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匆匆上了馬車,車簾子一落,臉色徹底地紅了個透。
青玉後進來,適才見兩人的模樣,便知道成了,如今看到自家主子一臉的羞澀勁兒,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主子,可出息了,金科狀元郎,國公府世子爺,臨安城內無數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被主子收服了,您這哪裡是走投無路,分明是換了一條通天大道”
芸娘
平時裡她雖也做過不少出格之事,可哪裡幹過這樣的大事,心頭七上八下,也沒心思理她。
回到王家,正好飯點,心頭有事,芸娘也沒吃幾口,坐不住,便在屋裡來回踱步。
未時末,連穎便從外急急走了進來,人還在屋外,聲音先到,“主子國公府裴夫人來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章
邢家如今的想法, 裴安了如指掌,上有公主纏著邢風,有意要下嫁, 隻待邢公子點頭, 邢夫人好不容易抓到了這麼個棒打鴛鴦的把柄, 斷不會再同王家結親。
沒了邢家的親事,這頭又礙著裴家和蕭家有婚約在先,王家即便心裡罵著裴安, 也不能上門去討個說法, 隻能吃啞巴虧。
她今日能來,定是走投無路,等著他急救。
“回府,提親。”裴安上了馬車,趕往國公府。
旁人不知道, 童義知道,局面是如何演變到了這一步, 隻因蕭娘子追得太緊,追到了三娘子跟前, 被他主子看了一眼。
這一連串的陰謀,童義不得不拍一句馬屁, “主子當真是機關算盡。”
裴安瞥了他一眼,隨手拿起了馬車內的書本,翻了起來, “這不叫機關算盡, 不過是自己的婚事想自己爭取罷了。”
童義忙道,“主子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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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日沒逮到人,今日一早起來見裴安又不見了蹤影, 裴國公氣得不輕,正要讓跟前的小廝去找,“甭管他去了哪兒,登了天也得給我拽下來,找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下人跨過門檻,還未走出院子,便看到了遊廊上的裴安,回頭興奮地稟報,“老爺,世子爺回來了”
人到了跟前,國公爺一看到他頭便開始犯暈,“你這個混”
還未罵完,裴安先打斷道,“還請父親,母親,去替孩兒向王家提個親,王家三娘子,王芸。”
裴國公和裴夫人齊齊愣住。
裴國公先反應了過來,冷嗤一聲,“還說沒打人主意,合著早就存了狼子野心,我看這流言能傳到這程度,八成有你的功勞,你這番將人王家逼到絕路,以為人家就能同邢家退親,聽說那王家三娘子和邢公子自小一塊兒長大,乃青梅竹馬,感情深”
“已經退了。”裴安抬手,看向自己的腰間,“定情之物,三娘子給的。”
裴國公
裴夫人
裴國公不信,“你莫不是又做出了什麼混賬事,脅迫了人家”
“你兒子是這種人”裴夫人一把拉開裴國公,上前看著裴安,“剛出去見三娘子了”
知兒莫若母,裴安臉上的神色也沒躲藏,裴夫人沒多問了,他再有本事,總不能逼迫人家從家裡出來。
三娘子怕已是走投無路。
裴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瞥了他一眼,“何時提親”
“立馬。”
裴夫人
裴國公又跳了起來,“你就猴急成了這樣”
裴夫人沒理會裴國公,直接喚來了跟前的小廝,“趕緊去街上接劉婆子,不用來國公府了,直接去王家。”回頭又吩咐身邊的嬤嬤,“準備東西,活雁,生辰八字”
流言一起來,裴家便愧對了王家,奈何有個邢家在,不好有所動作。王家怕也同裴家一樣的想法,顧忌著蕭家。
這會子三娘子都被逼迫得出來同那不要臉的私會了,隻怕是也走到了絕路,多等一刻,於王家來說,都是煎熬。
裴夫人趕緊讓人將東西備好,午飯都沒來得及用,匆匆上了馬車,趕去了王家。
今兒王老夫人一早起來,便打算了去邢家,被大娘子以黃歷不對,硬是拖了一個上午,中午飯點,大娘子也在老夫人屋裡用。
這頭剛撤了桌,便聽陳嬤嬤進來稟報說裴夫人來了,王老夫人一愣,沒反應過來,“誰”
陳磨磨又笑著說了一遍,“國公府裴夫人,提著對活雁來了。”
“快請”王老夫人神色自來沉穩,難得露出幾分驚喜,回頭又看了一眼大娘子,哼了一聲,笑道,“還真是被你看對了黃歷。”
知道裴夫人是提著活雁來的,芸娘本應松口氣,卻更緊張了,讓連穎接著去探消息。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已去了王老夫人屋裡,幾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個多時辰了,還沒出來。
哺時連穎又回來稟報,“老夫人留了裴夫人在府上用膳。”
這便是成了。
送走裴夫人後,夜裡二夫人親自來了一趟,屏退了丫鬟們,隻剩下母女倆坐在了榻上。
二夫人轉頭看向她,“合了你意,流言成真了。”
芸娘
“婚期也定了,初秋成婚,正好十七之前嫁出去,晚你大姐姐幾個月。”二夫人神色一轉,目中有勸慰也有警告,“既然已經同裴家許了親,就別再去想之前的事和人。當年怪我一時心急,替你許了個娃娃親,將你局限在了裡面,十幾年相處,那邢風人也不錯,待你也好,要說你們沒有感情,也不可能,可有多濃,我也沒從你身上瞧見。”
身為母親,沒有誰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的好,二夫人也一樣,“你心頭想必也清楚,比起邢家,裴家確實更好。先說邢夫人對你的成見,你將來嫁過去,就算有邢風護著,也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定是一堆的雞毛蒜皮,裴夫人雖說不了解你,但其為人,臨安城內出了名的和氣,你嫁過去,她不會為難你。”
“還有裴安,雖說你們沒什麼感情,但你父親行軍打仗時,同他相處過一段日子,是個苗子正的,人品不差,至於感情,在一起久了,可以慢慢培養。”
芸娘乖乖地聽著。
“我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更容易接受這樁婚事,而是你必須得接受,這回那謠言能傳成這樣,你脫不了幹系,我隻是來提醒你心頭要有一杆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別到時候又傳出個什麼不該有的言論,讓裴家又為難。”
芸娘聽出來了,“母親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再同邢風來往。”
“嗯,知道就好。”二夫人見她明白了,也沒多說,“早點休息吧,明兒裁縫上門,量尺寸,做嫁衣”
如今是三月,初秋七月,還有四個月,什麼都沒準備,日子已算緊湊,得趕緊做準備。
翌日午後,裴王兩家訂親的消息,便傳遍了臨安城。
這回不再是流言,是貨真價實的姑爺了,青玉先同院子裡的丫鬟們打了招呼,“今兒起,咱們換姑爺了,都記在心頭,新許的姑爺是裴家裴國公的世子爺,千萬別喚錯了名字”
一夜之間,換了個未婚夫,芸娘也開始臨時抱佛腳,讓青玉暗裡去打聽裴安的消息。
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或是除了蕭娘子之外,旁的什麼紅顏知己
這些事都是公子們之間的秘密,青玉一個丫頭,能從哪兒去打聽,最後芸娘找上了二公子。
二公子夜裡喝完酒,剛翻牆進來,便見芸娘打著燈籠從柱子後走了出來,笑著喚了一聲,“二哥哥。”
二公子
“喜歡什麼,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得去打聽。”
“性格如何挺張揚的,但確實也有那個本事,平時裡同小王爺走得近,又是狀元郎,在翰林院當值,一般的公子爺接觸不到”
“喝酒應該是有的,倒沒見過他去什麼煙花之地”
“三妹妹放心,裴國公早就發了話,在他成親之前,要是敢亂來,打斷他的腿”
說了這麼多,就最後一句稍微有用。
芸娘自認為不是個妒婦,但夫妻之間,還是相互了解一些比較好,萬一哪天走在街上碰到個姑娘,突然找上她,她心裡也好有個底。
青玉覺得她抓錯了方向,完全沒必要,“主子,你不能這麼自欺欺人。”
“主子覺得憑姑爺的姿色,沒人惦記蕭娘子到嘴的鴨子被你叼了,險些哭瞎,試問臨安城內哪個姑娘見了他不想入非非,主子要打聽誰喜歡過姑爺,隻怕是從這兒排到城門口,都不夠站的”
芸娘
“但能同姑爺一較高下的,也就隻有主子了。”
“怎麼說”
青玉湊過去,“喜歡主子的公子爺,能從這兒排到建康,依奴婢看,主子就先別找坑挖了,當心先將自個兒埋了進去”
她要同姑爺比誰的桃花多,要麼兩敗俱傷,要麼死得更慘,絕不會佔到便宜。
臨安酒樓。
裴安正翻著趙炎給他找來的柳煜珩寫給芸娘的那首曲子,滿滿兩編,用詞雖隱晦,但不難看出對其懷揣著心思。
掃了一遍,沒再往下看,撂給了對方的趙炎,“邢風這些年,如此窩囊”
知道兩人有婚約,還敢如此囂張挑釁,且還是一個男妓。
“也怪不得邢公子,柳煜珩被我父皇見了幾回後,身份跟著水漲船高,當官的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更別說剛踏入仕途的邢風,這臨安城內,有幾個能有裴兄這樣的本事。”趙炎知道這東西礙著他眼睛了,當著他的面撕了個粉碎。
“本事和骨氣,沒多大關系。”說了他也不明白,裴安繼續問他,“還有呢”
“孫家的大公子替三娘子做過幾十首詩,我都給你搜來了,你自個兒看。”趙炎從一旁如山的東西裡,抽出了一疊紙張放在他跟前,“還有錢家二公子養了一屋子的花,都是為了要送給三娘子的,我搬不過來,另外那些背地裡畫畫兒的,藏得太緊,本王也沒搜出幾張”
見裴安抱著胳膊,舌尖頂著腮,臉上難得露出懷疑人生的神色來,趙炎似是終於找到了痛快之處揶揄道,“裴兄,這就是擁有臨安第一美人的代價。”
情敵遍地都是。
裴安沒說話,當真拿起了那些詩詞慢慢地看了起來,趙炎頗有些看不下去,“裴兄,你這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