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腦中仿佛都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面,她坐在陸承殺身上,摘下他的發帶,蒙住他的眼睛,她可以隨意對他做什麼,引著他去碰她,反正他都看不見,然後……不行,不能再想了!
花焰胡思亂想著,隻覺得臉越發火燙,連帶著陸承殺逛逛的心思都淡了,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床榻既大且軟,花焰又在榻上滾了滾,忍不住抬頭道:“你在不在啊?”
陸承殺的聲音從屋頂上飄來:“嗯。”
這一聲與平日裡不同,顯出一分局促來。
花焰抿了抿唇,道:“你是不是也在想白天的事情……”
屋頂上傳來一塊瓦片掉落的聲音。
“我……這……”他聲音越發局促。
一見他緊張花焰就心情舒暢,她翹起嘴角,念頭一轉,有些促狹道:“你說以後我們如果有了……要起什麼名字好呢?”
話音一落,隻聽屋頂上又傳來了一陣仿佛重物倒塌一般的凌亂聲響,陸承殺似乎整個人都不太好,這進度已然超過他的理解。
花焰莫名笑了出聲:“你這麼緊張的嗎?”
聽聲音,陸承殺似乎在把屋頂上的瓦片重新擺好,他實在沒法跟她侃侃而談這件事。
事實上,之後的一段時間陸承殺都顯得非常緊張,隻要花焰拿這件事情來逗他,他都會變得十分狼狽,還有幾次險些被人發現。
花焰哪裡知道他對這件事反應這麼大。
或許在陸承殺貧瘠的想象中,做那種事已經是男女關系的盡頭,他沒考慮到後面還能有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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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花焰不由思忖道,她若是真的有了,陸承殺估計比她爹強不到哪裡去,還真有可能百依百順起來。
反正隨著停劍山莊態度的軟化,陸承殺的底線也在一步步往下退,花焰覺得他是真的撐不了太久了。
可惜還沒來得及行動,倒是先被另一件事打斷了。
最近謝應弦都不在教裡,似乎很忙,羽曳也不見蹤影,教中傳聞說羽曳隻怕早被教主給折磨死了,但花焰知道他沒過多久便帶著羽曳走了,神神秘秘不知道做什麼。
然而近日終於有消息來了。
說謝應弦帶了一個人,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隨口便問:“誰?”
傳訊弟子答:“呃……據說是叫……江樓月。”
花焰都驚呆了:“???他把江樓月帶回來了?怎麼做到的!”上次交手試不出深淺,但也知道江樓月絕不好對付。
他們教主也太強了吧!這都能直接把人帶回來!
傳訊弟子卻道:“不是那個江樓月。”
花焰問道:“嗯?那是哪個?”
傳訊弟子小心道:“消息上說是個女子,身有殘疾,沒了一隻胳膊一條腿,想來應該隻是重名吧。”
第111章 懷仙舊事
花焰一聽這話驀然想起了在江府地下所見的手腿殘肢, 頓時愣了愣,心想他們教主難道帶回來的是真的江樓月——她竟然還沒死!
這細想起來未免就有些驚人了。
原本斷手斷腳又被這般折磨,她以為真正的江樓月早該命喪黃泉。
如果找到真正的江樓月, 豈不是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這麼想著, 以至於謝應弦還沒回來, 花焰便有種翹首期盼的意味,天天有事沒事就往他們教門口瞅, 殷勤地讓陸承殺悶悶不樂了好一會。
謝應弦回來那天, 花焰第一時間便跑去問了,謝應弦大方承認:“確實是江樓月。”
假江樓月將她囚禁起來十數年, 知之者甚少,就連謝應弦也以為她早已身死, 但她既然活著,又是個人, 吃喝拉撒便要有人負責,照顧江樓月的是個年長的啞僕,經年累月下來對這個身有殘疾的女子動了惻隱之心, 他想救她卻又無能為力。
可巧的是他被羽曳的外形蒙蔽,以為他是個良善之人,便鼓足勇氣向他求救。
奈何這位啞僕鬥大字不識,又不會說話,就連耳朵也被刺聾了,他冒險了一次, 手腳比劃,羽曳壓根沒放在心上,隻是將之作為一件可疑的籌碼記了下來。
謝應弦逼問出來,覺得事有蹊蹺, 便派人去查,這才意外發現江樓月竟沒死,於是又費了一番功夫,設法將她救了出來。
花焰隨後便見到了那個女子——也就是真正的江樓月。
顯然來的路上她已經得到了比較好的照料,周身潔淨,穿著一身碧綠色的長裙,十分清爽,然而衣衫掩蓋不住她形銷骨立枯瘦的身段,兩頰下陷,頭發花白,面色衰敗,從五官可以辨認出她年輕時至少也長相清秀,但現在透出濃濃的未老先衰之感,瞧著滄桑極了。
她身形瘦高,被帶進來時是坐著輪椅,膝蓋上覆著一條長毯,一條腿自膝蓋往下都是空空落落的,另一條手臂也是如此,看得人有些不忍。
看見花焰,她微微頷了頷首。
“見過聖女。”江樓月喉嚨嘶啞,仿佛也被絞過一般。
花焰有幾分尷尬:“不用這麼客氣……那個,我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江樓月點了點頭,她的皮膚透著一股不健康的死白,長期囚禁讓她眼眸變得渾濁,連反應都有些遲緩:“是我遇人不淑。”
她說話很慢,口齒也不伶俐。
謝應弦在一旁對花焰道:“我來說吧。之前我都問過了,她與假江樓月相識在先,互相引為知己,因而對他並不設防,將一些東風不夜樓的事情透露了出去,還多次相助他。不料對方包藏禍心,一招反手便將她囚禁,之後更是頂替了她的身份,操控東風不夜樓,還一個個殘忍的害死了她的家人。”
花焰頓了頓道:“那謎音龍窟案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謝應弦道:“她說她那時已被囚禁,但她覺得十有八九便是假江樓月做的,因為假江樓月時常神智癲狂,恍若瘋了一般,在她面前行狀十分可怖,用刀削她的肉斷她的骨時也是。而且我們所料未錯,他將她囚禁在江府地下的時候,的確是害死一個人便跑來找她說一次,還會展示那些她家人身上的隨身之物給她看,想叫她也同他一樣發瘋。她不肯搭理他,他便把她的嗓子毒成了這般模樣。”
這瘋得也確實太厲害了一些。
花焰不由道:“假江樓月到底為什麼這麼恨她啊?又為什麼要弄出謎音龍窟這麼駭人聽聞的案子,還要嫁禍給我們?還是說……他本來就這麼瘋癲?”
謝應弦示意江樓月道:“我問過,但她也不知。她說她識得他時,他脾性十分正常,溫和愛笑,隨和可親,並不曾想有朝一日會變成這般模樣。或許也同羽曳一樣,是裝出來的。”
花焰心有戚戚焉。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一件事,精神一振,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揭露那個假江樓月了?順便也可以澄清一下那些不是我們做的事?”
謝應弦不急不緩道:“我另外找了死士頂替她被困在裡面,不知假江樓月何時會發現。不過若想揭露還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足夠置他於死地的機會。”
他說的這個機會,既要保證江樓月一定會出現,又要保證有足夠多的見證者,最好各門派的掌門之流都在,讓真的江樓月與他對峙。
否則僅憑他們魔教所言,絕無法將江樓月定罪,而就散播輿論之力,也很難贏得了東風不夜樓。
花焰思考了一會道:“問劍大會?”
謝應弦用孺子可教地眼神看著她道:“在那之前還可以再找找線索,隻憑江樓月一人還是有些單薄,說來……”他聲音故意拉長。
花焰還沒回過神,就見謝應弦突然湊過來,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
她當即捂住腦袋叫了一聲:“幹嘛!”
冷飕飕的殺氣驟然襲來。
謝應弦笑道:“還真的跟來了。”
花焰有一分無語:“你想知道他在不在,直接問我就是啦,不用每次都這麼逗他!”
謝應弦笑得促狹:“這樣比較有趣……有個地方你們可以去看看,地址我待會會給你。”
“我們?什麼地方?”花焰狐疑。
但謝應弦沒有多說。
本著對謝應弦的信任,花焰收了那個地址,便打算啟程出發去看看,陸承殺還隱約的有一點點不高興,花焰不由得道:“你這醋吃得實在很沒道理!我們從小認識,一直也是這麼相處的!跟與你的不一樣。”
陸承殺聲音悶悶道:“我……”
他想說自己沒有醋,可又覺得這話不太實際。
與其說醋兩人親密,倒不如說有些遺憾,遺憾相識太晚,遺憾遇見太遲,他們交談時他都插不上話,雖然他很努力想插進去。
這些時日他沒少聽她說她小時候的事情,她語氣雀躍又懷念,還說她小時候扎著兩個牛角辮……
陸承殺想象了一下,就……很想看。
他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大好,錯過本就無法彌補,想得再多,無非徒增煩惱,但還是會隱約覺得不爽。
花焰反正破罐子破摔道:“我又不會跟他生兒育女,你擔心個什麼勁啦!”
陸承殺:“……”
雖然見不著,但花焰仿佛能感覺到陸承殺低落的氣息瞬間一震,然後他又開始緊張了,他磕磕絆絆了半天,隻說了一句:“哦。”
但語氣裡卻透出了幾分……幾分開心。
其實他也挺好哄的,花焰忍著笑想。
謝應弦給的地址很偏,她乘馬車過去時,能遠遠看見大片農田,四周空闊,零星而落立著一些的茅草屋並幾縷炊煙,隱約可見農人下田幹活,阡陌交通,十分悠然,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村,花焰幾乎疑心謝應弦給錯了地址。
但仔細一看,又確實是這裡。
花焰帶著滿腹疑惑,下了馬車進村,村裡隻有小路,不大方便馬車通行,她一走進去便有人不住朝她張望,這也並不奇怪,她不論衣著打扮和樣貌都和這個小村格格不入。
她也不知道謝應弦到底要她來看什麼。
不過沒多時,便有個三十來歲的農婦迎了上來,臉上掛著親切和善的笑容道:“你是謝公子的朋友吧,他說他朋友一來便能認出,叫我帶你過去。我婆母身子不適,沒法前來,實在不好意思。”
奇怪是奇怪了點,但花焰還是跟在她後面走去。
那農婦有些緊張地對她道:“後面那位黑衣的公子也是你的朋友嗎?”
這農田寬廣,他就算能飛檐走壁,眼下也沒什麼地方好躲。
花焰撲哧一聲笑了:“對呀,不過不用管他了,他自己會跟來的。”
農婦引著她一路走到一間農家院子前,院子裡栽了幾株花,花枝舒展,瓣朵迎風招展,散發著淡淡清香,花焰略掃了一眼,走進去便看見她所說的那個婆母,正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她的兩鬢斑白,臉上都是陳年滄桑的皺紋,瞧著已年過花甲。
見了花焰進來,她眼睛動了動,便要坐起來,那農婦連忙去扶她。
老婆婆咳嗽了幾聲,有些艱難地緩緩坐起來道:“我這病體還不知能撐多少時日,謝公子讓我再對來人說一遍……”她向後張望,“還有位公子呢?”
陸承殺在上方應了聲。
老婆婆左右張望瞧不見人,花焰索性道:“你就下來吧,我不看你!”
陸承殺聞言,不一會落了下來。
老婆婆見狀,正要開口,忽然視線停在陸承殺的臉上,她眯著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忍不住道:“這位公子,能不能麻煩您走近些來讓我瞧瞧……”
他在這老人面前倒是斂了殺氣,聽完她的話,稍稍往前走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