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想不起來怎麼會是紀寒程來接她。
嗯,多半是梁蔻自作主張。
隔著衣帽間,浴室裡隱隱約約傳來淋浴的水聲,像快速下落的一陣雨。付千姿躺在床上閉著眼,意識很清醒,翻來覆去地在想紀寒程。
這狗男人現在是對她有意思嗎?
明明九年前那麼無動於衷,今天卻在車裡說那麼曖..昧不清的話。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誤會什麼了。
——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付千姿掐滅思緒,把被子往上裹了裹,表示出自己並不是很有交流的欲..望。
紀寒程披著浴袍出來,眸光往床上掠過,看見付千姿側躺在一邊,黑色的頭發微卷著落在臉頰。
她半闔著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垂,在白皙的皮膚上投出一小片陰影,像蝶翼般輕..顫。
紀寒程坐下,伸手撩開她臉頰上散落的發絲,動作很輕柔。付千姿覺得有些痒,下意識睜開眼睛。
男人剛洗過澡,身上散發著清淺的沐浴露香氣,頭發還是湿的,潦草垂在額前。水珠沿著發梢順著臉頰,脖子,喉結,suo骨,慢慢沒入浴袍邊緣的陰影裡。
像是一個極長的慢鏡頭,又像是一種無聲的誘..惑。
付千姿好歹跟他有過那麼多次,盡管此刻她主觀上沒有什麼旖..旎念頭,這會兒也覺得略不自在起來。
“你去把頭發吹幹。”她埋著腦袋,盡量跟他正常地說話。
紀寒程“嗯”了聲,聲線不知怎的有些暗啞:“等會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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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側坐下了,臥室裡極其安靜,燈光柔和地灑落,似乎連呼吸聲都會打破。
過了許久,付千姿咬了下嘴唇,睜開眼睛:“紀寒程。”
他“嗯?”了聲,側頭看過來。
“你說不管我喜歡過誰,交往過誰,以後都隻能有你……”付千姿一隻手抱著枕頭,抬起眼睛看他,“那你呢?”
她問完之後,又無意識地,輕輕咬著唇瓣。白皙的肌膚,杏紅的唇,欲言又止、小心試探的提問。
身上還飄著玫瑰柑橘的淡香,混著薄酒的氣息。
對他而言,幾乎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紀寒程的眼眸暗了暗,他俯身靠近,指尖碰了一下她的眼角,喉結輕滾:“我一直以來,都隻有你一個。”
付千姿的心重重地跳了一拍。
重逢之後這麼長一段時間,她從來都沒有像個女朋友或者妻子那樣,去詢問紀寒程的感情史。
起先是覺得,這種事根本就無所謂。兩人隻不過是聯姻的夫妻關系,無論過去怎麼樣,隻要婚後他不給她戴綠帽,那就是合格的丈夫了,幹嘛較真呢。
但這一刻,冷不丁聽到他這樣的回答,付千姿居然有點小開心,說不上什麼原因的,腦袋裡一直重復著他的話——
從頭到尾,他隻有過她。
連唇角都抑制不住上揚。
還沒來得及高興上一小會兒,付千姿就察覺到男人的手指已經沿著她的臉側往下滑,動作溫柔緩慢。
到某個位置,他停下來,聲線似乎有些愉悅:“付千姿,你是在吃醋嗎?”
誰吃醋,自戀狂。
付千姿在心裡腹誹著。
就算是相親,也還要互相問一問感情史呢,她現在隻不過是把之前沒問的事給補上了而已。
這狗男人還挺會抓住機會開始得瑟。
付千姿輕輕哼了聲:“我才沒有。”
紀寒程也不介意,低笑了下:“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他這樣不緊不慢的語氣,有種不動聲色的蠱..惑,付千姿怕自己一不小心動搖了,索性一股腦地強調了很多遍,“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是嗎,”紀寒程彎腰靠近,氣息近在咫尺,“那輪到我了。”
付千姿眼皮一跳,本能地覺得他不會說什麼好話,就聽見他問:“梁子安是怎麼回事?”
本來以為氣氛到這兒,接下去應該順理成章地開個車什麼的,但沒想到,紀寒程卻是打算先來個“坦白局”。
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肌膚上,有種隱隱的威脅,付千姿不敢在這種關頭作死,輕輕咽了口口水,老實回答:“我們真的沒什麼,就是普通朋友,而且已經很久不聯系了。”
“沒喜歡過他?”
付千姿瞪了他一眼:“沒喜歡過。”
紀寒程似乎對這個答案挺滿意,唇角輕輕勾了勾,卻不打算放過她,聲線低啞地問:“那喜不喜歡我?”
果然是個自戀狂,付千姿暗暗罵他,剛想張口說不喜歡,男人卻已經傾身上來,不由分說地堵住了她的唇。
有他發上未幹的水珠,落在她的眼角,慢慢滑落進更深的黑暗裡。
鋪天蓋地的,屬於他的清冽氣息。
似乎連呼吸都失去了控制,付千姿下意識地想要推拒,卻被男人乘勢抓著手腕,搭上了他的肩頭。
——
事後付千姿疲憊地被紀寒程抱去洗澡,再躺回床上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是半夜三點。
她整個人都累得快散架,偏偏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清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甚至還自作主張地開啟了重播功能,循環上演這幾個小時裡的一幕幕。
於是,臉紅得像要滴血。
紀寒程替她吹幹不小心弄湿的頭發,擁著她坐在被子裡,氣息淡淡地拂過她頸..側:“我早晨九點的飛機。”
輕頓了下,他又低笑著補充:“這次不騙你。”
付千姿:“……”
這狗男人,真的是不放過一點拿她取樂的機會。
想到自己剛才吃了那麼多的虧,現在還要被他嘲笑,付千姿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輕輕踢了他一腳:“以後不許提今天的事。”
紀寒程笑了一聲:“嗯?”
這狗男人居然開始裝傻,付千姿不高興地拍了拍被子,糾正他這不端正的態度:“不許拿這件事來笑我。”
裝小白蓮再當場被抓包什麼的,簡直是她人生的一大汙..點。
看著小紙老虎即將炸毛的樣子,紀寒程終於不逗她了。
他“嗯”了聲,答應得挺快:“不提了。”
相似的對話好像在幾個月前也發生過。
那個時候紀寒程還勉強能算個人,在電話那頭聲線很溫柔地答應她,以後再也不提高中時代的往事。
轉眼幾個月過去,這狗男人的本性越來越暴..露,付千姿光是想想就很生氣,為什麼她總是有疑似把柄的東西落在這個人手裡。
她這輩子難道是數學題嗎?總是這麼難?
“你自己說的,不能耍賴啊。”付千姿想了想還是強調了一句,“人要有契約精神的。”
“嗯,不耍賴。”紀寒程親了親她的耳垂,“不過,我答應你這麼多,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表示?”
前一秒升起的零點零零零一分好感蕩然無存,付千姿在腦海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不是,紀寒程他還是人嗎?居然要問自己的老婆要好處?
再說她都被翻來覆去地折騰了那麼久還不夠,這狗男人還想要什麼表示?
紀寒程在身後摟著她的腰,淡淡提醒:“還記得你欠我什麼。”
欠他什麼……
付千姿也不知怎麼,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她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搖搖頭:“換一個。”
紀寒程輕笑:“不換。”
付千姿就特別想用枕頭打身後這個男人一頓。
哪有這樣趁火打劫的,仗著她有小把柄在他手裡,就為所欲為了。
偏偏她還沒辦法,要想以後不被他翻舊賬,就隻能被逼就範。
付千姿羞得不行,張了張口,又輕輕咬了咬牙,在心裡重復了好幾遍,半晌,才終於叫了他一聲:“老公。”
聲音輕得一聽即散,跟蚊子哼哼差不多,饒是如此,付千姿也緊緊閉了閉眼,恨不得立刻失憶。
她不想面對這狗男人的反應,有點兒惱怒地推了推他,示意自己要起來,卻察覺到腰間的手略微收緊,兩人的距離不遠反近。
紀寒程喉結輕滾,側頭親了親她的耳際,聲線含著淺淡的笑意:“嗯,乖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紀甜甜真的太會了有沒有!!(擦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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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依舊全部紅包,感謝陪伴!
第19章
這一覺, 付千姿直接睡到了中午。
她的睡相不算太好, 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 都是四仰八叉地霸佔一整張大床的。
但自從跟紀寒程結了婚, 為了躲避這男人伸過來的魔爪, 她也漸漸養成了把自己縮成一團, 靠一邊睡的習慣。
盡管這樣,半夢半醒間, 總還是感覺得到紀寒程又將她攬回去。
一來二去的, 付千姿潛意識裡倒是形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無論自己睡在哪裡, 反正最後都會被男人抱在懷中。
睡相也就不知怎的越來越放飛。
不過今天醒來, 她明顯感覺自己沒有睡在床的中央,而是側躺在了稍微一動彈就有可能摔下去的邊緣位置。
意識還是模糊的,付千姿憑借本能往中間挪了挪,順便探出手摸了摸。
床的另一半空空蕩蕩, 一點溫度都沒有,昭示著身邊的男人早就不知去向。
渣男, 拔吊無情的渣男。
付千姿迷迷糊糊地在心裡罵了一聲。
這狗男人昨天晚上先是折騰她, 折騰完了逼迫她叫老公,叫完之後又折騰她……第二天居然一言不發地走了, 就給她留了這麼個毫無人氣又冷冰冰的被窩。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為了盡興地來一發, 什麼甜言蜜語都說得出來。心滿意足之後,還不是跟從前一樣,把她一個人撂在床上。
又不是工作日, 他晚點起床會死嗎?
在心裡埋怨了一通,付千姿翻了個身,餘光看見自己放在床頭櫃的銀色手機,伸展了手臂將它撈過來。
本來是想看下時間,掃了一眼,注意力倒是先被某條微信消息給吸引了。
發消息來的人備注是“孟景同”,紀寒程的助理。
一個月前的某天晚上,紀寒程的確說過要孟景同隨時跟她匯報行程,付千姿原本沒怎麼往心裡去,不料隔天就收到了孟景同的好友添加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