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聲:「我放不放眼裡是我的事,你們不坦誠就很沒禮貌。」
「那行,我替我和我媽道歉,坦誠是吧,我現在把一切都告訴你,你願意聽嗎 ?」
謝燁聲音平靜,我相信他是真的沒想隱瞞我什麼,但他想的沒錯,我不願意聽。
我這輩子,曾經因為管闲事吃過大虧,從我十七歲闖了禍被逐出師門的那日起, 就發誓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出頭。
還了顧紅兩口子的人情,我便再也不欠任何人。
而有些事,知道得太多除了會增加負擔,實則沒有一點好處。
顧家這事,往大了說是商業糾紛謀利害命,我無意卷入其中。
所以我聲色淡淡地對他道:「我的任務是把你送到地方,別的還真沒興趣知道。
謝燁勾起嘴角,露出好看的虎牙:「姐姐,我有點喜歡你了,你真的很颯。」
「我也挺喜歡你的大外甥,你缺心眼的樣子也很迷人。」
....
3
車子在高速上行駛一夜。
天亮的時候,我們找了個地方吃早飯,然後繼續上路。
這次換成了我開車,謝燁躺車上睡覺。
在這一點上他的觀點跟我一致,既然真的有危險因素,不妨趁人沒發現蹤跡,我 們馬不停蹄地早日趕到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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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南城。
謝燁說他叔叔並不在北京,而是在南城。
我開車的時候,手法熟練,油門轟到底,速度很快。
謝燁一開始不相信我的技術,不太敢睡,後來又幽幽地盯著我,咬牙說了句——
「.…老司機。」
我:「?」
他似乎很不服氣,繼續道:「姐姐不僅功夫野,人也野,連開車技術也很野。」
我懶得搭理他。
他後仰著閉上眼睛睡覺,沒幾分鍾,突然又坐了起來,盯著我問了句:「陳七, 你有很多男人嗎?」
我輕笑一聲:「跟你有關系嗎?」
「怎麼沒關系,我也算是你的男人吧。」謝燁神色有些復雜,聲音含著不滿,耳 朵尖還微微泛紅。
我瞥了他一眼:「那件事你最好忘記,永遠都不要再提,還有,陳七這個名字和 陳二五一樣,都不是你能叫的,你太聒噪了,在我旁邊的時候要學會閉嘴。」
「我要是不閉嘴呢。」
..你嘴裡那顆虎牙不錯,拔下來鑽個孔給你掛脖子上,興許也能保你一路平 安。」
謝燁嘴角抽搐了下,躺下之前又瞪了我一眼:「算你狠。」
中午高速服務區吃飯,我用手機看了下導航地圖,連軸開車的話,到達南城也要 兩天後。
我在考慮要不要停下來多休息會兒時,順便打開新聞看了兩眼。
這一看,手頓了頓。
新聞報道,顧氏企業現任總裁顧紅女士,於今日上午出席商業活動時,遭人刺殺。
兇手已被逮捕,顧女士已被送到醫院搶救……
除了這個,還有一條——
今日凌晨,首都機場發生一起暴力襲擊事件,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傷。
我們才出發一個晚上而已,這一切發生得似乎快了些…
出神的時候,謝燁坐我對面打著哈欠,長睫垂眸,眼淚汪汪,像個無精打採的小 狗。
他的手機連同身份證和機票,都被「忘」在家裡了。
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這趟水比想象中的似乎還要深。
環顧四周,整個人已經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警惕起來。
謝燁察覺到我的變化,問我:「怎麼了?」
我默不作聲地點了根煙,深吸一口,跟他闲聊:「你媽是不是安排了人拿著機票 替你去了北京。」
「是啊,我媽說做戲要做全套,亂花才能迷人眼。」
謝燁有些得意,露出虎牙,還不忘跟我顯擺:「那人是我們集團一名職員,跟我 差不多高,眼睛也有一點像,戴上口罩可以亂真的那種…..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死了。」
謝燁話沒說完,我平靜地打斷了他。
他的臉頓時白了一白,作勢想要看一眼我的手機,被我伸手按住肩膀——
「兩點鍾方向,有人在看你。」
我沒有嚇他,出於職業特性,以及武學派功法對氣息的敏感,中途有人進到服務 區餐廳時,我就感覺到了微妙。
但一開始我沒當回事,還以為是因為謝燁一身名牌,長得也好看,被人多看了兩 眼。
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看到有錢和長相特別好的人,會格外打量幾分。
一旦生了警惕,哪哪都是破綻。
謝燁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首都機場他們也敢動手?瘋了吧…」
我將手機放在外套拉鏈口袋裡,起了身:「走吧。」
謝燁緊跟而上。
到了服務區停車場,才知道真的有問題。
我們停車的地方,莫名地多了幾輛黑色越野。
謝燁先上了車。
我繞到車後面,掐了手裡的煙,將松散的頭發重新扎了下,然後從行李箱裡拿出
巴掌大小的金剛甩棍。
接著按了下車鑰匙,將謝燁鎖在了車裡。
不遠處越野車裡,下來幾個身形高大、面色陰鸷的男人,走路底盤都很穩扎,一 看就是練家子。
更重要的是,其中還有一名身材特別魁梧的大胡子。
習武之人,有很強的氣場感知,大胡子身上有殺氣,應該是個狠角色。
對方來勢洶洶,不打是不行了。
我朝他們吹了聲口哨,後退兩步,然後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重心落於右腿,左 腿輕點地面,行步如飛,躍上了車頂。
自然門功法鴉雀步,久練功深,閃如清風,躲如抽鞘。
功夫練到一定程度,是挺能糊弄人。
這一招「輕功」,一開始令他們愣了下。
我甩了下金剛棍,彈出一米長的鋼管,然後朝他們勾了勾手掌。
赤手空拳,對方就衝了過來。
下手確實狠,揮拳而出使了十二分的力,一下就能把人掏死那種。
但是很遺憾,作為昆城陳二五最得意的弟子,我十五歲就可以一人單挑全門師兄 弟。
插打法加金剛甩棍,從車上躍下,當胸一腳將迎面而來的一人踢飛出去,手中鋼 棍回旋,猛然出擊,一擊比一擊有力。
鋼棍挾風,呼嘯而出,落在皮肉上的聲音猛烈而沉悶,夾雜著慘叫。
沒過多長時間,圍上來的那幾人就被打趴下了。
真正能跟我過招的,隻有那個大胡子。
體格強健的壯漢,格鬥技術很厲害,挨了我兩棍後還能逮著機會將甩棍打落,鐵 鉗一樣的手拽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差點把我拽脫臼。
自然門打法十六字——生擒捉拿,閃躲圓滑,吞吐浮沉,綿軟巧脆。
我雖很多年不曾動真格的跟人打過,但到了危急關頭,骨子裡那些東西簡直是條 件反射似的在防御攻打。
在我借勢踹了大胡子一腳之後,他拉著我的腳踝,將我整個人舉起來砸向那輛別 克 。
一瞬間,我看到車內的謝燁拼命地開車門,好看的臉上滿是慌亂。
也正是這一瞬間,大胡子未曾料到,我跟彈簧似的腳瞪在車身,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勢朝他反撲了過去。
胳膊肘勾住了他的脖子,猴子似的掛在他後背,雙腳蹬著肩袖四肌,狠狠發力。
猶記當年,陳二五給我起綽號「小潑猴」,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大胡子被勒得臉紅脖子粗,卻仍像一頭熊一樣,憑著蠻力整個人彎下身子,直接 將我從頭頂甩了過去。
腳剛落地,我就飛快地打開車窗,將鑰匙扔給了謝燁——
「開車!」
謝燁得令,迅速啟動車子,油門踩到了底。
大胡子打得惱了,耐性全無,暴躁地衝過來,一副要我命的架勢。
我以鴉雀步起身,躲了他一拳,接著足出力隨,凝氣踢空,給了他一記奪命腳。
這一腳,踹在胸口上,大胡子悶哼一聲,硬是後退了幾步。
而我已經快速轉身,三兩步朝車子奔去,敏捷地從車窗鑽了進去。
4
310國道下了高速,我和謝燁在附近縣城找了個賓館入住。
已經被盯上了,走夜路反而會更加危險。
賓館房間檢查了一圈,窗簾拉上,我第一時間揪住了他的衣領——
「媽的,你們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把黑口的人都招來了,你們有幾條命跟人家 玩!」
從之前的不甚在意,到現在的心生焦躁,隻因為我在勒那人脖子時,在他後頸耳 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文身
類似「口」字的甲骨文符號,上出部分像一個向上的嘴型,又像一條扭曲的蛇。
如此詭異又眼熟的符號,我在腦子裡想了很久,才確認這出自一個恐怖的黑道組 織——黑口。
黑社會很常見,我在廣市混了十年,便是那兒的地頭蛇羅老鬼,見了我也會熱 絡地打個招呼。
從前在昆城,我師父陳二五的大名無人不識,昆城當地最大的黑幫頭子,逢年過 節還要親自上門給我師父拜年。
在我的印象裡,混黑道的人沒什麼特別,如羅老鬼,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 戴著老花眼鏡似的近視鏡,喜歡穿著背心和拖鞋來棋牌室打麻將。
作為同樣的麻將愛好者,有時我會在烏煙瘴氣的棋牌室跟他湊一桌兒,他還曾跟 我抱怨說生活壓力太大,手底下要養活一大家子人,愁得頭發都白了。
當然,他那些抱怨算不得真。
羅老鬼是靠走私發家的,違法犯罪的勾當沒少幹,他在廣城誰都不怕,黑白兩道
完全是橫著走。
但這樣的人,偶爾也會有怕的時候。
比如他怕過一個叫黑口的恐怖組織。
有段時間,廣市人口失蹤案多得異常,引起了警方重視,明裡暗裡連羅老鬼都盤 問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