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真的是這樣。
從他坐下開始,付千姿就沒贏過。
男人襯衫扣得一絲不苟,漫不經心地坐在對面,頭頂暖色的燈光沿著挺直的鼻梁下落,也遮掩不掉氣質的疏冷。
察覺到付千姿不滿的小眼色,他唇角一彎,仿佛心情很好地又和了一把牌。
付千姿:“……”
這人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她好歹是他的老婆,讓她一把都不可以嗎?
——
牌局結束清算的時候,周深輸得最慘,負責為今晚買單。幾人走到會所門口告別,各自上了車。
付千姿剛才吃了幾隻會所的海鮮小餛飩,是決計不肯就這樣坐進車裡的,於是兩人便沿著旁邊的公園散步。
這兩天北城即將入秋,夜晚的空氣也略顯幹燥寒冷。街道兩旁種的是青楓,偶爾有一兩片葉子被風吹落,打著旋兒落進手心。
氣氛是安靜甚至有那麼點兒浪漫的,然而付千姿卻放松不下來,滿腦子都是紀寒程說的賭注的事。
一會兒有點小生氣,所謂資本家難道是專門逮著自己老婆薅羊毛的嗎?
一會兒又有點小心動,她在腦海裡稍稍回憶了一下紀寒程剛才問她要親親的畫面,男人傾身過來,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唇瓣,似笑非笑,禁欲又色..氣。
就不帶感情色彩地來看,那張臉也是一種很大的誘惑。
回過神來付千姿又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色,紀寒程還沒說話呢,她心裡的小車都滴滴叭叭地按上了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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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準狗男人根本就是隨口一說,她這麼想來想去,倒像是很希望他來討債似的。
這麼一想,付千姿很快掐斷思緒,回到了正軌,正要跟他聊點別的,結果下一秒,就聽到身側的男人低聲開口:“這裡沒人。”
付千姿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
沒人所以……?
像是能聽見她內心的聲音,紀寒程頓住腳步,輕輕笑了下:“剛才的賭注,兌現一下?”
付千姿:“……”
本來這一路走來,紀寒程除了牽她的手之外也沒別的表示,她差點就要以為他今天準備做個大度的人了。
沒想到隻是為了找個沒人的地方。
出神間,紀寒程又補充提醒:“千姿,願賭服輸。”
還用上激將法了是嗎。
“我又沒說不親,”付千姿還的確吃激將法這一套,心想不就是親一下麼,兩個人又不是沒親過。她左右看了看,還是嘀咕了一句,“就在這裡啊?會不會有監控?”
紀寒程笑著牽住她的手,把人往身前拉了點,低聲逗她:“隻是親一下,你還想做別的什麼?”
付千姿微惱:“我才沒有。”
她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的嘴唇。紀寒程方才為了配合她,略微彎了彎腰,這會兒有夜風吹過,空氣裡飄著不知名的植物淡香,還有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
周圍也很安靜。
好像,天時,地利,人和。
下一秒,付千姿微微踮起腳,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嘴唇印到了他的唇上。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因為太生疏,心裡的小鼓打得七上八下。
腳下踩的高跟鞋還差點一個不穩,幸虧紀寒程及時攬住了她的腰。
親完之後,付千姿也不知道自己親得算怎麼樣,下意識地抬眼看他。
夜色很寂靜,一時間誰也沒開口說話,紀寒程摟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他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的耳垂,聲線低啞而克制:“回家。”
男人的聲音是否沾染情..欲,是很容易聽得出來的,付千姿的臉登時紅了,揪著他的西裝衣角:“想什麼呢……我隻是願賭服輸。”
“願賭服輸?你輸得可不止這麼一點,”紀寒程低眸看著她,喉結輕滾,“怎麼辦,整個人都要給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回家吧回家吧回家什麼都給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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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其實兩個人已經結婚, 該做的也都做了, 這種時候再說給他不給他的, 好像很沒意義。
但付千姿就是不知怎麼的, 好像被這句話給撩到了一下。
回想起來, 當初嫁給紀寒程的時候, 即便他處處表現得紳士得體,似乎對她有那麼點兒意思, 付千姿也沒覺得他有多少真心。
因為紀寒程這人從學生時代起就是個老師家長眼裡的模範生, 言行舉止都讓人挑不出錯, 誰都贊不絕口。
而就付千姿的經驗來看, 這種模範生一般都挺能裝的,隻要他想,當然可以表現出一個模範丈夫該有的樣子,就算不喜歡你, 該對你的體貼照顧也照樣一分不落。
當然了,付千姿並不沮喪, 反而想得很開, 覺得要是狗男人能裝一輩子溫柔也不錯,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並不追究他的愛是真是假。
大家表面做對恩愛夫妻, 總比天天撕逼來的好。
又不是沒愛情就不能活, 反正有吃有喝有錢花,照樣也很開心。
但不知不覺中,隨著時間的推移, 付千姿慢慢感覺到,紀寒程的體貼好像並不是假裝,對她說的那些話,也不全然是氣氛到了的隨口調..情。
而更像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想逗她,想哄她,像一種處在曖..昧期的溫柔。
這樣的夜晚,似乎很容易讓人變得心思細膩。加上他剛才又來撩..撥她,付千姿的矯情病就很適時地發作了。
她忍不住仰起頭,看著男人在稀薄路燈光下的英俊容顏,叫了他一聲:“紀寒程。”
察覺到她語氣裡似乎有小小的情緒,紀寒程伸手將她的發絲撩到耳後,低眸看她:“怎麼了?”
付千姿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大概就是矯情的情緒上來了,想沒事找事地聊點什麼。
半晌,問了句:“我們會離婚嗎?”
她仰著頭,黑色微卷的頭發自然垂落,露出白皙的臉龐。
眼神映著頭頂灑落的路燈光,微微發亮。神情看起來很認真,仿佛是想要他從各方面合理論證一下,最好再寫個八百字小作文。
紀寒程不知道她忽然在想什麼,伸手輕按著她脖子後面的頭發,將人攬進懷裡,低聲道:“不會。”
就這兩個字啊。
付千姿沒等到八百字小作文,略有點失望,還有點小生氣:“你怎麼知道不會。”
難道這種時候不應該多安撫一下她,說寶貝你在瞎想什麼順便舉手賭咒發個“要是離婚我就天打雷劈”的毒..誓之類的嗎?
狗男人倒好,兩個字輕飄飄地把她給打發了,平時那麼會,怎麼現在倒成了惜字如金的臭直男。
紀寒程的手指摩挲著她的發絲,低聲問:“你想和我離婚?”
頭發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蹭過肌膚,有些微痒。付千姿哼哼了一句:“那不好說啊,萬一你家..暴出軌什麼的,我肯定要離婚的。”
紀寒程輕笑了下:“就這麼點要求?”
怎麼可能就這麼點,他想得可真美。
付千姿給他糾正了一下:“這隻是原則問題,其他還有好多細則我沒說呢。反正不滿意就要離婚的。”
話中透著一股“娶本公主你怕了嗎”的小霸道,也不知道是想嚇唬誰。
其實付千姿自己都活得沒規沒矩的,哪來這麼多條條框框對別人,說這話也不過是提醒一下紀寒程,省的他好像覺得她要求抵好打發。
紀寒程“嗯”了聲,看她的眸中含著淺淺的笑意,仿佛無論她有多苛刻的要求,都照單全收。
就在這時候,旁邊有一對情侶牽著手經過,還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付千姿想起自己還跟紀寒程抱在一起,還是挺黏糊的一個姿勢,下意識想退開。
沒想到他卻伸手一帶,將她按在自己懷裡擋住臉,含笑低聲說了句:“還沒做什麼,就這麼害羞?”
付千姿:“……”
什麼叫“還沒做什麼”,這個“還”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好像他們原本打算在這裡做什麼一樣。
這狗男人要不要隨時發車啊,考駕照了嗎?
等人經過了,付千姿才從他的懷裡出來,本來想說回家,但轉念一想,上次紀寒程給她設了個“坦白局”,讓她交代了這個那個呢,她這次哪有問一半就不問的道理。
於是繼續:
“紀寒程,我剛才說了這麼多,那你呢?最開始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應該也對我有過基本的設想吧?”
比如她對紀寒程,之前就在心裡暗搓搓地有過一個“便宜老公行為準則”,諸如對外不亂搞,對內溫柔體貼此類。
要是狗男人沒達到這個標準,那她理都不打算理他一下的。
紀寒程“嗯”了聲:“有。”
還真的有啊,付千姿以前雖然追過他,但其實並不知道他的理想型是哪一種,又會對自己的另一半抱有怎樣的期待。
這會兒她輕咳了一聲,假裝隨意地問:“是什麼啊?”
“很簡單,”紀寒程牽著她的手轉為十指相扣,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是你就好。”
是你就好。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輕飄飄傳入耳畔,卻好像直達神經。
付千姿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所有感覺都跟著一起消失不見,隻剩下剛才印在額頭的那個,溫熱柔軟的吻。
剛才紀寒程親過來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按在她的後腦勺,好像還閉了眼睛……就讓人覺得,他是懷著很珍重,很珍惜的心情才吻下來的。
付千姿的心不由得有些軟軟的,像被溫水浸泡過,亂糟糟的,好多想法冒了出來。
一會兒想,你可有點出息吧,之前跟他比這激..烈的吻都多了去了,光是親個額頭,怎麼反而比其他的都更有感覺?
一會兒又想,紀寒程幹嘛這麼純純地親她,還要閉眼睛,又不是什麼純情小處男……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掠過腦袋,付千姿仰起臉,下意識地開口:“你……”
後面的話她沒能接著說下去,因為紀寒程已經傾身下來,一隻手撩開她的發絲,親了親她的嘴唇:“嗯,我喜歡你。”
——
一場雨過後,北城正式入了秋。
周末上午,付千姿在衣帽間整理各大品牌送過來的衣服首飾,還有之前訂的高定禮裙和限量款稀有皮包包,拆各種漂亮禮盒拆得不亦樂乎。
她現在不用裝溫柔文靜小白蓮了,感覺就像丟掉了一個巨大的包袱,什麼款式都按自己中意的購買或者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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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個優雅知性灰白藍系列的長裙小套裝都被她暫時放置起來,隻有跟紀寒程一道回老宅見長輩的時候才穿。
遙想一個月前,蹦迪剛被紀寒程抓包那會兒,她腦袋裡除了尷尬還有“這個男人神煩”之外,就不剩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