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煒的爹就算是再溺愛,也氣得不行,第一次動手打了他。
蘇鳴煒對池京禧自是恨極,可同時也明白,池京禧此人不能招惹,否則整個蘇家都會遭殃。
所以他捧著手中的圓形玉牌,雙腿一軟,險些站不住。
聞砚桐使勁掙扎了一下,“還不放開我!”
那倆男子尚不明所以,見她掙扎,便兇道,“老實點!不然有你受的!”
蘇鳴煒立即道,“快!快把人放了!”
那兩人十分驚詫,頓了頓道,“蘇少,這……”
蘇鳴煒氣得大叫,“快點放人!愣著幹什麼!”
聞砚桐一下子被放開了,她冷著臉甩了甩方才因掙扎而凌亂的袖子,“還請蘇少將東西還給我。”
蘇鳴煒尚抱著一絲僥幸,說道,“我問你,你這東西是從何而來?”
聞砚桐道,“當然是這東西的主人贈予我的。”
“怎麼可能!”他驚叫,“這可是隨身腰佩!”
“蘇少若是不信,大可跟我一起去正主面前問問。”聞砚桐道,“不過現在,我勸你還是把東西給我的好,否則這玉牌的主人若是生起氣來……”
蘇鳴煒猶豫不決,多番考慮之後,青白的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這位姑娘,我與這玉牌的主人是舊相識,若是你早點將它拿出來不就好了,原來都是自己人。”
他將玉牌用錦帕重新包好,然後遞給了聞砚桐,“你收好。”
聞砚桐接過玉牌之後微笑道,“原來是舊相識啊,還真是誤會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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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鳴煒高興的忙點頭,“確實確實,都是誤會。”
“那我表哥……”她擔心的看向癱倒在地上的男子。
蘇鳴煒踹了身旁男子一腳,“還不將姑娘的表哥扶起來!”
兩個男子不懂為何情況轉變那麼快,但看了蘇鳴煒態度的變換,也知道那塊玉佩非同小可。於是立馬將倒在地上,意識有些模糊的王勤扶了起來。
聞砚桐見他被打的著實慘,著急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二表哥!二表哥你醒醒!”
王勤渾身疼得厲害,費力的睜開眼睛,虛弱道,“表妹,你快點走,別讓蘇王八抓住你……”
蘇鳴煒聽了這聲蘇王八,氣得眼皮子直抽抽,但是估計聞砚桐在身邊,到底是沒敢發作,而是道,“看樣子他傷的不輕,我立馬叫人調轉船向,先回岸上,再帶他就醫。”
聞砚桐長嘆,“也隻能這樣,麻煩蘇少了。”
蘇鳴煒假意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說著便讓人立馬將船掉頭,剛啟航了一小段距離,所以靠岸的速度很快。
王勤被扶下船的時候,立即引起了周圍人的驚呼,蘇鳴煒隨後跟下來,命岸上候著的小廝將王勤送去就醫,於是四周一片鬧哄哄的。
隻是很快的,這種喧鬧就平靜了。
蘇鳴煒本想下了船就腳底抹油的,所以讓人暗中在船上攔了一下聞砚桐。但是卻沒想到那個做夢都不想碰見的人竟然就站在岸邊。
聞砚桐急急忙忙下來的時候,就見周圍站滿了人,什麼小廝侍衛自不必說,看熱鬧的諸位公子小姐也非常之多。而人群中最顯眼的,就是身著鮫紗長袍的池京禧。
聞砚桐喜上心頭,一直慌張不安的心此刻也平靜下來。她很想像在朝歌一樣立馬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可是周邊那麼多人看著,她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聞砚桐在朝歌,隻是一個小小的頌海書院學生而已。可是在長安,她就代表了整個聞家,一舉一動都極具思量才行。
可蘇鳴煒的這口惡氣若是不出,她隻怕幾夜難眠。
她站在一旁看著池京禧,像其他所有人一樣的目光,希望他能從中看出自己的心思。
池京禧自然是看出來了,從王勤被架著下船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聞砚桐可能遇到了什麼事。而後蘇鳴煒接著下來,還喊著要將王勤送去就醫,池京禧就已將事情的前後猜到了些許。
他的黑眸一下子深不見底,抬手對聞砚桐招了一下,“過來。”
霎時間,周圍所有人同時看向聞砚桐,心思各異。
聞砚桐被人盯得發毛,立即快步走到了池京禧的身邊,微微低頭行禮,“小侯爺。”
池京禧將她左右看看,發現她出了發絲有些亂之外,倒沒什麼能看的出的外傷,於是問道,“你表哥怎麼了?”
蘇鳴煒一聽,當下僵住身體,決定主動出擊,於是笑著對池京禧裝熟絡,“小侯爺,何時回的長安啊?也不跟哥幾個知會一聲。”
池京禧眸光涼得如臘月裡的冰碴兒,隻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
聞砚桐便回道,“方才在船上這位蘇公子對我出言不遜,我表哥看不過去便想出手教訓,卻沒想到一人不敵三人,就被打成了這副模樣。”
蘇鳴煒急眼了,“這位姑娘,我何時對你出言不遜啊!方才在船上不是已經說了是誤會嗎?許多人都親眼看見的!”
聞砚桐輕哼了一聲,“那不過是權益之計罷了,你說要把我和你的正妻一同抬進門,若是我不附和你,隻怕你又要對我動手動腳。雖然我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但也是出身清白,豈能讓你佔了便宜?”
池京禧聽到這裡已是怒意翻滾,心裡燎起烈火一般,臉上的表情卻越發沉的厲害。
蘇鳴煒厲聲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姑娘!竟敢如此顛倒是非,分明就是你表哥先動手打我!你還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看你根本就是覬覦蘇家,想借我攀進蘇家後院,才故意這般誣賴我!”
池京禧聽這話,已是怒極反笑,冷冷道,“你蘇家後院?那地方除了有一裙被你搶去的女子,還有什麼東西,值得覬覦?”
蘇鳴煒驚怒,“池京禧,你莫要欺人太甚!不過是一介平民之女,你還想因為她與我蘇家結仇?”
他話音還沒落下,池京禧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碎影,動作快到周圍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那一拳就已砸在了蘇鳴煒的臉上。
這一拳的響聲極其沉悶,蘇鳴煒當下就被打的轉了兩個圈,摔翻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沫。
然仔細一看,血沫之中還有一顆碎牙。
蘇鳴煒掐著嗓子哀嚎起來,下巴因為這一拳而脫臼,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許是沒經受過這種疼痛,他眼淚鼻涕一瞬間就下來了。
池京禧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這張說不出人話的狗嘴也沒必要留著。”
周圍的侍衛一窩蜂的圍上去,卻是不敢動池京禧,而是將鬼叫的蘇鳴煒扶起來,飛快的帶離人群。
聞砚桐也被嚇了一跳,看了看地上的那攤血沫,暗道池京禧應該多打兩拳,把蘇鳴煒的牙都打碎了才好。
池京禧並沒有命人阻攔蘇鳴煒的離去,但是他知道這件事還沒完。
他結果小廝遞來的錦帕,擦了擦沾上血沫的手背,隨手給扔了,而後走到了聞砚桐身邊。
他依舊冷著臉,但是氣息卻在頓步的瞬間緩和下來,低眸看了看聞砚桐,而後什麼也沒說,就徑直往前走,離開人群的包圍圈。
聞砚桐十分識相的跟在後面,跟了約有半條街,池京禧才停下。
她抬頭一看,發現池京禧停在了一家醫館前。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抬步上了階梯,撩簾進了醫館。
侍衛都在外面守著,聞砚桐和小廝稍稍落後一步,也跟了進去。
醫館裡的人並不多,隻有王勤和另一個男子。王勤的臉烏青紅腫,躺在軟墊上,閉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暈了。
聞砚桐急忙走上前,見醫師正往後院走,便問道,“大夫,我這表哥的傷勢如何了?你給看過沒有?”
那醫師頭也沒回道,“姑娘別著急,都是些皮外傷,我正在找藥呢,給他覆上能好一些。”說完就撩簾子去了後院。
聞砚桐走到王勤身邊,低聲喚了幾下,“二表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王勤大概是還有意識的,於是動了動手指,口中發出含糊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也讓聞砚桐稍稍放心了。
再一轉頭,就見池京禧黑著臉站在一邊,兩邊嘴角往下撇,雙手環胸,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樣。
把另一個病人嚇得拎著藥包飛奔離去。
聞砚桐忍不住笑了,對他道,“好些日子沒見到單禮哥哥了,怎麼今日一見,飯都沒吃就跑過來跟我擺臉色呢?”
池京禧自然是有氣的。他好不容易推了遊畫宴跑出來找聞砚桐,卻聽聞她自己跑來了這裡,於是他前腳跟父親母親說了絕對不會來,後腳就跑過來了。
來了之後飯都沒吃,就見她跟王勤這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二表哥關系親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聽見這一聲單禮哥哥,池京禧就是有再多的氣,也像被戳了個洞,一下子漏完了。隻是面上還要僵著,“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
聞砚桐上前兩步,挨著他的手臂笑道,“哇,這位哥哥好生厲害,那下次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先氣你一氣,這樣就沒人跟我搶飯吃了。”
池京禧捏住她的臉,“你這張嘴裡就不能說出兩句好聽的來?我何時有跟你搶過飯吃?”
聞砚桐道,“那你別生氣了,我說兩句好聽的給你聽聽。”
池京禧道,“你說。”
聞砚桐看著他,頓了片刻後才道,“我好想你……我們有整整十二日沒見面了。”
池京禧眸光一凝,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就松了,覺得她眸子十分熾熱,燒紅了自己的耳根。於是他連忙扭了下頭,有些慌亂的垂眸掩飾。
聞砚桐笑著歪頭看他,“小侯爺不想我嗎?你不是說了來找我,為何我左等右等等不來呢?”
池京禧沉默了一會兒道,低低道,“我每天都想著來找你,隻是總有事情絆住腳。”
聞砚桐當然是知道他事情多的,於是道,“沒關系啊,你不來找我,所以我就跑來找你了呀。”
池京禧這才轉眸看她,“你來這裡,是想找我?”
聞砚桐十分坦誠的點頭,“是啊,我聽聞這是侯爺主辦的宴會,所以我想你應該回來參加的,所以就來了。”
池京禧的嘴角終於爬上笑意,一雙笑眼微彎,凝目看她,“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聞砚桐按住躁動的心,嘆一口氣道,“隻是沒想到這次來竟然惹上了事,我二表哥先動手打了蘇家的少爺,這下可怎麼辦啊。”
池京禧轉眼看向躺在軟墊上的王勤,倒沒什麼情緒,而是問道,“他為何要打蘇鳴煒?”
聞砚桐便如實道,“我們在船二樓的露臺處聽到蘇鳴煒與朋友說些林四姑娘的下/流話,我二表哥在意林四姑娘,所以沒忍住就出手了。”
池京禧微微抬眉,“蘇家已向林家提親。”
聞砚桐點頭,“確實從蘇鳴煒的口中聽了此事。”
“但林家拒了。”池京禧道,“我娘與林四的娘是手帕交,昨日她來侯府說起此事,正巧被我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