個老師,考個公務員的父母有什麼區別。
池京禧聽見她的嘆氣了,默默的握住她的手,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道,“為你脫身的死囚已經安排好了,到時聽仟遠的安排就可。”
聞砚桐道,“我從書院脫身之後,還要留在朝歌嗎?”
“留在朝歌,有人會保護你。”池京禧道。
聞砚桐道,“若是你不在朝歌,我留在這裡又有何意思。”
“楊兒會陪著你。”池京禧道。
想起牧楊,聞砚桐忍不住嗤笑,隻道,“先把人看住了再說吧。”
池京禧沒再說什麼,而是隨手拿了本書看。這些書都是他給聞砚桐的,想讓她平時多讀讀。聞砚桐就喜歡坐在床上讀書,所以床邊伸手就能拿到那些書。
聞砚桐將他的頭發擦得差不多了之後,頓覺得困意襲來,便麻溜的爬上了床榻。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池京禧坐在她床邊看書了,聞砚桐發現有池京禧在,她入睡的都比平日快。於是將額頭靠著池京禧的肩膀,閉著眼睛慢慢睡去。
池京禧坐了很久,直到眼睛覺得疲倦了,才合上書熄滅了屋內的幾盞燈,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第二日池京禧依舊是走了個大早,臨走的時候還安排了下人專門喊聞砚桐起床去書院上課。
因為昨日無緣無故翹課了,聞砚桐趕去學校之後被李博遠兇了一頓,但是又因為她測驗成績有了顯著的提升,所以這次並沒有受到什麼懲罰。
牧楊依舊沒來上課,聞砚桐沒去將軍府都能想象的到此刻牧淵正面臨的境況。
牧楊不鬧個天翻地覆那才怪呢。
不過隻要牧淵能把人看住,任憑他隨便鬧,等池京禧的隊伍一啟程去祎北,牧楊再鬧也沒用了。
臨近出發的幾天,池京禧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有機會跟聞砚桐見面。雖說大家都說祎北的動亂並不嚴重,但畢竟是要上戰場打仗的,這並不是小事,池京禧自然也不敢怠慢。
本來已經安排好去祎北的將領,因為池京禧的介入有了大換血,幾乎原本人馬都被換掉了,最後池京禧作為領隊的將帥,而傅子獻則是副將。一同跟去的還有跟著牧淵徵戰多年的兩個將軍,在旁輔佐。
池京禧在臨走的前一夜,來了聞宅。
彼時已經是深夜,聞砚桐以為池京禧不會再來,於是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