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沒法解釋啊!
聞砚桐覺得自己腦子雖不算特別聰明,但好歹也是個中等聰明,為啥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完全摸不到池京禧和程昕的思維邏輯。
琢磨琢磨,夜就深了,四周一片寂靜,床頭的燈也逐漸暗了下來。
聞砚桐原本打算放棄了,想著還是明日再厚著臉皮去問問吧,正要睡覺時,忽而聽見房中有聲響。
這聲響極其的近,幾乎就在她的床榻邊響起,讓她猛地一下精神了,睜著眼睛看去。
睡覺的這個小房間很窄,隻夠擺一方榻和一張小桌子,連門都沒有,隻有一道棉簾遮著。
所以這種窄小的空間裡,一旦有什麼聲音,那就極是明顯,以至於聞砚桐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她輕輕撐起上半身,就聽見那聲音是從床尾下傳來的,窸窸窣窣,像是衣裳摩擦著地面的聲音。
難不成……床底下有人?!
聞砚桐意識到之後,頭皮整個發麻,慌張的朝四周看看,尋找能夠趁手的武器,但是房中啥都沒有,一窮二白。
正當她著急的時候,忽而有個人從床榻下鑽了出來,露出一個頭。聞砚桐嚇得都窒息了。
他娘的,床底下還真藏了個人!
那人穿得很厚,爬出來時應該很是費勁,背著床頭坐在地上喘息。聞砚桐嚇得一動不敢動,慢慢往被子裡縮。
這人坐了一會兒,而後才慢慢站起來,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床上還躺著個人,露著半個賊腦袋,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與此同時聞砚桐也看清楚了這人的模樣。
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模樣約有十六七歲,臉上蹭了不少灰,顯得髒兮兮的,不知道是穿得太厚還是因為本來就胖,臃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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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見到聞砚桐之後自個沒繃住,下意識大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一屁股懟地上去了,還帶響的。
他娘的怎麼你還嚇到了?
聞砚桐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忙坐起來下床要跑,卻被那少年一個躍身而起,撞回了床榻上。
另一個房間的張介然聽見了聲音,下床尋來,站在棉簾外擔心道,“聞兄你怎麼了?方才是你的叫聲嗎?”
聞砚桐剛要張口叫喊,一柄利刃就頂在她的脖子便,冰涼的刃尖觸及皮膚的那一刻,聞砚桐就快要出口的喊聲瞬間停住了。
那少年瞪她,好似威脅。
聞砚桐便道,“沒事沒事,我方才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滾下了床,張兄莫要擔心,趕緊回去睡覺吧。”
張介然半點疑心沒有,隻道,“那聞兄小心些。”
他走了之後,少年便低聲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房中!”
聞砚桐忍不住翻白眼,暗道你突然從我床底下鑽出來,還問我是誰?
但是她不敢多說,隻道,“我是頌海書院的學生,這是我掃雪暫住的房間。”
少年左思右想,最後拎起聞砚桐的脖子,“到床下面去!”
聞砚桐依言下床,舉著雙手道,“這位賢弟,你我陌不相識,也無冤無仇,還是放我一條生路吧。”
“少廢話!鑽進去!”少年用刀尖戳了聞砚桐的脖子以下。
聞砚桐吃痛低呼一聲,抬手一摸,卻發現沒有流血。她頓時明白,這刀是鈍刀。
既然刀不能傷人,那她有沒有可能打敗這個少年呢?
聞砚桐暗自盤算著,但見這少年體型挺壯,想來沒那麼輕易對付,為了避免挨揍,聞砚桐決定還是算了。
她低低說道,“我能不能穿上衣裳?這樣很冷。”
少年撇她一眼。
她指了指椅子上搭的衣裳道,“就在那。”
少年見她懦弱模樣,終是妥協了,惡聲惡氣道,“動作快點!”
聞砚桐便上前,把衣裳一層層全都裹在了身上,暗道這下完蛋了,這時候大家都在睡覺,誰能猜到她聞砚桐的床下面爬出來個死胖子?
衣裳穿好後,她才慢吞吞的往床榻下面爬,爬慢了屁股上還挨了一腳。爬進去之後才發現床底下另有乾坤。
原來床下面有一張黑布掩著,黑布下則是一道地下暗道,階梯一直向下,下面似乎是個密室。
少年在後面催促,她隻好硬著頭皮往下走。不過這下總算知道那少年方才累得那麼厲害了,是因為這密道又矮又窄,走起來頗是費勁。
她要把腰彎得很低才能下去,而且樓梯很抖,一不小心就會才漏。
下了樓梯之後,就會出現一道石門,石門兩邊的牆壁上掛著燭燈。少年走到門邊,拿出個類似鑰匙的東西,插在門上轉動,然後石門便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聞砚桐無不驚嘆,朝裡一看,竟是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的兩側都有著同樣大小的門洞,不知道通往哪一方。
很快她便意識到,這座念安寺的地下,可能藏著一個迷宮似的密室,而池京禧所說的匪,應當就藏在這個密室裡。
少年在後面推她,厲聲道,“往前走!”
聞砚桐縮了縮脖子,轉頭賠笑,忙聽他的話繼續往前走。她隱約猜到這少年是想帶她去見同伴,然後商量著如何處置。畢竟她是住在權貴院,雖說是個實打實的平民,但是這些人又不知道。
或許這才是讓少年忌憚的原因。
聞砚桐心想待會兒別人要問起來,她就要編一個厲害的身份才行。
果不其然,這想法剛落下,那少年就問,“你叫什麼名字?”
聞砚桐便道,“我乃是當今五皇子程昕……”
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一把按在了牆上,胳膊往後一扭,“狗皇子!納命來!”
“等等等等!我還沒說完呢!”聞砚桐連忙喊道,“我是程昕的好朋友牧楊……”
卻見少年恨聲道,“竟然是牧狗賊的兒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是不是!”聞砚桐嘶聲叫喊,“我是牧楊的結拜兄弟!”
少年更氣了,“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小侯爺,今日你可算是落我手裡了,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剐!”
大哥,你咋能恨那麼多人???
聞砚桐欲哭無淚,祭出最後一招來,“我不是小侯爺,我是牧楊剛結拜的兄弟,我叫傅子獻!”
沒想到偏偏傅子獻這個名字倒是最管用,少年一下子松了手,半信半疑道,“你是傅丞相的兒子?”
聞砚桐見有門,忙不迭點頭,“是是是,但是我是庶子,所以不大出名,你應該沒聽說過我吧。”
少年皺著眉打量她,“的確是沒聽說過……”
聞砚桐道,“我雖說庶子,但到底也是丞相的兒子,你饒我一命,我便給你白銀千兩,而且絕不向官府告發你。”
少年仍是繃著臉色,“這事我說了不算,我要把你帶去給媛姐,看她如何處置你。”
“你若是殺了我,我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屆時你們藏身的地定然會被找到,得不償失啊……”聞砚桐還想勸說。
少年卻拿出鈍刀戳了下她的腰,“再廢話我現在就先賞你一刀。”
聞砚桐不屑的撇撇嘴,你這破刀能不能割破皮還真不一定呢!
但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聞砚桐還是選擇了閉嘴。
少年帶著她東轉西拐,繞了很多個圈,一路上完全不給聞砚桐說話的機會,一聽到她發出聲音就拿鈍刀戳她。
期間聞砚桐打了兩個噴嚏,也被戳了。
她眼睛一瞪,不可置信道,“我打噴嚏又不是自己想打,這你都戳?!”
少年也有些愧疚,“抱歉,不小心順手了。”
癟犢子,你怎麼不順手把你自個戳死呢?聞砚桐暗罵。
聞砚桐覺得總跟著他這麼走不行,完全不知道要被帶到誰跟前,萬一他口中的媛姐是個臉上幾道疤,身上肌肉壯實,膀大腰粗殺人如麻的女瘋子怎麼辦?
見到自己之後也不管是丞相之子還是皇子,一刀給殺了,那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這可不成。
聞砚桐一直留心著周圍的走道,隨後發現有一段路的牆邊,地上的泥土都是粘稠狀態,好像是上面的雪化了之後流下來的水融了那些泥巴。
她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走到一處門洞前時,立馬假摔,趴在地上。
少年沒察覺不對勁,說道,“走個平地你都能摔?”
聞砚桐摳了一大把淤泥,哼哼唧唧道,“我起不來了,麻煩這位賢弟幫忙扶我一把……”
“摔一下就起不來,真不知道你長兩條腿幹什麼用的!”少年很是不耐煩,沒有戒心的走到她邊上,蹲身去抓她的手臂。
正是這時聞砚桐一撅而起,手裡滿滿一大把淤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糊在了少年的臉上,發出“啪”一聲脆響——
“給你娘養老送終用的!”聞砚桐厲聲罵道,還怕淤泥不大均勻,使勁在他臉上糊了幾把。
少年眼睛裡被摔進了淤泥,慘叫一聲把聞砚桐推了一個跟頭,然後用手去揉,帶到他忍著疼痛睜眼時,面前的人已然不見蹤影,不知道鑽入哪一個門洞之中了。
聞砚桐跑得飛快,心跳急促得厲害,生怕慢了一點而被人追趕上。但她的腿畢竟沒有好全,方才情急之下的一陣狂奔,立即引出了疼痛,她扶著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了,周圍一片漆黑,身後隱隱傳來了腳步聲。
她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敢再慢,奮力往前跑,但是身後的腳步聲依舊是越來越近,她轉頭也隻能看見一片黑暗。
慌不擇路時,腳下突然不知道被什麼一絆,她整個人都要往前栽去,加之身後人的逼近,讓她心態有些崩,當下叫喊出聲。
但是聲音剛出,她的腰就被人往後一撈,強大的力氣硬生生將她往前摔的身子撈了回去,同時一隻溫暖的手捂上了她的嘴,抑制了她的喊聲。
聞砚桐嚇得瘋狂掙扎,在急促的呼吸與擂鼓般的心跳之間,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別動,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