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勾了個小奶狗,隔天才知道是客戶要我護送的好大兒。
出發去機場前,小奶狗轉頭對他媽說:「有雀姨在你就放心吧,除了她沒人敢欺 負我,對了家裡的酒我昨天給喝光了,你記得再給外公買點。」
「你這孩子,喝那麼多酒幹嗎?」
.…壓力太大。」
我在廣市荔灣做扒手十年了。
今年九月,我收到一封神秘的郵件。
一個叫顧紅的女人聯系我,讓我護送她家小孩去北京。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人情債總是要還的,況且她給的報酬很高。
於是幾天後,我便出發去了蓉城。
由於提早到了一天,我誰也沒聯系,在酒店睡了一下午,晚上有些無趣,便找了 家酒吧喝酒。
每個城市的酒吧都各有特色,連男人也是。
我喝到第二杯伏特加的時候,來了個小奶狗搭訕。
他長得很好看,所以我挑了下眉,並未反感。
小奶狗穿的是VERSACE,腕表是勞力士宇宙通,我用那雙在廣市鍾表市場練就 的火眼金睛一掃,便知道不是赝品。
要是以往,這樣騷包的人站我面前,不揭皮兒說不過去。
他運氣很好,因為我剛剛得了一大筆錢,不太想下手。 我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不缺錢的情況下基本不扒。
Advertisement
同時我也是個看臉的人,長得好看的男人總能格外吸引我的目光。
如這小奶狗,身姿挺拔,朝氣蓬勃的一張臉,皮膚奇好,長睫下的眼睛又黑又 亮,像森林裡無辜的小鹿,令人莫名地心痒痒。
他看著我笑,露出好看的小虎牙,聲線幹淨:「姐姐,你一個人嗎?我請你喝一 杯吧。」
就這點道行,我餘光一瞥,就知道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
不遠處的卡座,他那群朋友不時探頭觀望,目光雀躍,透著看戲的勁頭。
我衝他勾了勾手指。
他隨即把臉湊過來,我勾了勾唇:「大冒險輸了?」
他一愣,臉上沒有被揭穿的懊惱,反而坦蕩一笑:「我就說看姐姐很特別,不僅 漂亮,還聰明。」
小奶狗笑起來很好看,我支著胳膊看他,姿態肆意:「要不要姐姐幫你?」
「哦?怎麼幫?」
「過來。」
又一次勾勾手指,我的手隨即撫過他的後頸,對著那張好看的唇,含著酒意吻了 上去。
小奶狗渾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議,漆黑眼瞳閃過愣怔,很快配合地閉上眼睛,手 還摟住了我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不遠處有人在起哄,吹口哨。
在他還在沉浸時,我松開了他,在他耳邊道:「去告訴他們,你贏了。」
他沒有離開,手還搭著我的腰,湿漉漉的眼睛蒙著一層水霧,聲音沙啞:「姐 姐,你玩兒這麼野?」
「姐姐還有更野的,玩不玩?」
「玩。」
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眼睛直直地盯著我。
一瞬間,我有些後悔,總覺得小奶狗眼神變了,像小狼狗了。
但他沒有給我反悔的機會,竟然挑釁我:「怎麼?姐姐怕了?不會不敢了吧?」
笑話,我山雀這輩子怕過誰?
次日一早,我離開酒店的時候,他還在睡。
再猖狂的小狼狗也會被馴服,委屈的時候眼淚汪汪。
上午我在市區逛了逛,嘗了嘗本地特色美食,看看熱鬧街景。
下午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我見到了顧紅和她的好大兒——謝燁。
顧紅開口介紹的時候,我就心知不妙,果不其然,眉眼漂亮的大男孩,穿了件白 色衛衣,卡著衛衣帽子,盯著我笑,笑容松散:「阿姨好。」
巧巧他媽給巧巧開門,巧巧到家了。
我笑著應了一聲,有些無語地問顧紅:「紅姐,這就是你說的小男孩?」
顧紅點頭,誠懇道:「小燁今年二十了,確實也不小了,但是你知道的,孩子再 大在父母心裡永遠都是小孩。」
謝燁打著哈欠,挑著眉毛看我,目光挑釁。
我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嗯,確實,還是小了點。」
謝燁漂亮的臉頓時憋了一憋,咬牙道:「阿姨,你可別昧著良心說話。」
我似笑非笑地看他:「我說什麼了?」
「沒什麼,隻是我覺得你眼神不太好,建議你去醫院看看眼睛,二院的眼科就不 錯….!
說得正起勁,顧紅拍了下他的腦袋:「沒大沒小的,怎麼跟你雀姨說話呢,快道 歉!」
顧紅神情嚴肅,聲音不容拒絕。
謝燁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梗著脖子扭頭,跟頭小犟驢似的,我攪了攪咖啡,好笑 道:「沒關系,小朋友嘛。」
無意的小朋友三個字,又成功地讓他臉黑了一黑。
顧紅歉意道:「這孩子平時不這樣,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陳七你別跟他 計較,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說他的。」
我點了點頭,顧紅轉而又嚴肅地叮囑謝燁:「明天就出發了,路上要聽你雀姨的 話,不準鬧脾氣,她功夫特別好,跟著她你才安全,知道嗎?」
「嗯,知道,雀姨不僅功夫好,還很野。」
謝燁有些煩躁,眸子復雜地打量著我,還虛扶了下腰。
我: ...」
顧紅給我安排了新的酒店。
挺豪華,隻是地方比較偏遠。
住了一晚,第二天晚上她安排人送我們去的機場。
出發去機場之前,顧紅對兒子難舍難分,又摟又抱,眼淚都掉出來了。
比她高出一頭的謝燁,推著行李箱,無奈道:「你不是說雀姨很厲害嗎,有她在 你就放心吧,除了她應該沒人敢欺負我。」
……這說的是人話?
關鍵顧紅竟然還含著哭腔點頭,我在一旁對這娘倆十分無感,率先上了車。
剛坐下打算閉目養神,又聽謝燁在車外嚷嚷:「對了,家裡的鹿茸酒我昨天給喝 光了,你再給外公買點。」
「你這孩子,喝那麼多酒幹嗎?」顧紅哽咽。
.…壓力太大,我最近可能會有點虛。」
「兒子,媽媽的好兒子,答應媽媽,一定要好好活著。」顧紅失聲痛哭。
我:「?」
好了,鑑於這娘倆異於常人的腦細胞,接下來給大家簡單介紹下故事背景吧。
顧家在蓉城是做電子芯片起家的,算是行業巨頭。
顧紅是前顧氏集團總裁顧文應的女兒,也是顧氏內部如今的實際控股人。
謝燁是她唯一的兒子。
據顧紅自己敘述,因為行業之間的衝突與利益,她們家得罪了一些人。
她丈夫謝言之原本是一名物理學教授,三個月前去國外參加學術探討,回來的時 候路上發生了車禍,當場死亡。
雖然鑑定是一起交通事故,但顧紅不相信,混跡商界多年的敏銳告訴她,這件事 絕不簡單。
為了防止謝燁這棵獨苗也被人暗害了,她要把兒子送去北京的叔叔那兒。
顧紅見到我的時候,抓著我的手懇求:「陳七,你一定要幫我把兒子平安送過
去,紅姐現在隻能指望你了。」
我沒有理由拒絕她,誰叫謝燁是謝教授的兒子。
然而到達機場後,顧家的車前腳剛開走,謝燁就鬧麼蛾子,一拍腦袋說了句:「 壞了,機票忘家裡了。」
我冷眼看他:「拿身份證也可以辦理登機。」
「真不巧,我身份證也忘家裡了。」謝燁看著我笑,一臉無畏。
隨後他攔了輛出租車,將我們的行李放到後備箱,說了句去火車站。
一個小時後到達火車站,謝大少爺拿現金付的車費,然後站口都沒進,帶著我又 上了路邊一輛載客面包車,跟人拼車去了汽車南站。
汽車到達南站,他又讓我原地等他,消失了十幾分鍾,於夜色之中開了輛普通的 大眾過來。
接著沿繞城高速行駛半圈,永運線的一條小道上又跟人換了輛別克,最後晃晃悠 悠駛入306縣道,上了G151 往東開。
一系列的騷操作過後,已經是凌晨了,車子行駛在深夜的高速上,謝燁手點著方 向盤,神情自若。
我坐在副駕點了支煙,吸了幾口,打開車窗彈了彈煙灰。
「你媽知道你這麼做?」
「當然。」
他坦然道:「這是我們計劃好的,明目張膽地坐飛機目標性太強,行蹤暴露了可 能會有危險。」
「這麼謹慎?看來你們家得罪的人,來頭不小。」我挑了下眉。
謝燁點頭:「得罪的要是一般人,我媽也不會找你。」
這話說得,還挺對。
顧家這種門第,什麼樣的保鏢請不到,非要大老遠地找一個扒手,可見顧紅是真 的怕了。
謝燁用餘光瞥我:「姐姐還挺淡定,不愧是昆城自然門陳二五的徒弟。」
我微微側目,不悅道:「首先,陳二五的名諱不是你這種小輩能叫的,其次,你 該稱呼我一聲阿姨。」
「哦,抱歉。」
他挑著眉,一本正經地回我:「首先,我不是故意叫陳老師傅的名字,其次,鑑 於我們倆有過的關系,以及你僅比我大了七歲,我不能叫你姨,會有一種亂倫的 感覺。」
「當然了,你還可以繼續叫我媽姐,你叫你的,我叫我的,咱們各論各的,互不 幹擾。」
「別TM 跟我扯淡,你媽跟你說過吧,我沒那麼大耐心。」
我嗤笑一聲:「要想一路平安,你最好別犯渾,把你送到地方咱們一拍兩散。」
謝燁沒說話,良久,幾乎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但願吧。」
很快,我就意識到他這句「但願吧」是什麼意思了。
車子駛去的方向,並不是北京。
我沒有深究別人隱私的習慣,但此刻還是皺了眉頭:「你們娘倆隱瞞的是不是有 點多?」
謝燁很鎮定:「沒想瞞你,關鍵姐姐根本沒把我家這檔子事放在心上。」
「這話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從你到了蓉城,我媽說什麼你都隻是點頭,什麼都沒問,全程也 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姐姐人精似的人物,不是不會起疑,是因為你壓根就興致 索然,沒把我們這事放眼裡,其實對你來說把我送到什麼地方根本沒區別。」
又被他說中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挺會洞察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