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砚桐撇撇嘴,猜到了這人的身份。應當是刑部尚書的庶女,名叫王瀾。這姑娘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女孩,是以就算是庶出,也相當受寵,所以脾氣有些驕縱。
“會不會是傅詩拿的,我方才回屋的時候就看見她離開……”有人低低道。
王瀾當下叫道,“傅詩?她平日就看我不順,難不成真是她拿了我的東西?!”
花茉聽後臉色變得很嚴厲,兇道,“無憑無據誰準你們空口懷疑?”
懷疑傅詩的姑娘當下臉色難看的閉上嘴。
房內的其他姑娘也紛紛幫忙找,花茉則是提了包裹來遞給聞砚桐,說道,“你先去將衣裳換了,然後直接去殿裡坐著就行,初雪宴的最後是要點卯記錄的,你莫要缺席。”
聞砚桐接了包裹應了之後,便不再湊這個熱鬧,轉身從側門出去,而後進了殿旁的休息間。
隻是這次她不敢再進池京禧的屋子了,而是挑了個連燈都沒點的屋子,裡面一片昏暗,又沒有暖爐,她忍著寒冷飛快的把衣裳換好,用沾水的錦布把臉上的妝全抹了。
把包裹系在拐杖上,正打算要走,忽而聽到一聲響亮的耳光。聞砚桐聽得真真切切,當下轉了腳步,朝窗邊走去。
休息間後面是一片小林子,平日裡無人去那種地方。但是她方才聽見了大耳刮子的聲音,就說明有人在那處鬧事。
她走到窗邊,就聽見了傅詩的聲音,語氣帶著令人厭惡的倨傲,“不是你的東西你別肖想,拿出來!”
聞砚桐心頭一跳,悄悄在把窗子推開一條縫,用一隻眼睛偷看。
就看見傅子獻低著頭站在傅詩對面,遞出一個墨黑的長盒。他的臉正對著聞砚桐的,讓她得以看見臉上醒目的紅印。
傅詩在打傅子獻?!聞砚桐一下子驚了,呼吸一窒。
傅子獻在傅家是個極其不得寵的孩子,他的娘親是個地位低下的通房,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他在丞相府裡一直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前些日子,他說得了父親的賞賜時,聞砚桐還小小的疑惑了一下。
隻是沒想到,傅詩竟然敢在書院對傅子獻動手。且看傅子獻的模樣,也不是被她欺負這一兩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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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詩將長盒搶在手中,冷笑道,“這根筆本就是父親要賞給昱兒的!若不是你那日乘著牧家的馬車回來,誰會多看你一眼?竟還不知大小的搶昱兒的東西!”
傅子獻扔低著頭,任由傅詩羞辱。聞砚桐看著極其心疼,但也知道這是傅家的家事,且她是一個平民,根本沒有權利去管。
她轉身,動作極輕的離開,沒有去大殿而是又回到了房中。房中王瀾仍然在找那個丟失的镯子,就尋不到讓她頗是著急上火。
聞砚桐拄著拐杖從她身邊經過,頗像是自言自語道,“奇怪,傅詩走得那麼著急,是要去作何呢?”
王瀾聽見,猛然停了動作拽住了聞砚桐的拐杖,“你說什麼!”
聞砚桐佯裝害怕,瑟縮了下脖子,打著磕巴道,“我、我方才看見傅詩拿著什麼東西,去了後面的小林子,可能,可能是要埋什麼吧。”
王瀾再沒問什麼,當即氣衝衝的奪門而出,後面幾個姑娘也跟著追去。
聞砚桐跟著走出側門,就見幾個姑娘往著小林子方向去,她扭了個身,走去了大殿裡。
大殿裡坐了很多人,但是池京禧等人在中間首位,很容易就能找到。
她頂著眾人的目光快速走到首位邊上,喊道,“牧楊。”
牧楊正跟程昕討論著什麼,一聽聲音就立馬扭過頭,看見是聞砚桐,臉上的笑容一下子綻開,“你今日……”
聞砚桐打斷他的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當時怎麼射中靶心的嗎?我想起來秘訣了。”
此話一出,牧楊一下子愣了,雙眼噌地亮起。一旁的池京禧也抬眼,目光中帶著懷疑的朝她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聞砚桐:對方辯友請按規矩來。
池京禧:【嗶——】
聞砚桐:好運+1+1+1
更新時間是每晚九點喲。
☆、第 32 章
牧楊對此非常感興趣, 拿這個釣他是一釣一個準。
他問道,“是什麼?你快說!”
聞砚桐看了看周圍的人,尤其是池京禧打量的目光讓她極是忐忑,便飛快道, “你想知道就跟我來, 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她轉身快速走了幾步,又回頭道,“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這一句真是把牧楊吃的死死的, 當下邁開長腿去追他, 路過池京禧的時候被一把拽住,“你當真相信?”
“總歸也沒什麼損失。”牧楊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先看。”
說完就迫不及待的跟著聞砚桐出去了, 池京禧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看,眸光攏著暗色, 好似若有所思。
程昕瞧出了他的心思,說道, “牧楊也不是傻子, 不必擔心了。”
“那個矮子頗是狡猾。”池京禧道。
“他翻不出什麼浪花, 若是真做了什麼,我們再收拾他。”程昕道。
池京禧的手指在椅靠上輕輕點著,最後還是贊同了程昕的話,“也是。”
牧楊跟著聞砚桐出來之後,一直在問聞砚桐關於射箭的問題, 但是她卻沒理會,一雙拐杖抡得飛快。
“哎呀你個瘸子走那麼快作何?”牧楊急眼了,“這地上都是雪,你也不怕給另一條腿也摔瘸。”
聞砚桐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說話還能再好聽一點。”
牧楊道,“你喊我出來不就是要說射箭的事嗎?倒是說啊,拄著拐杖想去哪啊?”
“我這是機密知不知道?”聞砚桐道,“既然我覺得傳授給你,自然要找個無人的地方,不能讓第二個人聽見。”
牧楊恍然大悟,了然的點點頭,這下安靜了,跟在她後面,一路從大殿側門出去,走到了休息間的林子裡。
聞砚桐還一直怕趕不上,誰知道趕得時間卻是正好,剛走過去就看見幾個姑娘聚在林子裡爭執。
“我說了我沒有拿你的東西,休要無理取鬧!”傅詩厲聲道。
“到底有沒有拿你自己說了不算,可得讓我好好搜搜才行!”王瀾的聲音比她還兇,“你不敢讓我搜,就是心虛!”
傅詩怒道,“我清白之身憑何叫你搜?讓開!”
王瀾道,“今日我若不搜,便斷不會讓開!”
她眼尖,看見她寬袖後面藏著東西,便一個箭步衝上前,把那墨黑的長盒搶奪過來。
就是這個,小瀾瀾,衝鴨!
長盒打開王瀾朝裡面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後後扔在地上,“想來你也不會藏在那麼醒目的地方。”
盒子裡的東西滾出來,是傅子獻先前給聞砚桐看的墨玉雪紋狼毫。還記得當時傅子獻拿著它的時候雙眼都是喜悅,沒曾想扭個臉被傅詩搶走了。
聞砚桐氣得臉都青了。
牧楊在邊上拉了她一把,“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聞砚桐拂開他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好似路過一般叫道,“喲,這兒怎麼那麼熱鬧呢!”
幾個姑娘同時回頭看來,聞砚桐也就順勢往前走,笑呵呵道,“看來我來得倒挺是時候,什麼熱鬧事兒?能帶我一個嗎?”
王瀾見了她,語氣稍緩和一些,“聞砚桐你別摻和這事。”
“我就隨便看看。”聞砚桐語氣十分隨意,走到了王瀾身邊,低頭一瞧,誇張的張大嘴巴道,“呀!這不是傅子獻的狼毫嗎?怎麼會在這啊?”
傅詩飛快的蹲身將狼毫裝進長盒裡藏在袖中,“你看錯了。”
聞砚桐道,“我怎麼可能看錯呢?他天天在用呢,我就跟他做同桌,瞧得清清楚楚。”
“跟你有何關系?”傅詩厭惡的瞪她。
聞砚桐勾一個冷笑,並沒有跟她爭論,而是轉身喊道,“牧少爺,你快來看看,這個是不是傅子獻的狼毫,傅姑娘說我看錯了。”
牧楊被她一喊,自然也是藏不住,主動從樹後面走出來。
幾個姑娘當下就變了臉色,與看見聞砚桐時完全不一樣,聚集到一起看著牧楊走來。
他俊俏的臉上端著敷衍的笑,幾步就走到了聞砚桐身邊,十分配合道,“在哪呢?我瞧瞧。”
“被傅姑娘藏起來了,”聞砚桐和善道,“傅姑娘,可否拿出來讓牧少爺看看呢?”
“這筆都是父親賞的,所以跟八弟的很像……”傅詩神色軟化,委屈巴巴的看著聞砚桐道,“為何今日一個二個都要懷疑我偷東西,我明明沒有……”
不好意思臭八婆,沒用。聞砚桐暗道,我不吃這套。
她仍舊笑道,“傅姑娘莫擔心,若不是你做的,自會有人還你清白。”
傅詩暗自咬牙,心知若是拿出來看,這隻狼毫準會被拿走,於是梗著脖子,還想辯駁。
卻見聞砚桐突然看向她身後,驚訝道,“小侯爺你何時來了?”
眾人一聽池京禧來了,當下都扭頭看去,聞砚桐便趁機使一招猴子偷桃,把長盒搶了過來。
傅詩轉頭見身後是空的,才知上當,但已是來不及反應手掌就一空,再轉頭時,聞砚桐已將盒子拿走打開。
她將狼毫遞給牧楊,“你看是不是?”
牧楊一連好幾日都看見傅子獻用這支墨玉雪紋狼毫,即便是他觀察不留心,也眼熟這支筆的模樣,當下道,“確實。”
繼而他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一沉,“你這個做姐姐的倒是有趣,一支筆都跟弟弟搶?”
傅詩一下子慌了,“我沒有……這是子獻送我的!”
“送你?”牧楊眉峰微揚,俊秀的眉眼染上冷意,拿過聞砚桐手上的筆,筆頭的墨跡已經幹透,散發著墨香,他冷笑,“用過的筆?哪怕是庶子,也沒窮到連一根狼毫都賣不起的地步吧?”
傅詩忙道,“是因為我跟他說過喜歡這一支。”
“怕不是你喜歡吧?”聞砚桐冷冷道,“莫不是在府裡蠻橫習慣了,在書院也難改惡習,傅子獻是你隨便能欺負的人嗎?”
“他如今不僅僅是你弟弟,也是牧少爺的朋友,”她轉頭看了牧楊一眼,臉不紅心不跳道,“對不對?”
牧楊就是再笨,也看出來聞砚桐是拿他當刀子使,替傅子獻出頭。思及傅子獻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模樣,他鬼使神差的應道,“不錯,你想搶他東西,還須問問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