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京禧反應非常迅速,頭往後一仰,剎那間躲過利刃,手腕一翻敲擊在那人的手上,隻聽一聲脆響,刀刃瞬間就脫了手。
他用腳尖一挑,刀就被踢到聞砚桐的腳邊,“撿著!”
聞砚桐嚇得不輕,慌慌張張的要去撿刀,快要碰到時,忽而有一隻腳踩在刀柄上。
她下意識抬頭,就見有個人高舉著刀,似要對這她的頭顱劈下!她當下嚇了個魂飛魄散,一聲喊叫脫口而出!
池京禧腳尖一旋,轉了個身凌厲出腳,踢中那人的側腹,隻聽慘叫一聲,那人被徑直踢飛,摔至一旁。
他扯著聞砚桐的肩膀,一下子就將人給提了起來,同時將刀挑起,塞到聞砚桐的手中,搶下了手中的火折子。
聞砚桐哪見過這種場面,早就慌得不行了,那鋒利的刀刃折射著微光,在她看來是要命的威脅,腦子木成一片。
就這一會兒的空檔,又有人持刀從他背後砍來,池京禧側臉,餘光瞥見之後,順手按住聞砚桐的脖子,將她的身子往下壓,同時手肘往後一擊,正中那人的臉。
又是一聲慘叫,那人捂著臉往後退了好幾步。
聞砚桐曾經聽生物老師說過,打架的時候鼻子,脖子,和肚子是最脆弱的地方,要是力氣足夠,隻用一拳就可以讓人動不了。
當時天真的聞砚桐還真誠表示了疑問,“下面小兄弟那地方不能算脆弱嗎?”
然後被生物老師罰抄了課本。
往事不提,但是聞砚桐親眼看見池京禧這一肘子下去,好似把人的鼻子撞得稀碎,捂著臉的慘叫的模樣好不悽慘,果然沒了反手的能力。
池京禧趁著這個時間,將門邊牆壁上掛著的虎頭燈給點著了,周圍總算亮堂了些。聞砚桐放眼看去,才發現這一會兒的工夫就來了十來個人,手裡都提著刀。
方才電光火石之間,身邊就已經躺了三個了。池京禧厲害歸厲害,但是一個人跟十幾個人打能有多大的勝算?
更何況他身邊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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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懊惱的咬牙。她要不是拖油瓶而是個悶油瓶就好了,這十幾個人完全不用放在眼裡。
池京禧見她拿著刀的手抖得厲害,沒好氣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聞砚桐吃痛低呼,就聽他道,“蠢貨,刀好好拿著,誰若是靠近你,你就砍誰。”
“可是我……我從沒砍過人啊!”聞砚桐顫顫巍巍道。
池京禧沉吟一瞬,“就像你砍無惰雞那樣去砍。”
聞砚桐眼睛一瞪,這人怎麼能跟雞一樣呢?
殺雞是為了吃,可是殺人呢?殺人是犯法的呀!受過二十一世紀法律法規教育的聞砚桐,一時半會無論如何也邁不過這個坎兒,面對這些暴徒嚇得兩腿打顫。
這大概就是一個現時代普通女性面臨危險最真實的反應了。像中寫的那種穿越的女主角碰上危險的場面,睿智冷靜,手起刀落,殺人跟剁骨頭似的,聞砚桐完全不沾邊。
她能夠做到還穩穩的站著,好像已經頂天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周邊的人再次殺上來,面目猙獰恐怖,手中的刀半點不留情面,就衝著肚子,脖子,頭顱砍來,隻要中一刀,不是被開膛破肚,就是被劈開頭蓋骨。
聞砚桐哪能應付得了?
池京禧身子一旋,彎出一個柔軟的弧度躲開刀刃,從袖中翻出一把巴掌長的短刀,刀鋒一轉,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出手的,就把人的喉嚨割破了。
但是即便他速度再快,噴濺出來的血還是染紅了他精致華貴的外袍,點滴灑在了光潔的下巴上。
他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般轉身,刀柄磕在另一人的側頸上,一下就將人下颌骨敲出清脆響聲,在往腹上補了一腳,將人直接踹飛。
十來個人將走道站得很滿,池京禧剛打倒一人,後面的人就補了上來,幾乎沒有任何空隙。餘光就瞥見離聞砚桐越來越遠,心中也著急起來。
那些人見池京禧不好對付,大部分都去幫忙了,但也有少部分擠不到前面,自然是要來收拾聞砚桐的。
旦見正面有一人持刀砍來,聞砚桐驚叫一聲,憑著本能橫刀抵擋,那人的刀就看在了刀刃上,巨大的力道震的刀刃嗡嗡作響,她的手臂也陣陣發麻。
另一人見狀便要砍她手臂,聞砚桐嚇得丟了刀縮回手,就見那人一刀看在她面前那人的臉上,刀刃從鼻子往左邊往耳根劃過,當下把臉削成了兩半。
聞砚桐驚嚇得後退了幾步。後方一人見自家兄弟有失誤,忙要補上來繼續攻擊聞砚桐,卻不想那個臉被削了的人因劇痛而慌亂的揮舞大刀,一刀從後面那人的脖子斜砍進去,當下沒遭住倒在地上,捂著脖子抽搐了一會兒,就死在了聞砚桐的跟前。
血腥味猶如鐵鏽一般,在空氣中彌漫,粘稠的包裹著聞砚桐的鼻子。
先前失手砍刀自己兄弟那人見倆兄弟都要掛了,提著刀再次朝她衝來,誰知道路上不知踩了什麼,腳下一絆,整個人往下跌去,刀就橫在脖子前,這一摔,人就沒了。
有人看見三個人都倒在了她面前,忙補上空缺,奔來對她攻擊。卻不想池京禧那邊有個人被踢了肩膀,猛地轉了兩圈之後,大刀正好從這人的側腹扎進,左進右出,人又沒了。
死之前,那人瞪著站再不遠處一臉驚慌的聞砚桐,突然冒出了個念頭。
這小子,有點邪門。
聞砚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似要殺她的人都接二連三的因為意外倒在了面前,她摸了摸身上,發現除了濺了點血之外,也沒缺胳膊少腿。
轉眼看見池京禧那邊還被四五個人包圍,便什麼也來不及想,慌慌張張的從地上死的人中搶過大刀,幾個小步跑到池京禧的包圍圈外。
兩三個人都是背對著她的,聞砚桐一咬牙,猛地把眼睛一閉,大刀就從那人的背後揮下。隻聽衣裳被刀刃撕裂的聲響,刀刃觸及皮肉時傳來的觸覺讓她心頭一震,臉上灑下溫熱。
慘叫聲響起的同時,池京禧就將人給踢飛了。
甚至不給聞砚桐害怕的時間,就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整個往前拉了兩步,然後身子一側,揮著聞砚桐的手往前一送,刀刃就刺進惡徒的胸膛。
這些惡徒慣會殺人,刀刃磨得無比鋒利,即便是厚厚的棉衣也能輕易刺破。
聞砚桐被池京禧掌控的期間,完全不敢睜開眼睛,生怕血液濺進了眼睛裡,隻覺得身體被推來推去,各種聲響在耳邊炸開。
她腦中好像隻留下了兩個念頭:握緊手中的刀,和相信池京禧。
隨後風聲落了,慘叫聲也停了,隻餘下粗喘的聲音,握著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聞砚桐這才睜開眼睛,就見周圍躺著全是人,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卻還在捂著傷痛低吟。
池京禧就站在身邊,俊俏的臉上濺了不少血,順著精致的輪廓往下滴著。染墨般的眉毛眼睛還蓄著一股子殺意,低眸朝她看來時,才慢慢消散。
聞砚桐一下子丟了手中的刀,雙腿一軟,下意識抱住了身邊的池京禧支撐。
池京禧身上都是血的味道,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被聞砚桐抱住之後,竟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她,而是緩了口氣,低聲問,“可有受傷?”
聞砚桐眼角夾著淚花,連忙搖了搖頭,然後想起來池京禧在原文劇情中是受傷了的,就趕忙抬頭在他身上看,“你呢?有沒有受傷?”
話剛問完,就看見他右肩的血幾乎染紅了整個臂膀,順著手臂往下滴,聞砚桐呼吸一窒。
果然受傷了。
池京禧知道她發現了,也沒說什麼,隻道,“趕緊找到出去的路。”
聞砚桐慌張道,“對對對,出去的路,咱們怎麼出去?”
在原書劇情裡,池京禧最後找到了傅棠歡的房間,當時應當是害怕直接出去對傅棠歡的名聲造成影響,他硬是在傅棠歡的房間裡挺過了後半夜。
傅棠歡簡單為他處理了傷口,天快要亮時,他才悄悄離開。
現在看來,竟是有點不合邏輯。池京禧在夜晚的時候沒有從傅棠歡的房間中出來,為何待了半夜在天快亮的時候才出來?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地圖,你還拿著吧?”池京禧氣息有些弱。
聞砚桐忙點頭,從懷中拿出地圖,害怕手上的血跡粘上去,她用指尖捏著邊角。
但是方才受的驚嚇太大,她的手驚不自主的在抖,十分明顯。
池京禧看了看,忽然伸手,將她的手握住。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一下就能把聞砚桐的手整個包住,掌心的溫度滾燙,從血液的縫隙中能看出手背的白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氣息弱,說出口的話竟然溫柔了許多,“已經安全了。”
他是在讓她別害怕。
聞砚桐的心好似被撞鍾木猛地一撞。
她出乎意料的慢慢平息下來,問道,“我們從何處出去?”
“寅虎道的盡頭往左,就是你房屋所在的方向,那是最近的出口,從那出去。”池京禧說道。
聞砚桐忙應聲,拿出火折子照明,然後跟池京禧一塊跨過滿地屍體往前走。途中她注意道池京禧的腳步越來越慢,似有些吃力,猜想他肯能不止是肩膀受傷了,便把火折子塞到他的左手上。
池京禧正想問她幹什麼,就見她把他的左臂扛在肩上,說道,“小侯爺,我扶著你走。”
“不必。”池京禧拒絕。
“不成,我這樣扶著你,你能少用些力氣,也能走得快些。”聞砚桐急了,以為是池京禧不願跟她靠太近。
“沒什麼用。”池京禧說道,“你個子太矮了,要把力氣壓在你身上更吃力。”
“……哦。”
原來是介樣子的呀。
☆、第 49 章
陰湿幽暗的地道中,池京禧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聞砚桐越發擔心。
好在池京禧的記憶沒有出錯, 沿著地道走了沒多久, 就碰見了當時那少年帶她走過的石門。聞砚桐忙把手中的火折子留給池京禧, 自己快走了幾步, 走到石梯旁。
她知道這地道的出口在床底下藏著, 十分不便, 就先一步爬上來,將床榻給挪開, 把地道口完完全全露出。
池京禧跟在後面上來, 聞砚桐趕忙幫扶,將他從地道口扶上來。她接過火折子, 先把房中的燈都點燃,然後扶著池京禧坐在床榻上。
兩人身上差不多同樣狼狽,衣袍上濺滿了血,尤其是池京禧, 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濃鬱。俊俏的臉還往下滴著血液,衣袖沉甸甸的, 還能擰出血水。
他可能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臉色蒼白得可怕, 氣息有些微弱, 一坐床上便靠著牆。但他的眸光依然又深又沉,相當鎮定,“去叫人。”
倒是聞砚桐慌張得不行, 讓池京禧坐下之後,也顧不得其他,衝進了張介然的房屋,奔到他床頭前,伸手搖晃他肩膀,“張介然張介然!快醒醒!”
張介然這會兒睡得正香,這一動靜把他實屬嚇得不輕,一睜眼就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伏在他床頭,當下慘叫一聲,竟是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聞砚桐驚恐的又喊了幾聲,還試圖掐人中,“然兒!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但是張介然著實被嚇暈了,聞砚桐又是愧疚又是著急,想到池京禧的情況不容樂觀,最終還是拋下了暈在床上的張介然跑去找傅子獻。
思及自己這恐怖模樣,她跑的時候抓了兩把雪,不顧夜間的雪冰冷刺骨就往臉上糊了幾下,揉成了水好歹洗一些臉上的血。
她跑到傅子獻門邊時,才發現門邊守著侍衛,那侍衛見她模樣可以,一把將她攔下。
聞砚桐著急道,“我是傅子獻的朋友,有急事找他,快些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