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殺點點頭:“可以。”
沒等花焰高興多久,陸承殺舉起他的樹枝,道:“來打。”
花焰臉垮下來了:“……非要跟你打嗎?”
幹嘛啦!她又打不過!
陸承殺也沒料到花焰的反應,他眼睫眨了眨,似乎在思索,片刻後,他丟開樹杈,一動不動站著,道:“打我。”
花焰:“???”
嘆了口氣,花焰道:“……算了,我還是跟你打吧!”
和陸承殺對打,確實進步良多,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花焰覺得過去習武一整天,都沒有和陸承殺打這半個時辰累,雖然陸承殺一沒有用內力,二很少主動攻擊,基本上是花焰攻擊,他見招拆招,但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的精神和反應力去應對陸承殺的招式。
一套吹雲劍法很快就不夠用了,陸承殺又演示了兩套其他門派的劍招,花焰一邊費力記,一邊接著跟他打,到最後她隻想癱倒做鹹魚。
急於求成不可取啊!
她還是早點把內力弄回來吧。
陸承殺見她累了,也不再勉強。
花焰坐在一塊石臺上,撐著劍喘息:“……你都是這麼練的嗎?”
陸承殺:“嗯。”
花焰算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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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外公對你還不錯诶,肯天天陪你這麼練。”花焰感慨了一下,“我還以為……”她卡殼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麼形容,總覺得雖然同行,但陸承殺一直遊離在所有停劍山莊弟子之外。
陸承殺略垂下眼睛。
平時他總是殺氣甚重,又冷又硬的模樣,但不知為何,垂下眼睛之後,好像忽然就顯得單薄了。
那種無人可以走近他的單薄。
花焰下意識伸出手。
然後聽見陸承殺道:“待會再練。”
花焰的手僵在空中。
“會變強的。”他補充,仿佛在鼓勵她。
花焰:“……”
不妙!她現在已經有點開始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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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蔫了吧唧地回到座位上,本來隻是隨便瞟了一眼,突然發覺不對。
此時臺上正在打鬥的正是青城門大弟子沐雪浪,照理說隻要不是陸承殺,他不論抽到誰,都能輕松取勝,可他現在看起來可一點也不輕松。
沐雪浪的額頭此刻已經沁出了汗珠,化雪劍也不再那麼強勢,反而有些捉襟見肘。
他的對手穿著一身朱紅長衫,用一根紅緞帶遮住眉心,看不出是哪個門派,他單手提著一把九環大刀,仿佛不要命似的攻擊沐雪浪。
這位紅緞帶的攻擊迅捷且隨意,好像隻是隨手亂砍,但每一下偏又能砍在沐雪浪劍招最薄弱處。
仔細看去,發現這位紅緞帶嘴角還噙著一抹笑,他的五官長得十分端正,忽略削薄的嘴唇,原本應是個看起來很誠懇的青年,可這紅緞帶一系,卻霎時讓他顯得攻擊性十足。
事實也是如此,他好像放棄了防御,隻一味的攻擊。
偏偏青城門的功夫講究的就是穩妥,隻要攻勢撕不開青城門功法的防守,就無法給予足夠的傷害,反而會被克制,就如左驚霜與沐雪浪打鬥時一樣。
左驚霜雖然劍法已有小成,可始終不夠凌厲,被沐雪浪一一擋下之後,隻能任他施為。
而眼前這位紅緞帶不一樣,他的刀法簡直像是完全不顧自身一樣的亂砍,雖然壓制住了沐雪浪,可他身上卻也沒少受傷,甚至他臉上還有沾上的血痕,然而紅緞帶絲毫不在意,臉上帶著笑,持續地用九環大刀繼續將沐雪浪壓制到避無可避,仿佛在燃燒自己換取攻勢。
用句不太好聽的話形容就是:
——他看起來像條瘋狗一樣。
平時喧囂聲不斷的青城門席位,此時安靜的門可羅雀。
四周嗡嗡有些議論聲,都在猜測這個人是誰,花焰朝布告欄看去,在沐雪浪的對手那一欄,寫著這麼一行字“尤為天石山派”。
別說花焰了,在座各位也基本沒人聽過這個石山派是什麼鬼。
至於尤為天是誰,更沒人認識。
但現在他打得青年俠客榜上排名第四的沐雪浪都難以招架,一時間大部分人都很難接受,這比那年看著陸承殺暴打褚浚還離譜啊!
好歹陸承殺也是停劍山莊嫡傳名聲在外的少俠,這人就像是橫空出世一樣。
尤為天這個名字不消片刻,已經傳遍了整個會場。
這也是問劍大會的魅力所在,因為全江湖的人此刻都聚集在了這裡,一旦在大會上展現出不俗的實力,很快便能揚名立萬,哪怕是之前從未出山過的隱修秘士也一樣。
花焰都驚呆了。
她轉頭去問陸承殺:“你覺得誰會贏?”
陸承殺道:“尤為天。”
“啊?”不是吧!好歹和陸大俠齊名的於藍三少俠呢,居然這麼不頂用!
花焰情不自禁地,扭頭去探看當山派那邊。
大部分當山派弟子此時都抑制不住嘴邊的笑意,本來他們最有希望的褚浚不來參賽,眼見這次弟子戰要丟臉,氣氛都很沉悶,沒想到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居然會被個無名小角逼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凌天嘯現在就坐在邊上,可能好幾個弟子已經想笑出聲了。
然而,花焰發現,在一群喜笑顏開的當山弟子中,唯獨左驚霜一臉緊張,她甚至攥緊了自己的佩劍,眉頭微微皺起。
花焰不禁捧起臉,不然怕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她恨不得立刻衝下去,大喊三聲,她的當山青城絕戀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沐雪浪的防御已經被尤為天撕開缺口,而他的攻勢絲毫未減。
“大師兄小心!”
“大師兄!”
隨著一聲聲接連不斷的驚呼,尤為天的九環大刀徑直砍在了沐雪浪的右肩上,雖然沐雪浪已經及時閃避,可這一刀的攻勢已經在沐雪浪的肩膀上劈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湧出的血頓時浸透了沐雪浪的青衫,就連地上也濺出一圈血跡。
即便如此,尤為天的攻勢仍未停止。
他勾著唇角一抹笑,仍舊朝沐雪浪攻去,沐雪浪單手連點右肩的穴道止血,再去接尤為天的刀,可明顯已經落於下風了。
尤為天的刀又接連斬到了沐雪浪的左臂與右膝,尤為天那身朱紅長衫看不清晰,可沐雪浪的青衫上卻是血跡分明,斑駁大塊,甚是駭人。
“在下認輸。”沐雪浪已知不敵,幹脆道。
尤為天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挑起眉,紅緞帶系在眉心,殷紅如血,他仍舊笑,笑容裡有些邪性:“不是打到沒有抵抗力才算輸?沐少俠,你這樣多沒意思。”
不等沐雪浪開口,青城門已經開腔了。
“你什麼意思!贏了就贏了,還要羞辱人嗎!”
“你小子別太得意,我們大師兄不過是一時大意了……”
“大師兄,不要慫,跟他打!”
“你們別吵了,慈心谷大夫呢,快點給大師兄止血啊!大師兄這流得跟血崩似的,怪嚇人的……”
尤為天充耳不聞,仿佛和沐雪浪有深仇大恨似的,一刀接著一刀地揮砍。
若不是沐雪浪開場時想著放水,劍法使得松散,也不至於這麼快至無法招架,可弟子戰放水這事可以暗討,卻不能明說,通常除了當山派,其他門派弟子對上青城也不會這麼不饒人。
總之,種種湊在一起,沐雪浪也不得不苦笑。
右臂一麻,化雪劍“當”一聲脫手,跌落在地,而尤為天的九環大刀隨之而來,沐雪浪不得不就地一滾,避開刀鋒去勢,既狼狽,又牽動周身傷口。
尤為天卻隻揮刀,笑意更深。
就在這時,當山派的師叔輩終於下場了,從邊上搶下來一人,拔劍攔住尤為天的刀,擋在兩人中間。
“青城門沐雪浪已無抵抗力,本場勝者,石山派尤為天。”
尤為天斜睨了一眼,道:“沒意思。”轉頭便收刀。
此時,當山派席位上的左驚霜突然從座位上下來,快步走進會場內。
她的比試還在後面幾場,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花焰懂啊!
花焰舉著剛才陸承殺給她的那柄劍,拼命搗地,露出一臉夢幻的笑容。
她肯定是心疼沐大蔥了!
所以才會不顧在場眾多當山派弟子的面,準備下去看他的傷勢如何!
然後,花焰就眼睜睜看著左驚霜快步走到尤為天面前,那張一直無甚表情的臉上突然顯出一抹笑容,像是冬雪過後梨花初綻:“真的是你。”
花焰的劍也“當”一聲掉在地上。
左驚霜甚至沒有多看重傷的沐雪浪一眼。
花焰捂住心口,隻覺遭受重擊。
完了。
她的當山青城絕戀是假的!
慈心谷的大夫很快便將渾身浴血的沐雪浪抬了下去,誰也沒想到第一輪他會被淘汰,還是被一個無名小卒。
青城門弟子之後沒有比試的都已經跟去醫館裡,剩下的則怒目而視瞪著尤為天和左驚霜,仿佛看著一對奸夫淫婦。
兩個當事人倒是毫無所覺的樣子。
尤為天笑著看向左驚霜,左驚霜則滿臉驚喜,甚至露出些許之前絕不可能有的小女兒的情態,像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似的,兩人邊走邊聊消失在了擂臺邊。
看來之前她緊張擔心的也根本不是沐雪浪!
她完全搞錯了!
花焰沒精打採地撿起劍,在地上戳了戳。
也許是她沮喪的太明顯,陸承殺轉頭看她,花焰連忙強笑道:“沒事、沒事,不用管我啦。是不是快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