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眾矚目,她黯淡無光,可他卻是她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著。
峰會由某領導致辭後,正式開始。
夏沐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裡面記錄了二十五個比較尖銳的問題,隻要上臺發言的人,她都準備了一個。
所以待會隻要有機會,不管是提問誰,她都有自己想問的問題。
臺上嘉賓暢聊時,任彥東和紀羨北算是年輕一輩,他們先把話筒給了年長的幾人。
這次峰會的主題是圍繞互聯網金融、人工智能、綠色環保展開。
在紀羨北發言時,夏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還給他錄了視頻。
如果不是她每天都看著他,跟他同枕共眠,這個男人商場上的魅力,足以讓她深陷。
男色和男人的氣場,是最容易讓女人迷失的外在東西。
偏偏他都有。
紀羨北發言結束,回到自己的座位。
蕭影笑著,說要給臺下記者一個提問的機會。
幾乎是同一時間,紀羨北和任彥東看向了夏沐的位置。
夏沐隻看著紀羨北,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朝她看,她衝他笑著揚揚眉。
然後紀羨北笑了,很淡。
袁奕琳心頭一顫,她明知道紀羨北應該是對著她身後的夏沐笑的,可就在他笑的一剎那,她還是禁不住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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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一次,她告誡自己別動心了,男人哪裡沒有,她何必去跟一個她看不起的夏沐去爭男人。
可沒有用啊,見不到這個男人時,她心裡的那些想法就會慢慢淡下去,畢竟身邊追她的男人不少。
可是一旦見到他,那份悸動的心,是怎麼都收不住的。
就跟泄了閘的洪水一樣,自己把自己給淹沒,卻又甘之如飴。
臺上,紀羨北大概頓了一兩秒,然後看向蕭影:“把這個機會給我們男同胞吧。”
正式的場合,蕭影也不好調侃他,然後禮儀小姐把話筒遞給了前排的一位男記者。
夏沐想著,晚上回家獎勵他幾塊錢。
男記者問紀羨北:“眾所周知,您跟任總一向是競爭對手,沒想到最近你們握手言和了,任總對人工智能特別感興趣,您有沒有考慮過進軍科技領域?您的合作伙伴蕭華集團也是科技公司的股東,接下來您會怎麼平衡跟遠東和蕭華的關系?謝謝。”
夏沐看著那個記者的背影,隻有一句感慨: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隨即她把視線移到紀羨北身上。
紀羨北似笑非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說:“人工智能是未來發展的趨勢,如果有合適的契機,不排除這個可能,至於怎麼平衡和任總還有蕭總的關系…”
夏沐知道他偷換了概念,人家明明問的是怎麼平衡和遠東還有蕭華集團,他直接說了怎麼平衡和他們負責人的關系,這個男人…
紀羨北特意停頓了下,轉頭問身邊的任彥東:“那天在我們家,我是給你做了三個菜吧?”
任彥東配合著他:“兩個,還不太好吃,你給蕭瀟做了三個,味道都不錯。”
臺下笑。
蕭瀟坐在臺下第三排,望著臺上一唱一和的兩個男人,在心裡罵了幾句。
他什麼時候專門給她做菜了?
這兩個男人也真特碼的不要臉,撒謊都不帶眨眼的!
她心裡有絲危機感湧出,倘若哪天這兩個男人聯手,那她們蕭華集團收購科技公司的事…似乎變得很玄乎。
紀羨北又看向那個記者,笑說:“女士優先,所以要多照顧點,我大概就是這樣平衡跟他們關系的。”
幾句輕松幽默的玩笑話,把這個尖銳的問題一帶而過,還又向外界透露,他們私下關系很好,不存在像媒體說的那樣,幾人差點鬧翻。
臺下的人笑過之後,鼓起掌。
睿智的人大概就是這樣吧,再不和,也不會當眾給別人看笑話,更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飯後茶餘的談資。
就像那晚在她們家唱歌,吃飯時,蕭瀟和任彥東雖然不熱絡,但還是比較客氣的。
夏沐沒再關注臺上,開始在手機裡編輯新聞,十幾分鍾後,簡短的新聞就好了,言簡意赅,她對紀羨北太過了解,知道他怎麼想的。
新聞編好,又配上一張紀羨北在臺上慵懶自若的照片,發給主編。
主編:【到底是真愛呀,把他誇成一朵花了,你在打這些字的時候有沒有在心裡鄙夷自己一番?】
夏沐笑。
主編又發來:【照片也跟過濾鏡過濾出來一樣。】
夏沐:【必須的啊,誰讓他是我男人。】
等她回神,就聽蕭影說了句:“有請任彥東任總。”
在說任彥東這幾個字時,明顯有絲顫音。
女人啊,終究逃不過情網。
夏沐抬頭,任彥東從蕭影手裡接過話筒,他倒是波瀾不驚,但蕭影表情是不自然的,嘴角的笑還隱約看得出有絲僵硬。
任彥東把人工智能結合了他們遠東地產的高端智能住宅一起,算是做了深入的說明。
他的發言跟紀羨北一樣,沒有任何發言稿,全是臨場發揮。
發言結束,另一個男主持人,比較幽默,說剛才紀總把提問機會給了男同胞,這次任總要是再把機會給男同胞,等散會時估計要被女同志堵門不給走了。
臺下一片笑聲。
就在主持人說出這話時,任彥東下意識的瞄了眼夏沐的那個方向,他知道她坐在哪裡,剛上臺時他就在人群裡一眼看到了她。
不過他沒指定誰提問,把決定權交給主持人,讓主持人隨意。
男主持人瞄了眼記者席,好幾排人裡,一眼就定格住一位美女,皮膚白皙,筆挺的坐在那裡,優雅冷傲,不注意到都難。
他示意禮儀小姐:“把話筒遞給第五排最右邊那位穿白色襯衫的女士。”
很多人習慣性的把視線瞥過去。
夏沐微怔,她坐的可不就是第五排最右邊的位置?
第五十一章
任彥東眼底有了一絲波動的情緒,還沒細想怎麼一回事,又瞬間不動聲色的整理好。
他無聲的看著她。
幾乎同一時間,紀羨北也看向夏沐,剛才她一直坐在那裡,被前面的人擋住,他隻能看到她的臉。
現在站起來了,成為全場的焦點,他就能跟其他人一樣,光明正大的盯著看她。
本來還是隨意罩在外面的白色長襯衫,衣擺現在被她在腰間打了一個結,襯出纖細柔軟的腰肢,那條近二十萬的長裙,現在看上去就是一條半身裙。
別人怎麼都不會跟那件昂貴的晚禮服聯系起來。
紀羨北記得特別清楚,早上在家裡她還是把長發散下來的,沒想到進會場前她又把長發在腦後挽成一個簡單稍松散的發髻。
知性幹練還透著一股女人味。
工作牌的藍帶子掛在白皙美麗的脖頸上,本來不值錢的一根藍帶子,現在就成了高大上的裝飾品。
她光是站在那裡,還沒開口,已經是全場關注的焦點。
紀羨北在心底失笑,今天她竟然持美行兇。
又不得不承認,她這麼做是對的,不然誰能注意到她?
會場異常安靜,期待著她的提問。
第一次,他們三人之間是這樣的對峙方式。
臺下的嘉賓席上,沈凌靠著唐文錫坐,唐文錫說:“這個惹禍精又要惹事了。”
沈凌看他一眼:“幾個意思?”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唐文錫瞅著他:“你該慶幸主持人沒在沈叔叔發言時讓她提問,不然今天的財經頭條肯定是你們沈氏。”
沈凌不由望了眼臺上,今天代表沈氏上臺的是他父親,他父親的表情捉摸不透,大概是認出了夏沐就是那晚視頻裡喝酒的女孩兒。
沈凌還想看看坐在前排的紀尚清,紀羨北的爸爸是什麼表情,可惜紀尚清轉臉跟身邊的人說話了。
紀尚清問身邊的溫董事長:“怎麼全場都在看這個記者?”
溫董:“你沒認出她是誰?”
紀尚清搖頭:“有點眼熟。”也可能是以前採訪過他?沒什麼印象了。
溫董:“我也是在朋友圈看過的,就是跟老黃喝酒那丫頭,前段時間還報道了遠東集團的新聞。”他之所以關注這條新聞,是因為他們溫氏跟遠東有合作往來。
又忽的好奇,問紀尚清:“你今天怎麼不在臺上?”
紀尚清:“老了,多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原本主辦方是請他上去的,他說把機會給紀羨北吧。
溫董說:“羨北也擔得起你這份信任,不像我家那個,給他機會他都抓不住,讓他管理溫氏建築公司,結果他一個項目就虧了七八個億,沒用。”
紀尚清接過話:“每個孩子都有每個孩子的優點,你家的就比我家的大兩歲,你看你孫子都上小學了,我還羨慕你呢。”
溫董笑,也是啊,人不能不知足,又半開玩笑的語氣:“今天來會場的女孩兒都是比較優秀的,看看有沒有合適做兒媳婦的”。
紀尚清不由回頭看了眼夏沐,隻見她從禮儀手裡接過話筒。
夏沐平復了下呼吸,看向任彥東:“任總,您好,我是經揚傳媒的記者夏沐,接下來我問的這個問題比較長,可能會耽誤您點時間。”
任彥東點點頭,挺好奇她的問題會有多長,她之前的新聞稿可都是簡短精煉一陣見血,他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全場都是安靜的。
安靜是因為被問的是任彥東,問的人是個美女。
夏沐語速適中,咬字清晰:“今天我問的問題跟遠東地產有關,遠東地產的高檔智能小區於去年二月份奠基開工,承建單位是溫氏集團全資子公司溫氏建築公司,當時溫氏中標還在業界掀起不小的轟動,因為算是低價中標。”
說完這段,她隔了半秒才繼續:“近一年半的時間,因為汙染治理,國家對一些生產建築材料的環保不達標的小廠子都進行了關閉處理,對大廠也是實行了錯峰生產,這導致建材價格飛漲。”
任彥東靜靜的看著她,她什麼時候這麼啰嗦了?
夏沐:“據我了解,鋼材漲了近一倍,水泥漲了快三分之二,河沙漲了三倍還多,智能材料價格的上漲就更不用說了,而且還在持續上漲中,這個項目的工程材料費佔了整個工程造價的68%。”
她稍稍停了一秒。
再繼續:“而當初遠東地產跟溫氏建築籤訂的合同是不予調價的,最近溫氏建築被曝出這個項目他們至少虧損八個億。”
說到這,溫董一頓,這丫頭還對他們溫氏有關注?
那邊,夏沐還在說:“我們都知道,沒人會做賠本生意,現在溫氏不僅沒有利可圖,前期還要為工程墊資,更是面臨著巨額虧損,溫氏地產的資金鏈和對這個項目的積極性,可想而知了。”
說著,她特意停頓了下,給任彥東消化的時間。
會場比之前更安靜了,就連坐在前排的那些人也都紛紛回頭。
任彥東眸光加深,她啰嗦這麼多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現場不懂這行的人聽的。
她鋪設的越長,陷阱越深。
夏沐接著道:“那麼在這種情況下,遠東地產如何保證這個豪華高檔小區,保質保量的竣工,並如期交付給我們已經購買期房的廣大業主?”
說著,她話鋒一轉:“也許您會說這是施工單位溫氏建築該考慮的,也的確是這樣,可開發商是遠東地產,業主當初也是衝著遠東這塊信得過的招牌才放心購買的,而小區的品質和口碑更是會直接影響遠東地產的IPO計劃,所以,任總,您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謝謝。”
夏沐把話筒放下,以表自己的問題問完了。
任彥東沒立刻說話,迎上她的視線。
夏沐也沒回避,跟他對望。
要是挪開視線,她在氣勢上就輸了。
紀羨北一直盯著她看,剛才過去的幾分鍾裡,他的心跳好像快了許多,為她認真時的魅力。
會場竊竊私語起來。
都在等著任彥東怎麼回答這個陷阱一般的問題。
唐文錫收回視線,跟沈凌說:“怎麼樣,我說她要惹禍了,這回你看到了吧,平時裝深沉,一幅要死不活的高冷樣,多說幾個字好像能要她命一樣,現在來勁了,吧啦吧啦一大堆。”
沈凌也是驚訝的:“沒想到她玩真的。”任彥東心裡現在估計是崩潰的。
前排的紀尚清,看向溫董:“你跟這個記者認識?”
溫董搖頭:“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紀尚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們溫氏派來專門為難任彥東的,這下替你們溫氏出氣了。”
溫董笑了:“是出了口氣,這個項目依照現在建材的漲幅,估計虧十億都打不住,可又不能撂挑子不幹。”
臺上。
任彥東面上始終風輕雲淡,跟其他幾個特邀嘉賓差不多的坐姿,輕靠在椅背上,雙腿自然交疊,他舉起手上的話筒。
會場安靜下來。
隔了兩秒,任彥東終於說話,淡笑著:“我從來不參與集團的具體運營,對於地產公司和溫氏籤訂的合同具體條款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