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砚桐聽到這句話,才算是松了一大口氣。
她一介平民,沒有資格過問傅家的事,但是牧楊身份不同。他可以為傅子獻出頭,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聞砚桐把雪紋狼毫放進長盒中,對傅詩溫和一笑,“下次若是看中什麼東西了,要自己問爹娘要哦,千萬別再搶弟弟的了,否則……”
她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會讓人笑話的。”
傅詩攏在袖中的雙拳緊握,縱使氣得臉色極黑,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駁牧楊的面子,隻好忍著氣看著聞砚桐一瘸一拐的離開。
牧楊看了傅詩一眼,打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也跟在她身後離開,餘下一眾姑娘面面相覷。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之後說道,“現在你總能告訴我射箭的秘術了吧?”
聞砚桐驚了一跳,沒想到牧楊還惦記這事,她道,“這事就這麼重要嗎?”
“我很好奇。”牧楊坦白道,“你這看起來連弓都不一定能拉開的人,是怎麼射中靶心的。”
聞砚桐默默道,“你看人倒是挺準的。”
“那你倒是快說呀!”牧楊氣道,“說了我便不追究你方才利用我的事。”
聞砚桐道,“好好好,我說。”
牧楊一喜,當下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就聽聞砚桐道,“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牧楊神色極其復雜,“你逗我玩?”
“不不不。”聞砚桐忙擺手,糊弄道,“我隻是方才想起,我的秘術隻適合像我這種矮子來練,你個兒高,須得找升級版的秘術才行。”
牧楊被蒙得一頭霧水,“什、什麼……升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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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獻手裡就有升級版秘術。”聞砚桐道,“你可以問他要。”
“他?他箭術有什麼了得的?”牧楊不以為然。
“你不知道嗎?”聞砚桐佯裝詫異,“傅子獻的武穴測驗也射中靶心了啊,而且是兩箭靶心呢。”
“竟有此事?”牧楊大驚失色。
“騙你作何,你隨便打聽去。”她道。
牧楊若有所思沒應答,聞砚桐把裝著墨玉狼毫給他,“這個你拿著,順便還給傅子獻,他承你人情定然會將秘術教給你。”
牧楊拿了木盒,跟聞砚桐一起回到了大殿中,剛走過去就見傅子獻坐在座位中衝他招手,“聞砚桐快來這裡!我給你佔了位置。”
聞砚桐沒想到他人在這,走過去不動聲色問道,“你何時來的?”
傅子獻眼眸一彎,笑著說,“我一直都在這裡啊。”
聞砚桐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小麥色的皮膚下,巴掌印倒不是很顯,加之傅子獻有意側臉遮掩,所以看不大清楚。
她正要坐,屁股還沒挨著座椅,就被牧楊一把拎起,“咱倆換個位置,我有事跟他說。”
聞砚桐左右看看,發現黑座已經坐滿,還有不少人站在後面。
又往前看了眼,想到池京禧那兇的一批的模樣,下意識要拒絕,卻又想到方才能拿回這支筆全靠牧楊,便說道,“那你說快點啊。”
牧楊擺手趕她走,傅子獻不明所以,巴巴的看著聞砚桐慢慢離去,走到首位。
聞砚桐小心翼翼的越過池京禧,也沒敢與周圍人對視,厚著臉皮想在他身邊落座。
池京禧眸色覆著墨,手肘撐著頭,渾身散發著懶意,將她鼠頭鼠腦的模樣看了個徹底,低低道,“站住。”
作者有話要說: 【對對方初始印象是什麼?】
池京禧:那矮子頗是狡猾。
聞砚桐:兇的一批。
☆、第 33 章
聞砚桐當下停住了腳步, 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小侯爺可有事?”
池京禧不動聲色問道,“牧楊去何處了?”
“他在後面坐著呢,要跟我換位置, 說是有事跟傅子獻說。”聞砚桐忙回答。
“你先過來坐吧, 莫要擋住後面的人了。”程昕和善的衝她招手。
聞砚桐如蒙大赦,飛快的在池京禧和程昕中間落座,把兩根拐豎在左手邊, 想用此隔開池京禧。
“把這兩根破木棍拿走。”池京禧說道。
聞砚桐隻好老老實實的把拐放在地上, 佯裝認真的看著臺上的表演,也不敢東張西望。
這時,程宵主動搭話,“你的腿如何了?”
聞砚桐笑著道, “好許多了,現在走起路來不怎麼疼了。”
“你好生休養, 說不定再過些時日就能拆板了。”程宵道。
聞砚桐道,“那就借七殿下吉言了。”
程昕看了她, 抿著笑說道, “你奚琴倒是拉得不錯, 沒看出來你還藏著這一手。”
“啊……”聞砚桐訝異道,“沒想到竟然被你們看出來了。”
程昕倒沒說是如何看出的,隻道,“你也很適合穿衣裙。”
聞砚桐心中咯噔一響,不知道他是有心試探, 還是無心之言,隻打著哈哈道,“五殿下說笑了,我堂堂一個男兒,怎麼會適合穿姑娘的衣裙。”
程昕也沒有爭論,又笑著轉頭去看臺上的演出。
但聞砚桐總覺得他笑裡藏著深意,心裡有些發毛。正焦急牧楊為何還不回來時,臺上忽然響起一聲嗩吶的聲響,把聞砚桐嚇了一個激靈。
嗩吶的聲音大,穿透力極強,在八柱殿這種設有傳聲裝置的大殿裡,竟有種魔音穿腦的功效,聞砚桐不禁把五官皺成一團,捂住了耳朵。
池京禧也頗是嫌棄,擰緊了眉毛。
這個嗩吶是作為宴賽的最後一個節目登場的,沒想到效果不佳,臺下的觀眾紛紛咧嘴。臺上的人也沒辦法中途停下,隻好硬著頭皮給演完。
宴賽節目結束後,便是投票環節。除了有資格評選節目的夫子與翰林院官員之外,男學生和女學生各有十個人有投票資格。
人選是提早定下的。節目一結束,便有人捧著墨筆與紙來到首位。
聞砚桐左右看看,發現她周圍的人竟然都有評選的資格。思及自己也參加的宴賽,她便想為自己拉一票。
她伸頭看了看程昕的紙,便見他和程宵都在紙上寫了古琴,心中一喜當下謝道,“多謝兩位殿下,這一票值千金啊。”
程昕回道,“公正評價,古琴那個節目的確是我今晚看得最好的一個。”
聞砚桐連連道謝,扭頭偷偷去看池京禧的紙,卻見那紙上還是空白。
她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小侯爺,你還沒寫是因為不知選哪個嗎?”
池京禧目不斜視,看著空白的紙若有所思。
聞砚桐見他沒反應,便往他身邊靠近一點,說道,“今兒晚上精彩的節目個真多啊哈哈哈。”
池京禧皺眉看她,似乎想看她又整什麼妖蛾子。
聞砚桐笑道,“就那提線木偶的就挺不錯,演得多逼真啊。”
池京禧面上不顯,腦子卻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個節目來,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思想又被聞砚桐帶偏了。
他道,“閉嘴。”
聞砚桐立馬閉上嘴,卻沒有坐回去。
池京禧修長的手捏著墨筆,遲遲不在紙上下筆,聞砚桐忍不住又道,“姑娘們談的古琴也挺悅耳……”
話音還沒落,就見池京禧筆尖一動,在紙上留下了墨跡。
聞砚桐希冀的伸長脖子,卻發現池京禧寫的竟是“嗩吶”二字。
聞砚桐:???剛才那個快把眉毛擰成一條的是誰?是誰!
“做人不能太違心呀……”聞砚桐假裝不在意的感慨道。
池京禧側目朝她看來,“你這是影射我違心?”
“豈敢豈敢。”聞砚桐連忙討好的笑笑,後半句聲音低了八度,“是不是也就隻有某人自己心裡清楚了……”
池京禧臉色一黑,抬手就把紙揉成一團,抽了一張新紙。
最後那場嗩吶,他的確是覺得非常聒噪,嫌棄的表情都掛在臉上了。聽了聞砚桐的質疑後,他索性隨便換個節目,以證自己不違心而為。
哪知道正要下筆,就聽見身邊傳來了輕哼聲,池京禧筆尖一頓,下意識將聲音收盡耳朵裡。
聽了兩句,他就辨認出聞砚桐在哼她在臺上拉的奚琴曲。
平心而論,今晚的節目中,也就古琴與奚琴交合的那首曲子給人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但是池京禧想起聞砚桐那個狡猾模樣,又把手中還沒寫字的紙揉碎了。
平心而論個屁!
聞砚桐見他連續揉了兩張紙,嘆道,“小侯爺,你要寫便好好寫呀,作何浪費紙張呢?”
池京禧眸光沉沉的,“你在教訓我?”
聞砚桐笑道,“不是不是,隻是覺得你的字那麼好看,若是不想要可以給我,揉成廢紙多可惜啊。”
池京禧把筆一撂,推手讓書院小廝退下,“不寫了,拿走。”
那小廝見池京禧臉色不大好看,也不敢多留,當下捧著託盤要走,卻不想被聞砚桐給叫住。
“等等!”聞砚桐忙站起來,拐都沒拿,一瘸一拐的追去,低聲道,“既然有人不投票,那就把資格讓給我吧,別白瞎了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