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是明齊老師忍著羞恥,特地去找師姐們求來的呢,可不容易了。
[1]引自《黃帝內經·素問·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第53章 夜聊念衣
還是個豔本, 書刊裡都不會擺出來賣的那種。
花焰很痛心疾首,雖然想看什麼是陸大俠的自由,但她微妙的有種, 有人想帶壞陸大俠的感覺。
偏偏陸承殺還一無所覺地問她:“這書怎麼了?”
花焰把封皮又給它裝了回去, 她掂著那本小冊子,覺得掌心發燙, 花焰猶豫了一下道:“你……看了多少?有……什麼感想嗎?”
陸承殺實話實說:“十來頁。”至於後面那個問題,他顯然回答起來有些困難,半晌才道, “很奇怪。”
花焰道:“你……怎麼什麼都能用奇怪來形容啊!”
陸承殺被噎了一下,他張了張嘴, 不知為何花焰莫名覺得他好像還有點委屈。
不過很快陸承殺便更加直接道:“有些地方,看不明白。”
花焰道:“哪裡?”
陸承殺拿過她手裡的書, 翻了翻, 指給她看。
花焰湊過去一看,他指的全都是感情戲, 那種百轉千回的小女兒心思, 欲說還休, 九曲十八彎,沒想到這豔本作者寫得還挺細膩, 花焰剛感慨完, 然後她順著陸承殺的手指看去, 瞬間瞎了。
……這作者怎麼從感情戲過渡到床戲毫無預兆的!
至少給人點心理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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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臉唰一下紅了。
陸承殺還在她耳邊道:“……看不明白。”
他是看不明白, 這作者用詞香豔又曖昧, 床戲全靠行話,什麼曲徑通幽,什麼款款而動, 還是女子視角,全是這裡軟了,那裡酥了。
陸承殺能看明白就見鬼了。
花焰紅著臉,“啪”一聲把他那豔本給合上了,往旁邊挪了挪道:“到底誰給你的啊!”
陸承殺道:“大夫。”
花焰一愣:“你去看大夫了?什麼大夫啊?”哪個赤腳大夫還給人塞這玩意!
陸承殺道:“有點眼熟那個。”
花焰道:“你說的難不成是明齊?”
陸承殺不太確定道:“應該是叫這個?”
……原來你連他名字都沒記住呢!
不過反正不重要,她明天就去找明齊算賬!
正想著,花焰發現陸承殺把她手裡的書又拿了過去,繼續看了起來。
花焰:“……???你怎麼還看啊!”
聞言,陸承殺一頓,道:“不能看麼?”
倒也不是,花焰心情復雜,她糾結了好一會,才道:“……這種書,要避著人,回房偷偷看的。啊,還有……”她想起來,“你看不懂也不許問別人,不準跟別人說,誰都不行!”
陸承殺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取出另一本小冊子,道:“這本呢?”
居然還有一本。
花焰接過,扯開封皮,裡頭寫著《繡閣情史》四個大字,花焰粗略一番,瞎得比上本還厲害,上本好歹一男一女你情我願,這本不止寫了閨閣寂寞與人偷歡,還多人情事混亂,描寫之露骨,用詞之大膽,令花焰嘆為觀止——明齊他完蛋了,都給陸大俠塞的什麼東西啊!
“這本不行。”花焰嚴肅道,說完便沒收了。
不過她想了想,問道:“他給你看這個做什麼?你覺得……好看嗎?”
陸承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次他手裡攥著書,思考了很久,才對花焰道:“我不明白……我想知道。”
他說得很慢,語氣認真,看著陸承殺清澈得可以倒映出自己面容的黑眸,花焰莫名心中一動,原本還想追問下去,卻忽然不想開口。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道:“不明白的話,就慢慢來嘛。”
***
晚上慈心谷有備好膳食,送到各門派弟子房內,花焰一回到房間裡,就看見桌上放著的餐盤,有葷有素,分量剛好,大多是清蒸白煮,不見油膩,不過滋味倒很爽口美味。
外面陸陸續續也有弟子回來,三三兩兩闲聊著,第一日顯然一無所獲。
慈心谷要求他們夜晚不能去打攪病人,所以晚上就隻能去搜搜荒無人煙的地方,隻是光線又差,就算提著燈籠也看不清楚,很多人意興闌珊。
“晚上怎麼辦,還搜嗎?”
“不搜等著掌門發火嗎?到時候在周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密道山洞吧。”
“白天都找了好幾遍了,累都累死了。”
花焰偷偷聽著,莫名有點安心。
果然是羽曳在胡說八道!
羽曳此時還是十分繁忙,他周圍時刻聚集了好些人,似乎都在追問謝應弦的下落,他皺著眉,表情三分憂鬱三分迷茫,還有四分恰到好處的無可奈何,非常厲害。
“他確實是在這谷裡,隻是我沒法明確的感知方位。”
其他人七嘴八舌圍著他。
花焰仿佛看見了當年他在正義教裡時的模樣,不得不說她還有些佩服,然後她遠遠繞開了羽曳。
慈心谷給各門派弟子安排的住所十分清幽,似乎是原本準備給貴客療養住宿的地方,環境甚佳,宅院旁種了一片翠綠竹林,鬱鬱蔥蔥的竹葉參天蔽日,還有一股清新的竹香,入口有一座石橋,與景致渾然天成,四周圍水,碧波輕漾,光是站在橋上都覺得心曠神怡。
花焰立刻拽了陸承殺過來欣賞,一臉期待道:“好看嗎?”
陸承殺點頭,道:“嗯。”
花焰總覺得他說得不是很真心實意。
“你白天有逛嗎?”
陸承殺可疑地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道:“……找你,逛了一會。”
好吧……
花焰去要了個燈籠,領著陸承殺,豪氣萬千道:“來,我帶你逛逛!”
她白天逛了許久,儼然已經摸清楚路,便給陸承殺滔滔不絕的講解起來,順便又揣了兩塊鮮花餅在衣兜裡。走著走著,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念衣院落旁邊,花焰看見他正在院子裡和一個人聊天。
他們走到時,那人剛好離開,走出來時花焰才發現對方是個梵音寺的小沙彌。
她一時有些好奇,湊上去問:“小師父,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小沙彌見了她和陸承殺,微微一驚,才雙手合十道:“念衣施主為梵音寺大殿修繕捐了很大一筆功德,小僧是特地代家師前來感謝的。”
花焰感慨道:“他人好像真的蠻好的,就是可惜……”
可惜看起來活不太長。
小沙彌也嘆了一聲道:“念衣施主頗有佛緣,家師曾與他探討佛經至徹夜,本有心想要渡他,可惜念衣施主與紅塵糾葛太深,無法解脫。”
咦?
花焰再想追問,這小沙彌已經不願再說,轉身走遠。
寂靜的夜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笛音。
笛聲幽幽傳來,曲折而悠遠,在靜夜中仿佛石破天驚,撕裂長空,引得人禁不住想要去聽,然而纏綿過後這笛聲中卻又透出一股難言的悽涼與孤寂,似乎極為痛苦壓抑,漸漸如泣如訴,聽得人心弦仿佛都崩斷了幾根,胸腔中彌漫出令人震蕩不已的情感。
花焰也不是沒有聽過笛音,可從沒有聽得這麼難受過。
她站在原地,靜靜聽著,一時間仿佛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她爹離世前雖然平靜但仍有一絲不甘的眼神,想起了她娘在她爹離世後,徹夜酗酒直至舊傷發作,夜半捂著心口咳血還強撐著對她露出笑容的模樣,想起了給爹娘下葬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了父母,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那麼疼愛她了。
她當時並沒有哭,隻是覺得很難受,胸口悶漲漲的,回去以後做什麼都意興闌珊提不起精神,然而現在那些痛苦仿佛後知後覺的來臨。
笛音一落,花焰抹了一把眼睛,突然發現自己臉頰上全是淚水,她擦了擦,眼淚仍然像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她還沒有動,她旁邊的陸承殺動了。
他抬起手,用袖子幫她擦了擦眼睛,輕聲道:“怎麼了?”聲音裡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急切,就連陸承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隻是發現自己怎麼擦,花焰的眼淚都還在流。
花焰此時也有點狼狽,她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哭成這樣。
但情緒上來,好像很難控制。
她隻好推著陸承殺的手,說“我沒事”,可那幾個字帶著哭腔,說得含含糊糊,反而像是起到了反效果。
陸承殺手足無措,也不敢再碰她,喉結上下滾動,額頭上幾乎要冒出汗來,才發現自己言語笨拙。
“不要哭,好不好?”
好像非常小心地在同她商量。
花焰本來哭得都快開始打嗝了,聽見陸承殺這話,又忍不住有些想笑,哭哭笑笑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她用力抹了兩把眼睛,那股情緒總算慢慢被壓下去,她破涕為笑道:“我真的沒事……就是,剛才想起了一些傷心的事情。”
陸承殺道:“傷心?”
花焰解釋道:“就是一些不太開心,想起來會很難受的事情,心口悶悶的,這裡會有點痛。”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陸承殺點了一下頭。
為了讓他放心,花焰還特地笑了笑,隻是兩隻眼睛紅紅的,笑起來也有些慘兮兮的。
陸承殺沒有說話,隻是剛才花焰哭的時候,他心口好像也揪緊著,痛了一陣,他有些想跟花焰說,但又怕自己詞用的不對。
花焰的情緒確實去得很快,她平復了一會,已有心情再去看念衣。
念衣放下了笛子,仍舊站在院子裡。
剛才的笛音,便是他吹的。
四下無人,她忍耐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念衣也看見了她,他目光淡淡轉過來,沒有開口,但也沒有逐客令的意思。
花焰幹脆大著膽子道:“那個,谷主你好,我能問你點問題嗎?”
離得近了,更覺得他氣色難看,看起來仿佛風燭殘年,隨時要咽氣。
念衣慢聲道:“你想問什麼?”竟意外好說話。
花焰原本以為他連凌天嘯都不理,會非常高冷,不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