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雀》, 本章共3941字, 更新于: 2024-11-13 16:37:54

我冷笑一聲:「真以為能瞞一輩子?當時蔡彭城死了,那幾人怕遭蔡家的報復, 什麼都不敢說,反正蔡彭城的荒唐事也不少,直接往他身上推,什麼事都不會有 。」


「中谷小姐,世上沒有任何真相能夠永遠被掩埋,比如在你被拖到巷子裡的時   候,蔡彭城是在現場,但他並未參與,還踹了那幾人一腳,說這是陳七的師姐,


別亂來。」


「故人相見,你以為時臻為什麼不肯看你一眼,因為他惡心,反胃,沒想到吧, 蔡彭城死都死了,陳七的罪名定都定了,時隔多年,還有人想要翻舊賬,把這事 重新挖出來。」


被揭穿的醜惡,令中谷惠面容再次扭曲,但也僅是片刻的惱怒,她深呼吸,很快 鎮定下來,冷冷地看著我:「挖出來又怎樣,再多人知道又怎樣,改變不了你打 死了蔡家獨子的事實,陳七,你逃不掉的,蔡家會將你碎屍萬段,我看你還能囂 張多久。」


「你管我能囂張多久,先收拾好自己的爛攤子再說吧。」


我抬頭示意她:「吶,那邊好像著火了。」


中谷惠轉頭,後西廠房的鐵皮屋,濃煙滾滾,火光衝天,隔著老遠都能聽到汽油 味,以及突然響起的槍聲。


那是謝燁關押的地方。


「怎麼回事?不可能 ….!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中谷惠,猛然看我:「時臻不可能為了你跟我們作對,他知 道黑口和我們背後的勢力,不可能得罪我們。」


我似笑非笑地看她:「不好意思,讓你大吃一斤了。」


中谷惠沒再跟我廢話,朝著著火的方向,轉身就要離開。


剛走兩步,身後被我踢飛過來的鐵凳子徑直朝她的腦袋砸去。


她險險避開,我面無表情地扭了下脖子:「你以為你走得掉?嗯?」


「陳七,你以為我會跟你打,你的命,自然有人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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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谷惠陰冷一笑,一聲招呼,一旁站出來幾個胳膊上滿是文身的男人,以及第一 次在服務區跟我過招的大胡子。


她對大胡子道:「就是她殺了你們的人,報仇的時候到了。」


說罷,踩著高跟鞋,步步後退:「再見了,陳七,現在我要去解決謝家那小子 了,送你們陰曹地府相見。」


12


中谷惠死在我面前的時候,還瞪著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


我是在欽港碼頭堵上她的。


當時他們一幫人正追上已經上了貨船的時臻。


貨船已開,時臻西裝革履站在甲板上,帶過來的保鏢打手已經折了一大半。


他整齊的頭發終於凌亂了幾分,略顯狼狽,陰狠的眼睛微微眯起,動作迅疾,踢 腳將迎面一人鞭掃倒地。


但很快,又有人圍了上去。


最後時刻,在中谷惠即將登船的時候,我在她身後喚了一聲——


「秦珍珍。」


她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完好無損站她面前的我:「黑口的人沒攔住你,蔡家的 人呢,我分明看到他們過來了。」


她其實是有些怕我的。


因為我眼中的殺意和恨意都太明顯。 她也深知,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蔡家的人當然來了,領頭的還不是旁人,是身穿黑色中山裝,面容莊重,頭發卻 已經花白的蔡舅爺。


火光衝天的廢棄廠房,黑口那幫人追著我不放,縱然功夫再高,寡不敵眾,他們 手裡還有利器,我挨了幾下,手臂被劃開一道。


他們揚言要廢了我,挑了手筋腳筋。


一幫窮兇極惡的歹徒,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打得激烈時,我深知不易糾纏,尋著 機會奮力往前跑走,朝著鐵門的方向衝出去。


沉重的鐵門外,就是這時,站著老當益壯的蔡舅爺和他帶來的一眾門徒,個個衣 著莊穆,黑壓壓一片。


短暫的錯愕後,他那雙犀利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後,將手中一根光滑的竹節扁扔給 了我,沉聲道——


「陳七,去吧,咱們自個兒家裡出了叛徒,人人責無旁貸,你去清理你師父的門 戶,剩下這些國人的門戶,交給我蔡寶國。」


當我一身殺意,將那根扁立在中谷惠面前的時候,眼睛是血紅的——


「秦珍珍,還記得師父所說的話嗎?」


「尚武精神,尊師重道,孝悌仁義,強種御侮,今日我殺的,不是中谷惠,而是 我的師姐,秦珍珍。」


她是害怕的,尤其是看到那根竹節扁,是陳二五曾經拿過,真真實實打在她身上 的。


我單手握扁,一個回旋,竹扁橫掃在地,擺了個起招的姿勢。


背叛師門,欺師滅祖,逞血氣之私,好邪惡之舉.…一單單罪名,我念給她聽, 竹扁掀起陣陣狂風,一招招地落在她身上。


中谷惠原本還可以躲避幾招,越打越慌,最後完全是毫無招架之力。


迎面一擊,她腳步踉跄,吐了一口血。


她看著我,幽幽地笑:「陳七,不管你信不信,在四方大院那些年,是我一生 中,最懷念的日子。」


「曾經我以為,自己也可以跟你們一樣,生活在陽光之下,看你們打鬧嬉笑,可 惜,可惜啊,我身不由己..


她輕輕搖頭,似乎是想喚起我的共鳴,眉眼恍惚又遙遠。


四方大院的青蔥歲月,早就是一場無法回頭的夢。


我道:「陳二五病重不起的時候,你是怎麼對他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如今又何 必假惺惺地回憶起那些過往。」


中谷惠神情一愣,繼而笑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沒錯,我不僅餓著他,還把 糞坑裡的屎都澆到他身上,我看著他在屎裡爬,像扭動的蛆…..」


忍無可忍,我手中的扁揮向她的頭,狠狠落下,在她腦袋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她站著看我,口中仍是喃喃:「我恨他啊,他原本是最有可能帶我走出陰暗的 人,可惜,他給了我希望,又舍棄了我….」


「他厭惡我的眼神,像極了齋藤家的那個人...」


中谷惠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又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


我重回廢棄廠房,見到了蔡舅爺。


一場打鬥過後,黑口的人死的死,傷的傷。


蔡家自然也損失了人,蔡寶國坐在椅子上,手裡撐著一根拐杖,不斷地念著:「 老了,老了啊,打不動了。」


我離開昆城的時候,他才四十多歲,十年而已,已經兩鬢斑白,不復盛年。


我跪在他面前,他手中的拐杖打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用盡了全身力氣,哀嚎 道:「陳七!陳七!你怎麼敢的啊!我家菜頭到了最後咽氣的那刻,還抓著我的 手對我說,阿七不是故意的,別怪她..」


「他到死都還念著你啊,陳七!你怎麼敢,怎麼敢把他打死,逃了十年都沒回來 看他一眼。」


蔡舅爺嗚咽,老淚縱橫,打累了,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止不住號啕大哭。


「菜頭啊,菜頭,我的兒  」


我被他打得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哽咽,也跟著號啕大哭。


我沒敢告訴他,整整十年,我沒有一刻忘記過蔡彭城。


我記得他小學六年級還是個胖墩小霸王,練起南派拳法,身上的肉一顫顫的,被 我捂著肚子嘲笑。


後來我們倆打了一架,他掛了彩,我也掛了彩,他頂著魚缸蹲馬步,我舉著香爐 金雞獨立。


初中開始,他逐漸瘦了,個頭蹭蹭地長,仍舊是呼風喚雨的小霸王,沒少欺負別 人 。


到了高中,他已經完全長開,個頭挺拔,一臉桀骜,黝黑且精壯的皮膚,笑起來 露出滿口白牙。


他有很多狐朋狗友,一起抽煙,一起看錄像廳少兒不宜的片子,一起在遊戲機城 群毆。


他真的不是個好孩子。


可我還記得,我為了時臻跑了大半個城買唱片,回來的時候滂沱大雨,我在街上 跑,他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邊舉著傘跑向我,一邊罵——


「艹,陳七你有毛病啊,淋著雨瞎跑什麼,也不怕感冒..!  我護著懷裡的膠片,他護著我,雨傘傾斜,淋湿了他大半身。


他在外宣稱我們倆是死對頭,老死不相往來那種,結果在有女孩子圍著他轉的時 候,沒好氣地推操開,罵罵咧咧——


「去去去,還沒陳七長得好看,跟你談對象,還不如去跟她打一架有意思。」


有人故意起哄:「那是,菜頭哥有受虐傾向,床頭打架床尾和,可不是有意思 o」


蔡彭城一腳踹在他身上,嗔怒:「滾蛋,待會陳七聽到了又得發飆。」


他說得沒錯,我後來知道了,操起棍子追了他三條街。


在蔡彭城死後,那些細節變得尤其清晰,一幕幕地在我腦子裡回旋。


我還記得打死蔡彭城的時候,使的是雁拳,當時我們倆都打紅了眼,而我之所以 能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僅是因為他比我理智些,下死手的時候收了招。


年少輕狂,衝動上頭,喪失理智,最終換來他一句不可思議的呢喃——


「陳七。」


我後來時常在想,那時我剛剛學會雁拳,真的厲害到可以一拳把人打死的地步嗎 ?


不僅我不確定,我師父也不確定。


但說什麼都晚了,蔡彭城死後,蔡家一心記恨在我身上,沒有驗屍,無從考量。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人死不能復生,我躲了十年,其實都是蠅營狗苟,罪孽深重。


最後,我跪在蔡舅爺面前,磕頭贖罪。


蔡寶國放過了我,不僅是因為蔡彭城臨死前的囑託,還因為我師父陳二五。


他嗚咽著,落下淚來:「陳七,咱們恩怨兩清了,你師父在世的時候,曾經多次 登門,我對他視而不見,甚至利用了蔡家的權勢,令他晚年門庭冷落,才會落   得這樣的下場,是我蔡寶國對不住他老人家。」


「我不是瞎子,對於菜頭的死心中有數,我知道你也是受人蒙蔽,咱們三代武學 世家,結果被一個倭人設計挑撥,說出去祖師爺都要蒙羞。」


「你走吧,今後不必再逃,我蔡家不會對你刁難,但是,不管菜頭是不是你一拳 打死的,作為一名父親,我永遠不可能原諒你,從今往後,你不準出現在我面  前,也不準回昆城。」


五個月後,京中。


金門大酒店三樓化妝間,我穿著婚紗,支腿坐在椅子上,手裡夾著煙,緩緩地吞 雲吐霧。


化妝師在做發型,鏡中的女人,穿著奢華名貴的潔白婚紗,妝容整潔精致,眉眼


潋滟,微微上挑,如狐狸一般。


身旁圍了好多人,眾星捧月,有助理輕聲提醒:「陳小姐,這件婚紗是時總請意 大利設計師專門定做的,您當心煙灰掉在上面,還有,口紅顏色待會要補一下, 婚禮現場有很多媒體在蹲守。」


「哦。」


我應了一聲,冷不丁地彈了下煙頭,結果真的有煙灰掉在裙擺上,燙了個很小, 但是很扎眼的小洞。


所有人大驚失色,慌作一團。


「真抱歉。」我誠懇地道歉。


那名助理直接紅了眼眶,哭了出來:「陳小姐,時總會怪罪我們的,這可怎麼 辦…...」


我的手頓了頓,再次致歉:「不好意思,脫下來你們想辦法補補行嗎?」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她們已經開始聯系知名設計師以及婚紗店的工作 人員,想盡辦法補救。


我把婚紗脫了,穿著吊帶裙坐一旁,託腮看她們忙前忙後。


不多時,為了節省時間,一群人帶著婚紗出了化妝間,去找設計師匯合。


小助理留著陪我,我揉了揉肚子,對她道:「對面街上有個小巷口,我剛才看到 有炸臭豆腐的,你去幫我買一份。」


「..不能吃那個。」


「我就要吃那個。」


「不行,時總知道了會怪我們的.…」小助理又開始帶著哭腔。


我怒了:「跟他結個婚,連吃臭豆腐的權利都沒了!這婚我不結了!」


說罷,一把扯下頭紗。


小助理慌了:「您餓了對不對,我去外面拿點心過來,別吃臭豆腐了好不好。」


我想了想,妥協了:「也行,我要吃榴蓮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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