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她甚至專門跑到人多又沒什麼人認得她的市集上嘗試了一下,仔細妝點,還特地換了條凝音推薦的能襯託出她身材也更妖女的裙子,結果陸承殺的視線她還沒感受到,就先被他不知從哪拿了條鬥篷兜頭蓋上了。
他飛掠過來披到了她身上,再飛掠消失。
花焰當時抓著鬥篷,還驚喜了一會,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道:“你偷看我!”
陸承殺道:“沒有。”
花焰道:“沒看我你給我披什麼鬥篷,總不至於是怕我冷!”
那是六月!
陸承殺悶了一會,才道:“他們看你,不懷好意。”
花焰品了品,開心又嘴硬道:“反正我們魔教妖女都這樣,被看又不會少塊肉。”
陸承殺道:“……不行。”
他真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常麻煩!
但現在反正他也管不了她!
侍女見她如此打扮,起初滿臉震驚,但花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唬住了她。
花焰道:“需要你的時候到了,別管老爺了!我可是很看好你才叫你出來的。”
“真、真的沒問題嗎?”
花焰寬慰她道:“別怕,不會出事的,事成之後有你的賞銀。”
侍女艱難地吞咽口水,用同情的目光瞟了一眼那魔教弟子所在地,最終毅然地點了點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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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便有人前來接近花焰,她笑而不語,讓侍女幫忙擋了回去,心知真的權貴人家是不會自己前來的,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有人遣小廝前來,花焰盤算了一下,繼續讓侍女擋下。
忽略周身若有似無陸承殺的殺氣,又過了一會,有個東風不夜樓侍從打扮的人過來,很客氣地問她的侍女:“請恕小人失禮,不知你家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花焰莞爾一笑,在後面掐了一下那侍女的腰,她立刻心領神會,流利地說出編好的說辭。
對方道:“樓上有位公子想請到回廊小姐一敘,保證不會冒犯。”
花焰一邊看著四周有沒有飄著的黑影,一邊點頭欣然前往。
她不是真的對權貴感興趣,隻是想試試看有沒有人能帶她去見一見江樓月。
樓上回廊的休憩之所隔著朦朧珠簾,她與那位公子相對而坐,花焰雖然不喜寒暄,但和謝應弦混久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還是有一點。
對方得知她想見江樓月,雖然有些意外,但表示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說他們與東風不夜樓有往來關系,可以借拜訪的名義,帶她去看一眼。
花焰自然露出一副受寵若驚又驚喜萬狀的模樣,那位公子顯然也很是受用,就是他原本隻著了春衫,出去時多披了一件袍子。
讓緊張到一直攥手指的侍女在外面等著,花焰戴上面紗獨自跟著那位公子前去,因為他說江樓月不喜見人,所以即便是他也最多隻能帶一個人前去。
花焰手底下攥著絹扇,心道他要是敢騙她,就完蛋了!
那位公子走路時,總若有似無地往她身邊靠靠,道:“不知小姐平日用的什麼燻香,竟如此好聞。”
花焰矜持道:“這位公子你最好不要離我太近。”
那位公子道:“哦,為什麼?”
花焰微笑道:“因為待會會有人揍你。”
那位公子仿佛聽見笑話般道:“令尊嗎?小姐真會說笑。”
她忍了半天,總算到了,推門進去,倒真是江樓月。
隔著面具看不清江樓月臉上的表情,那位公子十分殷勤的上前寒暄,江樓月的語氣倒是不冷不淡,一個叫著樓主,一個客氣叫著賢侄,說的話也都尋常無比。
花焰仔細觀察,也還是覺得江樓月男女莫測,甚至看不出年歲,聲音應當是吃了某種藥丸梗在喉嚨裡改變了聲線,模樣大概也是刻意變裝過,江樓月包廂裡陳設簡單,也無法判斷身份喜好。
她現在的身份是侍女,無法開口,但不妨礙她偷偷放下一隻追蹤蠱,幾乎她放下沒多久,那位公子已然帶著她出門離開。
花焰松了口氣,那公子很是得意道:“如何?”
事既已成,花焰當場翻臉,冷淡道:“那我走了。”
那公子一愣,道:“小姐,你不是說還要隨我一同去……”
花焰道:“我改主意了。”
那公子也面容一冷:“利用完就丟,小姐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嗎,未免過於薄情。”
花焰想了想,決定給他個教訓,她猛然抬起手,碰上那位公子的下颌,把臉湊了過去,在碰上之前,又旋即離開,然後一溜煙便消失了。
那公子上一刻還驟然心跳加快,下一刻就愣住了,他回過神來剛想發作,就看見拐角處突然走過來一個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堪稱目露兇光,他突然身子哆嗦了一下。
花焰重新給自己換了副易容,等著追蹤蠱的位置移動,大約到了拍賣會中場,蠱的位置動了。
她當即便悄無聲息地跟了過去,花焰自覺自己的輕功也算是一流,所以並不怎麼害怕,追蹤蠱的位置一路向上,她便也一路向上,隻是詭異的是,在最頂上的時候,追蹤蠱驀然向下。
難不成這上面還有個梯子向下。
花焰立刻便追了上去。
拍賣會會場頂上,在屋檐邊上有個平臺,平臺邊上正有個小門,花焰藝高人膽大,隻思忖了片刻,便拉開門追了過去,裡面又是條回廊,而追蹤蠱的位置也在改變。
都追到這裡了,花焰也不想放棄。
她往前繼續走,就在這時,突然間地面一陣搖晃,花焰猝不及防身子一輕,她原本想攀牆而上,但最後一刻腦子一轉,就這麼掉了下去,隨後一道黑影也跟著她一同掉了下去。
片刻後,花焰落地,一睜眼便看見了陸承殺。
他當即便轉過頭去要走。
但顯然這個陷阱並不是讓人隨便走的,陸承殺還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花焰的聲音陰惻惻響起:“你跑啊你跑啊,你怎麼不繼續跑了!你不是跑得很快嗎!”
第94章 互訴心意
大約陸承殺也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和花焰一起被困在陷阱中, 花焰話一出口,就見陸承殺背脊一僵。
現下與門派戰時不同,那時地陷坍塌是無處可跑, 但這次僅僅是腳下有陷阱, 對他們而言隻要小心些攀牆而上, 哪怕隻是借個點蹬踩一下都不會落下去。
然而花焰此刻覺得分外痛快。
對,她就是故意的!
陷阱四周都是鐵壁, 想來是刻意被留成中空以困住人,隱約有些疏落的光從頂端投下,大約是方便看看裡面的人情況如何, 牆壁上有捶打的痕跡,但並沒有血跡殘骸之類, 要麼是被轉移要麼就是被打掃幹淨過,但那都不重要——
“你就打算一直這麼背對著我了是麼?”
花焰雙手環胸,抱臂從身後打量著陸承殺。
陸承殺光是被她盯著, 就顯得身體十分緊繃。
他身量與先前相比, 總歸沒消瘦太多, 肩膀反倒好似更硬朗了一些,黑發還是高高束著, 不過用的不是停劍山莊的藏藍發帶,而是一根尋常的黑發帶, 衣服也隻是一件普通的黑衣, 花焰的方向能看見他修長的後頸和耳廓,在她熱烈的注視下,逐漸有些泛紅。
花焰也不急,反正追蹤蠱現在鐵定是追不上了,她有的是時間耐心和功夫。
陸承殺伸手拔劍, 似乎打算試試鐵壁的厚度。
花焰走過去,一把便覆蓋住了陸承殺握劍的手,道:“你給我把劍放下,我們聊完再說。”
陸承殺收回手,聲音幹澀道:“聊什麼?”
花焰道:“你把頭先轉過來。”
陸承殺僵持著脖子,花焰想起謝應弦的話,索性趁陸承殺不備,一把將他的發帶抽下來,隨後踮起腳尖,雙手把發帶繞到前面,覆蓋住陸承殺的雙眼,再在他腦後系了個結,將視線蒙得嚴嚴實實。
“這樣總行了吧!”
光線本就不甚明亮,眼睛再被覆蓋上,確實什麼也看不見,隻能感覺到身後人靠近所散發出來的微微熱度,還有那一縷久違了的,淡淡的晨間花瓣的香氣。
意識到他們現在的距離有多近,陸承殺確實僵得不能再僵。
他當即便想要躲開。
花焰的語氣頗不可思議:“就這你現在還要躲?你再往前走一步可就撞到牆上了!”
陸承殺也發現了。
花焰道:“現在眼睛也給你蒙上了,你走也走不了了,你不至於這個時候還要背對著我吧!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說到最後,花焰的語氣裡難免透出一絲心酸。
陸承殺道:“不是。”
他手抵著牆,片刻後,終於慢慢轉了過來。
花焰總算又看到了陸承殺的臉,雖然被蒙著眼睛,但不論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還是微微抿著的唇,都是她萬分熟悉的模樣。
這次是真的近在咫尺了。
花焰情不自禁抬起手,指尖觸碰到陸承殺的下颌。
他立時一顫,緊抿著的唇微微啟開,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然而花焰的手指正順著他的下颌遊移向下,指尖若有似無的接觸,仿佛一下下驚雷,讓陸承殺霎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這時花焰的語氣難免軟了下來,不再像方才那樣咄咄逼人,她甚至語帶委屈地道:“你就不想碰碰我麼?”
怎麼會不想呢。
陸承殺的喉結快速滾了一圈。
他現在甚至得非常努力才能克制住想要一把拽過她的衝動。
陸承殺聲音含糊道:“……想。”
花焰的手指卻已經來到了他的頸脖,那枚不太安分的喉結被花焰輕輕按在指下,眼睛看不見,觸覺更加敏銳,陸承殺的呼吸聲急促得越發明顯。
他終於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花焰的手,道:“別再碰我了。”
花焰眨眨眼道:“……這才哪到哪?”
在花焰看來,他們都是那種關系了,這點觸碰根本不算什麼,可陸承殺反應得好像比之前還要強烈。
他別過頭去,聲音略微沙啞道:“我會想……”
花焰順著他的話追問:“想什麼?”
她原本還想和他好好聊聊,可現下瞬間都忘了,哪裡記得想聊什麼,隻知道心裡蠢蠢欲動,想讓這個人把什麼都老實交代了!
“想做壞事對不對?”花焰聲音裡情不自禁帶出些誘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