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了這座夫妻陵。
我看得瞠目結舌。
這場古代三角戀,可真叫人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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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極具討論度的歷史,在網上升起了多大的熱度,可想而知。
網友們紛紛各自站隊,把持著多個不同觀點,唇槍舌劍打得不可開交。
魚兮郡主搶婚是不厚道,說到底,但事已至此,她好歹是原配正妻。
還是因為生孩子走的,值得同情惋惜。
令月公主癡心一片,也是感人至深。
隻有小侯爺最沒有爭議。
他受到了幾乎全網統一的譴責,被大家痛罵渣男。
網友們罵他見異思遷,寡情薄義,還自發頂熱了一個話題——
#嫁人別嫁小侯爺#
回想他面對我的說辭,再看看這銘文上的白紙黑字。
我的內心搖擺不定,真不知道該相信誰。
不過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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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前世是魚兮郡主,跨過了這千年的時光,一晚孟婆湯下去,這一世的倪紫闕已與魚兮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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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被做飯的香味勾醒。
我揉著眼走出臥室,哈欠打到一半,傻愣愣地看著廚房裏圍著圍裙的那個背影。
小侯爺?
他聽到動靜側過身來,對我說:「洗洗臉去坐好,準備吃早飯了。」
我還是傻站著沒動。
小侯爺換上了短發樣子的現代裝,一大早出現在我的廚房,操理油鹽醬醋,就像一個普通家庭裏的丈夫。
我心頭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分辨不出,現在的心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如果說高興,可能就是因為,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為我洗手做湯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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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臉我清醒了很多,一言不發地坐在餐桌前。
小侯爺解下圍裙,端來一碗面放到我面前。
我隻聞到這碗面的香味,就食指大動,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小侯爺坐在我對面,閑散地單手撐著額頭看我吃。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吸溜掉嘴邊的面條,偷偷抬眼瞅了下他。
對上他的注視,他就跟我說:「夫人,我被網暴了。」
我:「……」
他上次突然說英文,我就見識到了他的出其不意。
「你還知道什麼是網暴?」
「你不會相信的,對嗎?」他問我。
「事實確鑿,我為什麼不信?」
但說真的,經過了這一晚上的深思熟慮,我確實不太相信。
原因有兩點——
一,碑文這種東西都是人死後別人弄上的,人家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二,如果他真的更愛令月公主,就不會一次次來找我,而是該去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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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涵養真是好,也真耐得住。
他似乎也知道,如果一個人不願相信,那他說什麼都沒用。
但也可能就是要釣我的好奇心,讓我自己進眾妙門一探究竟。
所以後面他沒有再出聲,看我吃完了,起身收拾碗筷去洗碗。
我隨他的便,回房間換了身衣服。
我已經被原來的公司炒了,上午要去面試新的工作。
換好衣服,出來見小侯爺還沒走。
他是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啊,正在看電視。
呃,戲曲頻道……
好吧,很適合他這種老傢伙。
我一開門他就看了過來,視線好一會兒沒從我身上移開。
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頭發。
不過是為了面試留下好印象,用心打扮了一下。
穿了身 OL 的套裙,高跟配黑絲,黑發披肩,施了點淡妝。
我臉有點熱起來。
咳了下,找話題說:「咦,你還在?」
小侯爺不愧活了上千年,定力遠勝旁人。
我都看到了他眼裏的神採,結果人家一開口還是溫文有禮,「夫人又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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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叫我夫人了,我真不是。」
您這一聲聲夫人的,把我的工作都叫丟了,我怎麼敢當。
一想到這點我又無奈又來氣,冷冷盯著他說:「這位小侯爺,我真的真的很想過回原來的生活,我相信你一定還會遇到和你夫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反正你都等了一千年了,就請再等等吧好嗎?」
小侯爺站起來走向我,表情還是淡然無瀾。
他答非所問道:「兮兮,你要去哪兒面試,我陪你去。」
掄起的拳頭打在棉花上,我更來氣了。
「你不要轉移視線,我在和你說正事……」
我嘆了口氣,「你要是真喜歡這張臉,那我明天就去整容,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把我當成你夫人了?」
他沉默的時候,羽睫下壓,遮蓋住一半的眼神。
我承認我在心動,理智拔河般把我又拉了回來。
隨後我就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兮兮,你不隻長得和以前一樣,臀下那裏,右邊大腿上方,一定還有一小塊紫色的胎記。」
我腦子裏轟隆隆一陣響,抿住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的……
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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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麼私密的地方,他怎麼會知道!
我立刻想明白了,羞惱地斥責他道:「你!你竟然趁我換衣服偷看!」
「沒有。」
「你還狡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隱身!不然你是從哪裡看到的!」
小侯爺默了一下,隻好說:「我們是夫妻,以前經常同房。」
我的一口氣猛地提到頭頂去,臉龐赤紅,火冒三丈。
我扭頭四處尋找東西。
小侯爺:「兮兮,你在找什麼?」
我:「找揍你的東西。」
「府上有戒尺,跟我回去,讓你打個夠。」
還不肯放棄是嗎?
那個什麼眾妙門。
鬼知道我進去後到底會怎麼樣,總之我知道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
「你就這麼想讓我進那個門?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死都不會去的,除非你一棍子把我打暈了扛進去!」我有點抓狂了。
小侯爺萬年不變的臉上,顯露出醍醐灌頂的模樣。
他盯著我,拇指摩挲了下巴,似乎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性。
我打了個哆嗦,連連後退幾步抱住自己。
「打住!你,你不要過來啊……」
見他摩拳擦掌地撩起袖子,也不知道是故意嚇唬我,還是真打算這樣幹。
嚇得我急忙就範,「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我跟你去就是了……我倒要看看這個眾妙門到底是個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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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帶我來到了一處煙火氣滿滿的老城區。
這裏不比商業新區的繁華忙碌,但也算熱鬧。
我跟在小侯爺身旁,走在七拐八繞的巷子裏,納悶這巷子怎麼還沒有到盡頭。
一恍,身旁的墻壁忽然變得虛幻起來。在我四顧巡視時,不遠處街區的車聲人聲像被一股力量阻隔到了很遙遠的地方,耳畔隻留下了輕拂的微風。
我定睛望向前方,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古宅,門頭匾額上娟狂地描著四個大字——
繒詔侯府。
我訥訥出聲道:「就是這裏了?」
一轉頭,才發現小侯爺已經不在身邊了。
我定了定情緒,緩步踏上臺階,走向那道巍峨的侯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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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靜靜地矗立著,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蒙上了沉積了千年的時光。
也仿佛,等了我很久了。
心跳得極快。
我抬起手,屏息猶豫幾秒,終是放在了門上。
醒獅門環扣動,門被推開,我看到小侯爺負手站在庭院的正中央。
他身旁,一排隨從同樣在等候。
有管家、小廝、丫鬟、侍衛,還有我那天在寺廟撞見的圓臉小丫頭。
他們的臉上全都掛著期待,可是隨後,又漸漸表露出不敢置信和失望。
我也一下子清醒了。
是啊,我進門了……但,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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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我總不願承認,可種種跡象都已證明我和魚兮一定有著絕密關聯。
但同時我也覺得終於解脫了。
「看,我就說我不是魚兮,這下你死心了吧?」我故作輕松地對小侯爺說。
就連在這種時刻,小侯爺表面也無絲毫情緒外露。
他輕輕擰了擰眉,模樣陷入思考。
府邸一行人都無聲靜默。
圓臉小丫頭提起裙擺,「噠噠噠」跑到我跟前。
「不會的,夫人,桃桃不會認錯的,您一定就是夫人!」
她的話點醒了一眾僕從,他們交頭接耳地竊語道:「是啊,我伺候了夫人那麼多年,到底是不是,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絕對就是夫人,就算我們認錯,侯爺也不能認錯啊!」
「唉,甭管是不是了,她願意留下來就行。」
「但我看,夫人好像不是很願意留下來的樣子……好難過啊。」
「你一個燒飯的難過個什麼勁兒?最難過的是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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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淚眼汪汪的樣子著實讓我心軟了。
我忙對她說:「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你要是還不相信,那我再重新進一次。」
說完轉身出去。
再回頭時嚇了一跳。
一行隨從雜役們瞬間移動,都期待地趕來門口圍觀,就差貼到我臉上了。
「咳咳,你們……淡定一點。」
我隔著這片人頭,望了眼遠處的小侯爺,咬了咬牙,心一橫,抬腿重新跨過侯府高高的門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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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獨自離開了繒詔侯府。
我站在車水馬龍的路邊,回頭眺望侯府的方向。
虛境化去,一行候鳥排列飛過了那片空蕩的天空。
剛剛,我對小侯爺說:「事實證明我不是你夫人,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真沒了他,我反倒不習慣起來。
古墓的熱度慢慢褪去,我的生活步入正軌。
但還是偶爾會有奇怪的小事情發生。
在甜品店排隊的時候,排在我前面的男士突然不舒服,捂著肚子狂奔至洗手間,讓我撿漏了當天的最後一份泡芙。
過馬路到一半偶然出神,汽車鳴著長笛從側方駛來。
緊急時分,一雙手抓住我的雙臂,將我翻了個身,穩穩躲過接下來的撞擊。
我驚魂未定地打量四周,卻連一道影子都看不到。
我回到家,趴在床上渾身沒勁。
客廳傳來東西掉落的動靜,我眼睛一秒睜大,連忙跑出去查看。
窗簾正被高高吹起一角,弄倒了窗臺的多肉盆栽。
原來那隻是入室的風。
並非我想見到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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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又泄氣,因為數日來工作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我乾脆就先不找了。
我收拾起行囊,來城市周邊的古鎮度幾天假。
天氣暖了起來,到古鎮遊玩的人挺多的。
一些年輕人身著漢服,在亭臺和花枝下拍照。
我無所事事地坐在石橋上看風景,一道有意壓低的女聲傳進耳朵裏——
「相翼哥哥,我們這回換上現代裝,夫人就不會再發現我們了吧?」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我裝成渾然不覺的樣子環顧四周,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假裝遊客的相翼侍衛和小丫頭桃桃。
相翼嚴肅地提醒:「脖子扭回來,不要老往夫人那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