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砚桐心道你還能掰著我的嘴灌進來不成?於是把嘴抿住,倔強的搖頭。
池京禧眼中蓄了笑意,忽而抬手,喝了一大口藥,然後將碗放到一旁。
聞砚桐見他動作,料想到他要行動了,便匆忙往床榻裡面爬去。池京禧一條腿跪在床邊,一下子就抓出了她的腳踝,將她直接拖了回來。
聞砚桐身上的溫度燙的驚人,下意識蹬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池京禧兩臂蠻橫的力道拽過來,困在他的懷抱中。
緊接著他的唇就落了下來,直接撬開了聞砚桐的唇齒,把口中的藥一點一點的渡過去。
這藥十分苦,沒加半點蜜糖,在聞砚桐的口腔裡漫開時,聞砚桐瞬間皺緊了眉頭,抬手推池京禧的肩膀,掙扎著想把口中的藥吐了。
池京禧卻很強橫的抓住她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扶著她後腦,引導她將藥吞下去。
有些許褐色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溢出,順著纖細的頸子往下滑,滑過不斷滾動的喉嚨。
池京禧覺得自己都要被她的高溫傳染了,相觸的地方滾燙,從指尖蔓延著往上,直至心尖。
聞砚桐仍在推拒,不安分的扭動這手腕,想把他推走。池京禧隻好把力道輕柔下來,輕輕揉捏著她的手腕,漸漸撫平她躁動的心緒。
一口藥喂完,聞砚桐愁眉苦臉的咂咂嘴,哼唧著往床榻裡面逃。池京禧自然不如她意,一隻手就將她抓住,然後轉頭拿起床邊的藥碗,再喝了一口。
聞砚桐見他故技重施,當下撲騰起來,隻可惜被池京禧完全制住,動彈不得,被迫的又喂下了第二口。
如此反復,到最後聞砚桐發現自己的掙扎和反抗完全沒有用,掙扎的力道也漸漸小了,讓池京禧喂完了一整碗。
最後藥碗空了,隻剩下些許藥渣,池京禧看了一眼碗底,轉頭在聞砚桐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好似獎賞一般。
聞砚桐有氣無力的推了他的臉一把,“我苦死了。”
池京禧用柔軟的指腹將她頸子上滑落的藥液擦去,說道,“這次太著急,沒有準備蜜餞,下次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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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瞪他一眼,“你這是詛咒我下次生病。”
池京禧頓了一下,而後改口,“好,沒有下次了。”
聞砚桐往後一倒,在床榻上撒潑,捂著頭道,“你不是說我喝了藥頭就不痛了嗎?可是現在我的頭好痛啊!你騙我!”
池京禧沒得法子,也跟著趴在床榻上,揉著她的頭,輕聲哄道,“再等等,等你一覺睡醒,就不會痛了。”
聞砚桐閉著眼睛,享受他手上的力道。
池京禧見她似乎有了睡意,便起身向下人要了熱水來,端到床榻邊的桌子上放著,然後將聞砚桐從床榻上拉坐起來。
聞砚桐完全提不起精神,隻覺得身上難受,口中是久久散不去的苦味,坐著的時候總是東倒西歪。
池京禧卻極有耐心,將布巾的水擰幹,然後坐在床沿,將她歪著的身子扶正,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然後力道輕柔的給她擦臉。
從沒有伺候過人的小侯爺,動起手來也不顯笨拙,隻怕自己的力道沒掌控好,擦疼了聞砚桐柔軟的臉。
熱水在臉上擦過一遍,聞砚桐稍稍清醒了些,睜開朦朧的大眼睛看他。
池京禧給她的臉擦完,順道把脖子也擦了,然後把布巾在水盆裡打湿,再去擦手。他動作的很認真,聞砚桐的視線就隨著他的動作移動。
他擦得認真,手腕手掌,甚至連指縫指尖都擦得幹幹淨淨。聞砚桐一會兒抬頭看看他,一會兒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擦完之後,命人將水盆拿出去,拿了兩張軟墊毯子墊在床榻邊。
他把聞砚桐放進被窩裡,蓋上了被子,然後拍拍她的腦門,“快睡吧。”
聞砚桐睜眼睛看他,雖然是有困意,但本能的不舍得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池京禧在房中看了看,而後從桌子上拿了本書,坐在床榻邊的軟毯上,目光差不多與躺在床上的聞砚桐平視。
池京禧再次道,“我不走,你睡吧。”
聞砚桐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側過身子看他,眼眸裡的朦朧越來越明顯,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池京禧翻開了書,乘著床頭邊溫暖的燈光,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聞砚桐想到了前陣子在書院的時候,那時她做了噩夢從夢中驚醒,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池京禧就是這樣,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會拿一本書坐在她身邊。
夜色濃重,四周安靜。隻有燭火燃燒,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池京禧的呼吸很輕,卻在聞砚桐的心頭落下了相當重的分量,讓她整個心都鎮定沉靜,緩慢的變得安寧。
下人們手忙腳亂的收拾了空屋子,池京禧坐到了深夜,等聞砚桐完全深睡之後,才動身離去,在收拾出來的屋子暫歇一晚。
且說牧楊和傅子獻被池京禧撵出了聞宅之後,兩人在馬車裡相對無言。
牧楊沉著臉,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傅子獻向來不喜歡主動說話的,但是這會兒見牧楊不大高興,便想著他這幾日一直擔心著,睡也沒睡好的,看起來極是疲憊。
便想說話轉移牧楊的注意力,“牧少,牧將軍給你的字是何?”
牧楊聽言回神,抬眼的時候,眉頭籠罩的沉重一下子散去不少,說道,“行屹。行事的行,屹立的屹。”
“牧行屹。”傅子獻將這話在唇齒裡嚼碎,而後淡笑道,“牧將軍好文化。”
牧楊撇嘴,“還有你爹的一半功勞。”
傅子獻沉默了會兒,似有些躊躇,而後終是下定決心一樣從衣袖的兜裡拿出玉牌,“前兩日因事耽擱,沒能親口跟行屹說一聲生辰快樂,對不住。”
牧楊起初沒看見,不在意的擺手道,“這有什麼好對不住的,你是被抓走了,要怪就怪姜家餘孽,還要害你受這無妄之災。”
傅子獻隻好把手又往前舉了舉,“我身上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能給你……”
牧楊長嘆一口氣,似有了什麼心思,突然撩開窗簾往外看,“這沒什麼,我也沒打算從你那要什麼東西,心意在就好了。你看聞砚桐,要他參加我生辰宴,他都要推三阻四的,結果我現在還要平白為他的病擔心。”
傅子獻道,“不必太過擔心,想來是灌了風,普通風寒而已。”
牧楊朝街上看了看,盤算著在過兩條街就是丞相府了,於是對外面的侍從道,“去新啟街,我想買些糕點吃。”
侍衛愣了愣,“那是先把傅少爺送回去再去,還是……”
牧楊道,“直接去,待會兒直接回將軍府。”
侍衛領了命,低頭應了。等他在縮回頭時,傅子獻的手已經舉了老半天了。
牧楊疑惑的看了看,“這是什麼?”
傅子獻的手有些酸了,直接塞到他手裡,說道,“這是川陽衛家的玉牌,算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禮薄,希望你別介意。”
牧楊眼睛一瞪,一下子撅了過去,暈在車內的軟塌上。
☆、第 93 章
傅子獻被嚇了一大跳, 連忙衝上去,見牧楊確實是暈了, 便立即掐他人中, “牧行屹,牧行屹!”
喊了幾聲沒動彈, 傅子獻便撩開窗簾,對外面的隨從喊道,“快些回府,牧少爺暈倒了!”
侍衛一聽便手忙腳亂的加快速度, 連先前牧楊說要買糕點的事都顧不上了,一個勁的往將軍府趕。
途中傅子獻一直想辦法將牧楊喊醒,直到他傳出輕微的鼾聲, 傅子獻才猛然松一口氣。
他睡著了。
想來是多日的勞累, 加上方才一時間太過激動,所以才成了現在這模樣。不過他呼吸平穩,應該沒什麼大事。
回了將軍府之後, 侍衛們將牧楊扶進了府中, 換來醫師號脈, 傅子獻就靜靜的在旁邊等候。
醫師看過之後隻道沒什麼大礙, 隻是有些過度勞累了, 多休息就好。
說著還給開了一副安神的藥,讓牧楊醒了之後喝。
傅子獻坐下來,見牧楊安靜的睡顏,長長的嘆一口氣。他雖然睡著了, 但是手裡的玉牌卻還在攥著,傅子獻便將玉牌拿下,順手塞在他懷中的衣兜裡,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要起身告辭。
傅子獻剛要出將軍府,就碰上了風風火火往家中趕的牧淵,聽說自己的兒子暈倒在半路上,牧淵立馬從去皇宮的路上折道了。
傅子獻停步行禮。
牧淵腳步一頓,“楊兒如何了?”
傅子獻答道,“已無大礙,醫師說是太過勞累,現在已經睡下了。”
牧淵這才放松下來,暗罵道,“這臭小子……”
抬眼見傅子獻一副要離開的樣子,便道,“天色已晚,你倒不如現在將軍府歇下,明日再回。”
傅子獻便推拒道,“這些日子在山上經此遭遇,隻怕父親在府中擔心,晚輩要回去給父親報個平安。”
牧淵大手一揮,“我叫人去丞相府給你報,你留下來睡一晚。”
傅子獻不好再推辭,隻得無奈應下,當晚歇在了將軍府。
牧楊一連好些日沒睡好,這日晚上竟睡得極其香甜,口水都流了一枕頭。第二日睡到日頭高懸,才緩緩從床上坐起。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啞著聲音道,“來人——”
門外候著的隨從立馬推門進來,“少爺,可是要起來洗漱?”
“給我倒杯茶來。”他摸了摸嗓子,隻覺得無比幹渴。
下人立即倒水給他,牧楊連喝了兩杯,這才覺得止渴了,而後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手。
兩手空空,啥都沒有。
牧楊莫名其妙的撓了撓後腦勺,“難不成是做夢?”
下人還候在一旁等候指令,“少爺。”
牧楊便問道,“我昨夜是怎麼回來的?”
下人如實道,“聽說少爺在回來的途中暈倒了,是傅家的六少爺給送回來的。”
牧楊瞬間想起昨夜的事,又看了看空著的兩手,想到傅子獻給的玉牌,當下從床榻上蹦了下來,匆忙穿上鞋子。
“我爹呢?”牧楊抓著下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