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被拒絕,花焰一愣,她立刻扁嘴道:“小氣!”
陸承殺:“……”
他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隻得道:“感覺很奇怪。”
怎麼又來了!
“好吧。”花焰隻好委委屈屈地接受了,“那你繼續……你還沒說為什麼識文斷字和給你劍譜是你娘親乳母做的。”
陸承殺便又思忖著道:“那是我六歲之前。”
“你六歲之前沒有人管你嗎?”花焰皺了皺眉,“……所以你六歲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可她還是隱約覺得不對,陸承殺不是有他娘親留下的信物嗎,為什麼還對他不聞不問。
陸承殺道:“我打了陸承昭。”
花焰道:“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懵,“你為什麼打他?”
陸承殺道:“他對許婆婆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
花焰想也是,之前不管陸承昭怎麼對他口出惡言,他都沒有反應。
“不過,你當時隻有六歲吧?你就打贏他了?”
陸承昭應該是比他大一些的,習武會比陸承殺早,應該也不會沒人教,但結果……
“嗯。”陸承殺道:“那之後外公就親自教我,還給我起了名字。”
這就感覺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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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呆呆道:“你六歲之前沒有名字嗎?”
陸承殺道:“嗯。”
花焰不由道:“那他們怎麼叫你……”她忽然想起陸承昭的話,話鋒一轉,“等等,不用告訴我別人……許婆婆怎麼叫你?”
陸承殺想了一下,道:“……小少爺。”
說著,他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知道對方已經去世,花焰幾乎想去抱一抱這位可愛的老婆婆了。
總歸還是有一個人願意對他好一點的。
隻不過她去世的這麼早,之後的這麼多年裡,不知道陸承殺一個人又是怎麼過的。
花焰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陸承殺的手,還有一絲沁涼。
陸承殺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沒有動作。
花焰想了很多,但到嘴邊總覺得又不是很合適,最後,她笑了一下,說:“那位許婆婆葬在哪裡呀,明天我們去看看她好不好?”
夜已深透,一燈如豆,映得陸承殺的臉龐分外清俊柔和。
他眨了一下那雙漆黑,此刻卻顯得溫和沉靜的眸子,道:“好。”
***
花焰終於又有些困了。
她拽著陸承殺的手,搖了搖道:“睡吧,你也睡,不然白天沒力氣了。”
陸承殺的視線凝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
花焰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她站起身,拽著陸承殺的手,走到塌邊,指著床兩頭道:“我睡這邊,你睡那邊。”
陸承殺:“……???”
花焰道:“這裡又沒有第二張床,湊合一下啦。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都不介意,你應該也沒關系吧?”
陸承殺道:“我不困。”
花焰不信:“你肯定困了!”
陸承殺道:“我……”
花焰道:“困了!”
陸承殺道:“……我睡地上。”
最後這點花焰實在拗不過他,隻能自己爬上了床。
陸承殺的床,陸承殺的被子,陸承殺的枕頭,她還穿著陸承殺的衣服,剛才不覺得,躺下來了花焰才發現幾乎自己周身都被陸承殺的氣息包裹著,而當事人正躺在她旁邊的地上,地上鋪了一層席子,他和衣而睡,此時正閉著眸子。
剛才還很困,現在好像又沒那麼困了,她想起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和陸承殺在同一間房間裡睡覺。
花焰左右滾了滾,伸手扒著床沿,偷偷往下望。
看了沒一會,陸承殺便睜開了眸子,道:“睡覺。”
“哦。”花焰縮回去,可睡不著,沒一會又忍不住想去看看。
如此這般幾次,陸承殺起身動手,把床帳給她放下來了。
花焰悻悻抱著陸承殺的被子打了個滾,道:“你還有備用的發帶嗎?”
不一會,一隻修長的手伸進來,遞過來一枚藏藍發帶。
花焰用陸承殺的發帶綁著眼睛,總算慢慢睡去。
陸承殺散著長發,見身邊床榻終於安靜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
窗外已經隱約有一抹魚腹白浮現,他席地而坐,等了良久,用劍尖小心翼翼挑開一絲床帳,看著床上少女呼吸均勻的熟睡側顏,呆了一會,目光變得極為柔軟。
好一會,他才退到一邊開始運功打坐。
作者有話要說:學神就是這樣,別人都在睡覺,他在努力(滾啦!
第44章 憶舊同行
花焰一夜好夢, 睡得比前幾天都要香甜,隻覺得分外心安,醒過來才覺得哪裡不對——她怎麼能在敵方大本營睡得這麼死!
繼而她想起了陸承殺。
花焰一把扯開發帶, 猛然拉開簾子。
日上三竿, 陽光染過窗棂,陸承殺仍舊坐在地上, 聽見聲響轉眸朝她看來。
花焰松了口氣:“我差點以為你走了呢!”
陸承殺道:“我答應過你。”
他也沒說什麼,花焰忽然心情就變得很好。
花焰剛想下床,就聽陸承殺道:“把衣服換了。”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哦。”花焰應了聲, 才想起自己還穿著陸承殺的衣服,繼而又覺得陸大俠怎麼在這種事情上這麼小氣啊, 給她多穿一會又怎麼了嘛!
想了想,她道:“陸大俠, 我能開你的櫃子嗎?”
陸承殺:“……”
他在門外沉默了好一會, 才悶聲道:“……裡面很亂。”
花焰毫不在意道:“你這算什麼亂!”
陸承殺那是沒見過她的房間,在她看來陸承殺這個房間簡直整齊的過了頭, 什麼東西都沒有, 若不是陸承殺告訴她這是他的臥房, 她還以為是個什麼常年不住人的空房間,他們教大抵隻有齊修斯的房間能與之相比。
“那我打開了哦?”
陸承殺又悶了一會, 道:“……嗯。”
雖然隻有一個字, 但花焰卻聽出裡面頗有幾分無言的無奈。
當然, 他都不介意了, 那花焰更不客氣了。
櫃子很大, 和床榻相對放置,差不多佔了半面牆,花焰一打開, 就忍不住又想笑。
昨晚她隻掃了一眼,現在看才發現——啊,東西是真的很多,櫃子用隔板分了好幾層,每層幾乎都塞滿了。
花焰原本隻是想找找看有沒有別的衣服,她身上這件確實長了點,不怎麼合身,然而打開櫃子,興趣全跑到其他地方了。
她隨手取出一個做的很小巧的鐵質劍碑,舉起來一看便見底下刻著“問劍大會魁首”六個字。
哼,停劍山莊品味倒是比當山派好一點。
再找找,還能找到青城門那屆的魁首紀念,是一個很精巧的酒葫蘆,邊上還配了首提酒仗劍天涯的詩,可惜陸承殺並不喝酒。
花焰把兩個擺件都放到桌上,繼續去看。
衣衫和被褥自然佔了絕大部分的位置,陸承殺的衣服從小到大似乎都是停劍山莊的制式。
邊上陳列的雜物則有用舊的毛筆和練字的字帖,已經陳舊了的劍穗和用過的燭燈,幾本劍譜,一些跌打損傷用的藥——似乎已經放了很久,還有些例如茶壺、杯、砚、瓶罐之類,也都一股腦塞了進去。
從這些有年代感的東西裡,花焰好像慢慢能看到那個逐漸長大的少年。
花焰見到不認識的東西,忍不住道:“陸大俠,你能不能進來一下,這個是什麼呀!”
陸承殺推門進來,就看見花焰把東西擺得到處都是,還舉著一塊鹿皮和一小罐油問他。
他愣了一下,道:“給劍上油的。”
“哦哦哦。”花焰興致勃勃道,“那正好,陸大俠你把劍解下來,我給無刃上個油!”
陸承殺都不知道她哪裡來這麼大的興致,他本以為她看一眼就會覺得無趣——那裡面也確實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他依言解了劍,沒告訴花焰他出門前剛上過油。
很快,就見花焰趴在地上,一手持油,一手持鹿皮,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擦了起來,她神情專注,連額發滑落下來都沒有發現。
等回過神,陸承殺發現自己已經用指尖幫她把額發捋到耳後。
花焰抬起頭“嗯?”了一聲,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陸承殺微微挪開了視線,用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好在花焰完全沒發現。
她又轉頭繼續去擦陸承殺的劍。
花焰真的很想知道這劍能不能擦出個寶劍的模樣來,然而她擦了半天,發現還是劍身黑的,真的就是塊黑鐵。好吧……那就當是幫陸大俠的劍做做保養。
擦完,她摸了摸劍身,覺得手感倒是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