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短短三個月而已。
況且現在有了池京禧做後盾, 也就沒有先前那般提心吊膽了,總覺得背後有了靠山一樣。
聞砚桐從朝歌到長安偶爾趕了夜路,所以十天出頭就到了。
到朝歌的第一件事, 自然是要去拜訪一下在樹上背書摔折手臂的牧楊。
為防止被攔在將軍府外,聞砚桐特地先去找了傅子獻。
傅子獻在這個假期裡,猛地蹿高了。他身著芽黃色衣袍走出來時, 聞砚桐差點沒認出來。
如今天氣回暖,眾人都脫去了厚重的衣裳,傅子獻也因為個子抽條而顯得越發清雋。往常的笑容裡都是帶些腼腆的,但這會兒的笑意盡是溫和,“聞兄何時來的朝歌?”
聞砚桐嘖了一聲,“聞兄聞兄的,這才多久沒見就又跟我見外了。”
她是真的很煩這一聲“聞兄”。
傅子獻無奈一笑,“是我的不是,忘了你不喜歡這稱呼。”
聞砚桐也笑了,說道,“就這兩日到的,我在長安聽聞牧楊出事,便坐不住,趕快來了朝歌。”
傅子獻了然,“牧少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去探望嗎?”
聞砚桐點頭,“自然是要的。”
傅子獻便叫人備車。他如今比聞砚桐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舉手投足間也有了沉穩,以往總是腼腆的表情,現在倒不會輕易露出了。
男孩子的成長總是在一夜之間的,傅子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了。
坐在馬車上時,聞砚桐便與傅子獻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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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的這些時間裡,你跟牧楊經常見面嗎?”
傅子獻想了想,“算是吧,他手受傷以後,牧將軍便總是發邀帖給我。”
聞砚桐有些意外,“牧將軍嗎?他不是一直不喜歡牧楊與你來往。”
傅子獻點頭,“以前著實是這樣,好些次見到我,都要瞪我的。但是後來牧將軍似乎不在意了,而且很迫切的想我去牧府,甚至還讓我在牧府住下,最後是我爹親自與牧將軍見面,邀帖的次數才少了。”
聞砚桐聽完想笑,“這定是牧楊背後搞的鬼。”
傅子獻好似也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笑容一下子加深了。
聞砚桐又道,“他真的是在樹上背書的時候摔下來的嗎?”
傅子獻驚了一下,“這話你聽誰說的?”
聞砚桐道,“是小侯爺啊,當初牧少受傷,小侯爺立即就往朝歌趕了,後來傳信給我的。”
傅子獻本想說出真相,但一聽這話是池京禧說的,一時猶豫了。池京禧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是有自己的緣由,他倒不好拆穿,於是道,“是牧少太不小心了,他不應該爬樹上的。”
聞砚桐嘆氣,“這事兒是牧楊做出來也就不稀奇了,畢竟他一直腦子有點毛病,不大靈光。”
說實話,牧楊的這智商絕對是跟牧淵一脈相承的,畢竟那麼多山匪裡,也沒有幾個會被俘虜忽悠得自投羅網。
兩人一同來了將軍府,牧淵並不在府中,但是他早就下了口令,若是傅家六公子找來,直接放行就是。
於是聞砚桐和傅子獻就被帶到了牧楊所居住的小院裡。
下人去通報之後,沒一會兒牧楊就急急的推門出來了,一嗓門亮起,“聞砚桐!你可算來了!”
聞砚桐定睛一看,就見牧楊頭發有些松散,碎發隨意的搭在額前,淺藍色的衣袍也不是很整齊,尤其是左腳,褲腿挽了一半,露出了白淨的腳。
聞砚桐詫異道,“你在幹什麼?這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再一看,他的右腳還完完整整的穿著鞋。
牧楊見到傅子獻和聞砚桐一起來,自是非常驚喜。聽聞砚桐說起左腳,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幹的事,高興得衝她招手,“你來的正好,快快快,進屋來,我給你表演個絕活。”
聞砚桐滿頭霧水,轉眼看了下傅子獻。
這個絕活傅子獻早就看過了,由衷的感嘆道,“牧少的這個功夫十分厲害的。”
一聽連傅子獻都這樣誇了,她不由好奇起來,於是上前道,“行,帶我去看看你究竟會什麼絕活。”
於是牧楊興奮的帶他們進了屋子,直達書房。
書房中的桌子上擺了寫一半的紙張,還有墨筆擱在旁邊,在紙上甩出了大片墨跡,看得出方才牧楊聽見下人通報時,出來的匆忙。
牧楊讓下人又換了紙筆,往椅子上一坐,在表演之前還要糊弄玄虛,對聞砚桐道,“你可看好了,咱們整個朝歌說不定就隻有我會這一招。”
聞砚桐一時愣了,有種莫名其妙的預感,順勢道,“是什麼?你倒是快點啊。”
牧楊大笑一聲,“睜大眼睛看好了!”
話音一落,他猛地把左腳丫抬了起來,旁邊的下人迅速的將墨筆遞上去,卡在他的大腳趾縫裡。他雙手撐著椅子,竟用左腳夾著墨筆在紙上飛舞起來。
聞砚桐大吃一驚!
不消片刻,牧楊便結束了,在聞砚桐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自己拔了墨筆,放下左腳,挺著胸膛驕傲道,“如何?”
聞砚桐一時反應不過來。
傅子獻早就見過這招,笑著點頭,“牧少厲害。”
聞砚桐湊上去一看,才發現牧楊竟然用左腳夾筆,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雖然這兩個字歪歪扭扭,但粗略一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牧楊的絕活,竟然是用左腳寫名字??
她驚詫的對傅子獻道,“你別誇了,再誇就給誇成個傻子了!”
牧楊一聽,老大不樂意了,噘嘴兇道,“聞砚桐你什麼意思?你一來就罵我是不是?我這絕活你會嗎?”
聞砚桐認真道,“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沒用的絕活。”
“你懂什麼!”牧楊道,“你這人,就是見識太短了,連禧哥都覺得我這絕活厲害。”
聞砚桐心疼,“你到底把小侯爺煩成什麼樣了他才會誇你這個啊?”
牧楊氣得龇牙咧嘴,“你別說話了,沒有一個字是我愛聽的。”
他用下巴點了點傅子獻,“還是你說吧,比聞砚桐說話中聽。”
聞砚桐自是不服氣,與他辯論,“你摔到的是左手吧?你右手又沒事,可以用右手寫字啊,何必多此一舉還用左腳練習寫字,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腦子給闲得生鏽了。”
“什、什麼!”牧楊氣道,“那是因為我想著萬一有一日摔了右手怎麼辦?提前預防一下不好嗎?”
“你預防也應該預防自己的手別受傷吧,那萬一你左腳和右手同時傷了呢?你再練個左手寫字?”聞砚桐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再說了,你若是不爬到樹上背書,根本不可能摔到手臂吧,平日裡在書院一上課就打瞌睡,休假了倒是假認真起來,害得小侯爺兩頭跑。”
牧楊怎麼可能槓得過聞砚桐的伶牙俐齒?這會兒被氣得喘著粗氣,差點撅過去,立馬為自己正名,“我那是上樹毀鳥窩才摔的,才不是因為背書!”
聞砚桐吃驚,“竟然隻是為了掏鳥蛋而摔折了一條手臂?!”
牧楊氣得把桌子拍的砰砰響,“不是掏鳥蛋不是掏鳥蛋!”
傅子獻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起來,立即充當和事佬的角色,勸著兩人莫要急眼,正是兩人互不相讓時,突然有下人通報,說是小侯爺來了。
於是兩人立刻停止了。
牧楊噌地一下起身,又要跑出去迎池京禧,還沒走兩步,池京禧就直接進來了。
他穿著常服,長發用根暗色的木簪固起,眼眸一如既往的沉靜,在幾人身上掃了一下,最後落在聞砚桐的臉上,微不可查的,嘆出一口長氣。
牧楊立即告狀,“禧哥,聞砚桐越發囂張了,我先前給你表演的那個絕活,她竟然說是多此一舉,還罵我傻子!”
聞砚桐忍不住反駁,“難道不是嗎?”
她已無心再跟牧楊爭吵,好些日子不見池京禧了,再一看竟覺得他又俊俏不少,多日裡堆積的思念在瞬間得到釋放和安慰,讓聞砚桐極是心安。
不過以她和池京禧的關系,她相信池京禧能夠說出最公道話來。
而後便聽池京禧的聲音淡淡傳來,“不是。”
“啊?”聞砚桐意外的看著他。
池京禧便與她對視問道,“你會用左腳寫自己的名字嗎?”
牧楊囂張的挺著腰板,衝聞砚桐得意,“你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池京禧每日一問:
來了朝歌為什麼不先找我?
ps:(都是兄弟情,此文沒有副cp)
!
☆、第 78 章
聞砚桐看牧楊那個嘚瑟的樣子,氣笑了, 沒好氣的對池京禧道, “我會這個幹什麼?用左腳給你寫信?”
不說寫信還好, 一說起來,池京禧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沉聲道,“你即便是右手完好, 我也沒見你的信。”
聞砚桐一聽他這語氣,便知道他這是在埋怨她沒寫回信, 於是立馬換上一張賠笑的臉, “那還不是因為我自己要來朝歌嘛, 就不用再送信來了。”
池京禧更是不爽,“那也沒見你去找我。”
聞砚桐道,“你走的匆忙, 我在長安一直擔心牧楊的傷勢, 所以才急急忙忙來看看, 這見到了才放心啊。”
池京禧沉默不語,但似乎沒有那麼容易被哄好。
那方牧楊一聽聞砚桐這麼擔心他,當下也不生氣之前聞砚桐罵他的事了,笑著去攬聞砚桐的脖子,“想不到你暗地裡還這麼擔心我, 不枉我每回早課都給你帶吃的。”
隻是這手胳膊還沒搭上去,就被池京禧從中攔下,說道, “楊兒,手上的傷休養的如何了?”
牧楊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扭了扭左臂,說道,“差不多了,拿一些輕的東西還是可以的。”
池京禧道,“再過幾日你是十八生辰,今日牧將軍向皇上申請了旬陽山頭上的軒琳行宮,說想讓你在生辰時進去玩兩日,皇上批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