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砚桐用力抖了下手臂甩開他的手,以此來表達自己對他的討厭。若不是礙著他的身份和池京禧在這,她真想大聲問候一下牧楊的家人。
順道喊一句,幹你屁事?!
池京禧左手撐著頭,右手搭在身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軟枕,眸光在聞砚桐身上轉了一圈,突然問道,“聽聞你與七殿下交情不錯?”
他聲音帶著年少特有的朝氣,但又裹著慵懶。
卻沉甸甸的砸在聞砚桐心頭上,讓她瞬息出了一脊背的冷汗,手腳都冰涼起來。
竟然忘了還有這茬!
作者有話要說: 聞砚桐:我是個病人,不要為難我o(╥﹏╥)o
☆、第 7 章
當今盛寵不衰的兵部尚書之女,淳貴妃。她膝下隻有一個兒子,便是七殿下。
也是書中的男主角,程宵。
更是池京禧恨之入骨的情敵。
小炮灰跟他有交情嗎?答案是有的。
自小養在貴妃身邊的程宵性子開朗,風流意氣,當初在書院見小炮灰凍得快要暈過去,便動了惻隱之心,將大氅給了她。
自那以後,小炮灰便傾心於程宵,一直到蹲進大牢,仍對程宵痴心不改。
先前小炮灰為了跟程宵走得近一些,主動做了不少事惹人笑話,且被人議論說是想攀附七皇子。
因為此事,小炮灰受了很多欺負,就連學院有名望的夫子也親自來敲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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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小炮灰跟程宵壓根沒什麼關系,程宵幫她不過是因為他心腸好。但他卻並沒有把一個商人之子放在心上。
聞砚桐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問題不能表現得那麼謹慎,於是便故作隨意道,“七殿下身份非凡,怎會同小民有交情。”
池京禧聽後也沒什麼反應,隻是眼眸中蓄起了迷蒙的霧,讓人覺得高深莫測。
這人最可怕的就是這一點。他心思很多,腦子也很聰明,隻不過平日裡不願意計較那麼多,所以總有人傳聞小侯爺位高權重,卻魯莽無腦。
但池京禧能成為書中最大的反派且跟程宵對峙到了最後,靠得不僅僅是手頭上的權利和莽夫一樣的衝勁。
聞砚桐越發覺得馬車裡的危險,決定主動出擊,跟身邊的憨憨搭話。
“牧少爺是將軍府長大的,平射應當很厲害吧。”
牧楊愣了一下之後,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六歲便開始練弓,但是沒什麼天賦,所以平射也並不出眾。”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牧少爺真厲害。”聞砚桐真心誇道。
“我昨日去學院補了武測,三箭沒有一箭中靶心……”他抬眼看了看聞砚桐,“聽說你有一箭中了靶心,不妨說說你平日是如何練習的。”
聞砚桐聽後縮了縮脖子,打著哈哈道,“牧少爺說笑了,平日連書都讀不完,哪還會練習平射,那日我不過是湊巧而已,湊巧而已。”
牧楊十分失望,反手把藥包給了她,“那你還上來做什麼,一問三不知半點用處都沒有,趕緊下去吧。”
聞砚桐抱著藥包愣了一下,而後當即站起來,轉身要走,但卻被程昕攔了下來,“馬車尚在路上,你莫要亂動,仔細跌倒。”
她又悻悻的坐回去,看來這五皇子是鐵了心要把她送到書院門口了。
好在剩下的路程車上的人都沒有在為難她,直到馬車停在頌海書院大門之處,程昕才客套了一句,讓她下車小心。
聞砚桐提著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衝車上的三位少爺道了謝之後,才進了書院。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琢磨著池京禧的態度。
現在的他應當還沒喜歡上女主角,自然也不是程宵的情敵,所以對程宵的敵意並沒有那麼深。
而且池京禧能同意她上馬車,也就說明他對“聞砚桐”這個同窗沒什麼厭惡。
總的來說,目前的情況還算是穩定,隻要她計劃順利,過不久便可以離開頌海學院,回到長安做聞家千金了。
聞砚桐提著一包藥興顛顛的回了寢房,就見同寢的張介然在背書。
聞砚桐的這個室友性子很內向,以前小炮灰害怕自己的秘密被發現,跟同寢的張介然很少說話,有幾回張介然主動示好想與她拉進關系,都被小炮灰兇走了。
雖然小炮灰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秘密,但對張介然來說可太委屈了,還因為處不好關系偷偷哭了幾回。
聞砚桐穿越過來之後倒沒那麼在意,主動跟張介然說了好幾次話,兩人的關系才慢慢溫熱起來。
她湊上前笑嘻嘻道,“張介然,我記得你家也是長安的,對吧?”
張介然把頭從書中抬起來,有些腼腆的點點頭。
“那你平日回家坐的是誰家的馬車呢?”聞砚桐假裝用嘮嗑的語氣說道。
“自己家的。”張介然答道。
聞砚桐哦了一聲,這才想起來張介然也是個富二代來著。
她道,“那朝歌城有沒有什麼馬車出行穩妥的?”
“我聽聞途安馬行倒是不錯。”張介然愣了一下,道,“這才開學,你就要回家嗎?”
“哪能啊。”聞砚桐笑著說,“是我有一遠方親戚想去長安,託我給他們尋馬車呢。”
張介然沒多想便信了,點頭道,“途安馬行是需要提前預定的。”
“啊,還需要預定?”聞砚桐驚詫,她連朝歌都路都摸不準,怎麼找去途安馬行?
許是看出了聞砚桐的難色,張介然道,“正巧我明日出去一趟,便順路給你預定上吧,你那遠方親戚什麼時候出發?”
聞砚桐驚喜道,“越快越好,那就麻煩你了。”
張介然有些臉紅的頷首,“我們都是同窗,幫些小忙也是應該的。”
“沒錯,日後你有什麼難處我定然也不會坐視不管。”聞砚桐微笑道。
她哼著小曲兒拎著藥包去膳堂,瞧見裡面隻有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婦人,便嘴甜了幾句,向她借用膳房的灶臺煎藥。
誰知那婦人見聞砚桐瘦瘦小小,想起了自己在外念書的孫子,不由覺得心軟。接了聞砚桐的藥包攬了煎藥的活,還讓她回去睡著,待藥煎好之後給送去。
幸福來得太突然,砸蒙了聞砚桐。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推辭了幾番,但婦人十分堅持,甚至抹著眼淚說起了自己的孫子,聞砚桐於心不忍隻好應答。
回到寢房睡覺去了。
她躺進被窩的時候還咂嘴琢磨:這幾日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
藥隻煎了兩刻鍾,聞砚桐都還沒來得及閉眼。
婦人十分貼心,把藥倒進碗裡等著溫熱了才端來。
聞砚桐看見這碗黑乎乎的藥時,就知道這個書院裡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她被中藥的氣味衝得兩眼一黑,接過碗的手都顫抖起來。
婦人見了之後慈愛的笑道,“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就不覺得苦了。”
聞砚桐想著自己好歹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可能會被這點苦難打到?於是二話不說捏住鼻頭往嘴裡灌藥。
苦味入口的一剎那,她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中藥的威力,險些反嘔。
幸好她憑借著成年人強大的自制力,硬著頭皮把中藥喝完,苦得眉毛眼睛都皺成了一坨。
婦人便塞了一塊蜜餞到她嘴裡,多少緩解了些。聞砚桐對婦人感激不盡,拿出了袖子裡裝的兩塊銀子,放在婦人手中。
雖然婦人起初拒絕,但聞砚桐相當堅持,並且擺脫她幫忙煎往後兩日的藥,婦人才勉強收下。
聞砚桐告別婦人,喝了藥之後便躺進被窩裡繼續睡,一覺睡到第二日清晨,頭也不痛了,鼻子也通順了。
而且連帶著後腿窩也感覺不到疼了。
聞砚桐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就連公雞的打鳴也感覺不那麼討厭了。
日子仿佛在一日一日的變好。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真正倒霉的事馬上就要來了。
☆、第 8 章
張介然雖然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但辦事很扎實,果然幫她預約上了去長安的馬車,而且時間非常緊湊,就在兩日後。
聞砚桐接下張介然給的牌子之後,認認真真的道了一番謝,默默在心裡祈禱張介然以後仕途通順,直上青雲。
確定了離開時間之後,聞砚桐就不那麼清闲了,她圍著書院轉了好長時間,想找一處沒有鋪地磚的地方。
誰知道頌海書院如此闊氣,轉了半圈下來,竟沒能找到一塊沒鋪地磚的地方。況且這書院大得讓人費解,一不留神還容易轉迷。
女子寢部早在休秋假的時候就建好了,如今正在清理“儒仁”院,應該是在為女子進書院做準備。
聞砚桐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不由發出深深的嘆惋。當初的小炮灰就是時運不濟,就差了這一年的時間。若是她晚來一年,就可以跟著皇帝的新令進入頌海書院,隻可惜命運弄人。
她兀自替小炮灰可憐了片刻後,便順走了個粗壯的木板,找了處沒人的偏僻地方,靠著牆邊撬開了地磚。
牆的另一面就是熱鬧的街頭。她想從牆邊挖一個地洞,把行李塞進地洞中,等溜出去之後在從外面把行李拿走。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帶不走行李的麻煩。
聞砚桐吭哧吭哧挖了許久,終於挖出了個坑,她先用樹葉把坑虛虛遮掩住,再回去把收拾了的行李包裹抱過來,放進了坑裡面。
結果東西還是太多了,有些進不去,聞砚桐害怕有人發現,就著急的用腳踹了好些下,才把包裹踹進坑裡面。
將這一些都準備好之後,聞砚桐回去洗淨了手,將藏在枕頭下面的決明子拿出來倒進砂壺中,添上了井水之後拎去膳房,讓那個好心的婦人幫忙生火煮了一會兒。
拎回去的時候房中沒人,她倒了一杯擱在面前冷著,鼻尖都是藥草的香氣。
就差最後一點了,隻要把這喝進肚子裡,就有借口出頌海書院,然後拉出行李坐上馬車,一路回到長安,再也不用膽戰心驚的過日子了。
聞砚桐越想越開心,最後裂開嘴笑出聲來,卻還沒樂一會兒,就聽見趙夫子的聲音傳來,“你一個人坐在房中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