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就是出現了一個優秀的顧丹陽嗎,她比自己能耐,自己還可以拼。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哥哥於敬飛竟然對顧丹陽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她敏感地察覺到,這種興趣並不是什麼男女之情,而是——哥哥仿佛感覺到了什麼。
她頓時忐忑了,不安了,害怕起來了,小心地試探,試著抹黑福寶和於敬飛之間的關系,讓福寶誤會,讓於家誤會,阻止哥哥提出這件事。
她心裡當然也存著一點僥幸,想著未必就是,也許是弄錯了,畢竟這麼多年了,哪能見到就認識啊。
再說這個福寶和叔叔嬸嬸長得都不像呢。
一直到那天於敬飛因為顧丹陽而訓斥了自己,破天荒對著自己兇,她心裡的那絲僥幸算是徹底破滅了。
不管這個福寶是不是叔叔嬸嬸的親生女兒,她都不喜歡福寶,她討厭福寶。
於是她開始了自己的辦法。
蕭定坤和於敬飛因為福寶的事打架,這對於她來說當然是一個機會,她先慫恿對於往事完全不知情的於敬躍“為哥哥出氣”,接著又直接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告訴了寧慧月,讓寧慧月先來給福寶一個下馬威。
這麼一來,於敬飛就算以後想認親,也注定橫添阻礙。
隻是她沒想到,一切盤算得好好的,卻在寧慧月見到福寶的那一刻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計劃。
寧慧月見到了福寶,就像一下子變了個人一樣,盯著福寶不放,眼神熱切慈祥激動,說出來的話,那更是簡直完全沒了往日的倨傲,卑微可憐地跟在福寶後頭,就那麼一句一句地討好。
她不敢相信這就是寧慧月。
她知道寧慧月這是懷疑福寶是她走丟的女兒了,但是她怎麼也無法理解寧慧月到底是因為這個竟然見到福寶第一眼就能猜到這可能是她的女兒。
這就好像她無法理解於敬飛是因為什麼原因懷疑福寶是他的妹妹一樣。
Advertisement
她想重新找回控制權,她想告訴寧慧月福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寧慧月不聽,根本不聽。
寧慧月像是中了蠱一樣,一心為福寶著想,一心惦記著福寶,而於家人今天更是傾巢出動了。
她大概能猜到他們要做什麼。
於小悅面無表情地走在校園裡,一顆心冰涼冰涼的。
也許福寶真的是於家的女兒,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母女相認,以後自己的家就是福寶的家了吧。
那她呢,她該怎麼辦?她這些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麼?她是不是依然會成為那個被父母留在國內,被寄養的別人家的孩子?
正走著,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小悅,小悅,你得幫幫我。”
於小悅蹙眉,茫然地看向那個人,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是譚向前。
她有些不耐煩:“幫你什麼?”
譚向前:“現在知青大規模返城,我弟弟之前不是下鄉麼,現在已經回來了,但是回來後也沒什麼工作,沒法安排,你能幫我看看怎麼給他個安排嗎?”
於小悅冷笑:“安排工作?你以為我是誰,我隨便就能給你弟弟安排工作?向前,你到底在想什麼?”
其是譚向前不錯,很優秀,也是她一直以來關系還可以的朋友,有什麼事都會幫著自己。
但是譚向前這個時候提這個要求就過分了,自己這個時候會有心情去幫她嗎?自己這個時候向於家提這種事?於家能答應嗎?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譚向前一聽就失望了:“我也不求其它好的,就隨便一個工廠安排下就行,小悅,這是關系我弟以後的前途啊,他一個大小伙子現在回來沒事幹,也不能闲在家裡吧?”
於小悅覺得好笑:“這關我什麼事?是我讓他闲著的嗎?”
如果是平時,她和於老爺子撒嬌下,於老爺子也許就幫著辦好了,但是現在肯定不是時機,現在不可能的。
譚向前見她這麼說,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她失望地望著於小悅:“小悅,你真不能幫忙是嗎?”
於小悅沒好氣地說:“這不關我的事,你不要因為這個來煩我行不行?”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
譚向前望著於小悅遠去的背影,咬緊了嘴唇,眼圈都紅了。
多年的朋友,她沒想到於小悅竟然這麼說,不幫就不幫,但是為什麼這樣說話。
沒有理會譚向前的於小悅回到家中,一進門,就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寧慧月。
她把傘收起來,就有保姆連忙接過去了。
於小悅望著哭泣的寧慧月,還有安慰她的於安民,以及那黑著臉望向自己的堂哥,半響之後,才道:“叔,嬸,這是怎麼了?”
寧慧月聽到於小悅的聲音,蹭的站起來,跑到了於小悅面前,紅著的眼圈盯著於小悅:“小悅,你告訴嬸嬸,你是不是對付過福寶?你之前為什麼那樣說福寶?福寶明明不是那樣的孩子啊!她是個好孩子,你怎麼那樣說她?”
於小悅在心裡冷笑,不過面上卻是故作茫然:“嬸嬸,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寧慧月平時還算是疼愛這個堂侄女的。
無論是因為面子情,還是想著這個堂侄女和自己親生女兒差不多年紀,多少有點移情作用,她對於小悅算是比較花費心思了。
她望著這個侄女,想到她曾經對福寶說出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話,突然開始懷疑,是自己錯了嗎?
她竟然對像福寶那樣美好的女孩子說出那麼刻薄的話語。
這像是一個有教養的善良姑娘嗎?
寧慧月心裡充滿了苦澀的懷疑,不過還是耐著性子,招了招手,示意於小悅坐在自己身邊。
於小悅坐下來了。
寧慧月握著於小悅的手:“小悅,嬸嬸有些事想問問你,你要老實告訴嬸嬸。”
於小悅乖巧地說:“嬸嬸,你想問什麼啊?”
寧慧月:“嬸嬸問你,你之前和嬸嬸說福寶的那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於小悅心裡一頓,之後笑了下:“嬸嬸,你怎麼好好問起這個,我當然也是聽同學說的。”
旁邊的於安民眼裡地皺起眉頭:“聽同學說的?哪個同學?怎麼會有這種謠言?”
於小悅無奈地道:“嬸嬸,這我哪知道,我聽說哥哥有意那個福寶,當然就打聽打聽,結果這一打聽,才知道她名聲特別差,人人都知道她這人名聲不好,亂搞男女關系,生活作風也有問題。”
寧慧月急了:“打聽,你從哪兒打聽?是哪個同學和你說的這這種話,你告訴嬸嬸,嬸嬸要去當面問問!”
現在寧慧月想想福寶被各種流言纏繞就來氣,氣得心口疼。
她的女兒啊,怎麼可以受這種委屈。
於小悅含糊:“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和我哥哥有關系吧。”
於敬飛冷笑:“我都沒單獨和福寶怎麼說過話,竟然有人傳聞她和我怎麼樣,這不是故意造謠嗎?你是我的妹妹,明知道這是造謠,為什麼還要相信這個?你竟然還慫恿咱媽跑去學校?”
於小悅被於敬飛這話堵得無話可說,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道:“學校裡到處都是這種流言,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嬸嬸,你這麼說,意思是這些都是錯的嗎?我……”
她低下頭,咬著唇說:“我確實不知道這些是真是假,我就是看著哥哥好像喜歡那個顧丹陽,我害怕哥哥被她騙了……再說,再說哥哥不是挨打了嗎?”
說到這裡,她眸中泛著委屈:“我看哥哥挨打了,心裡也生氣……”
她這麼一說,於敬飛皺著眉頭,不言語。
他已經警告過這個妹妹的,不要和福寶過不去,但是她根本不行,現在說這話,是真是假,他無從評判,心裡是不太相信的。
但畢竟是自己堂妹,她現在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也不忍心。
寧慧月看著於小悅那難過的樣子,卻是問道:“你也是不懂事,你不知道福寶是個好女孩,擔心你哥哥,也是情有可原。不過,軍訓匯演上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於小悅是早就想好了怎麼應對汙蔑福寶的事,她所說的都是聽別人說的,她沒編造什麼謊言,她都是擔心哥哥受傷,所以一切都和自己沒關系。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於安民竟然問起來軍訓匯演的事,當下猝不及防間,自是心裡一沉。
是譚向前泄密了?告狀了?還是別人說的?
她望著於安民,隻見於安民嚴肅地盯著自己,眼神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於小悅心裡發虛了。
於安民是在部隊中服役多年的,軍人的氣勢威嚴,於小悅沉默地低著頭,幾乎不敢去看於安民的眼睛。
於安民看著侄女躲閃的目光,心裡已經有了定論,當下厲聲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於小悅嚇得一個哆嗦,之後眼淚哗啦啦地落下,她坐在沙發上:“我,我不知道,叔叔,這不關我的事,是有人冤枉我,說是我指使譚向前做的,可真得不是我做的,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嬸嬸,我不會幹這種事的,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於小悅哭得泣不成聲,哽咽中滿是委屈。
於安民和寧慧月面面相覷。
這不是他們的女兒,隻是侄女,寄養在這裡的,他們也不好代替她的父母管教這個侄女。
現在侄女哭成這樣,他們總不好再逼她。
寧慧月看她這麼哭著,自然也是有些心疼,不過想想福寶,她還是道:“小悅,嬸嬸是相信你的,不過這件事,於情於理,你既然說了那些話,總該對福寶解釋清楚吧?”
於小悅低頭看著寧慧月拉著自己的手,試探道:“嬸嬸,如果我真得聽信了道聽途說冤枉了福寶,那向福寶解釋是應該的,不過嬸嬸,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寧慧月和於安民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寧慧月開口,把當年自己怎麼丟失糯糯的事說給了於小悅聽。
“所以福寶其實就是糯糯,是嬸嬸的親生女兒,嬸嬸相信福寶,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你哥哥原本的目的也是想了解下福寶,試探下看看她是不是咱們家的女兒,外面那些傳言,都是誤會。”
於小悅聽完了寧慧月的這個故事,怔了好久。
這些事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偷偷地聽到過,但是現在親耳聽到,還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