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一回府,府上的小廝便稟報國公爺讓他去一趟,到了正院裡屋,裴國公和裴夫人正坐在圈椅裡,臉色都不太好。
裴安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父親母親,還沒睡呢”
裴國公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也不同他兜圈子了,“何時的事。”
這半截半腦的話,裴安也不知道裴國公問的何時,正疑惑,一旁裴夫人出聲提醒他,“你父親問你,你和王家三娘子,何時的事”
裴安一愣,隨後輕松笑著,“什麼三娘子,不過是見了一面,哪兒來的事。”
“裝。”裴國公府冷嗤了一聲。
蕭家娘子昨兒到今日,來了國公府兩回,眼睛都快哭瞎了,口口聲聲說人家王家三娘子勾了他裴安的魂兒,裴安不喜歡她了。
雖說以往也沒見自己的兒子多喜歡蕭家娘子,可他是個什麼德行,自己當父親的能不知道。
他做事從來都是主動,輪得到別人打他的主意
“王戎遷要是知道你”裴國公想起來日後要面對王家,頭就疼,“你個狗東西,你不知道人家同邢家許了親,今兒那邢家可就在茶樓,就算沒見到,也聽”
裴安認識邢家的人,也認識邢夫人,“邢夫人倒是正好經過,應該看到了。”
裴國公氣得一下站了起來,“你”
裴安無奈,“我說了不認識,不過是見她絆倒,情急之下扶了她一把。”頓了頓,到底還是補了一句,“多看了兩眼。”
“之後呢,見人家長得好看,就獸性大發了”裴國公也是氣得口無遮掩。
裴安
裴夫人忙拉住他衣袖,“怎麼給孩子說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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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他幹的這事,讓我能好言相對”裴國公氣得胸膛一陣起伏,“蕭家明裡暗裡催了好幾回了,問何時提親,你要是不喜歡,就早點”
“不喜歡,退了吧。”,,
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一句口頭的婚約, 又沒三媒六娉,實則也算不上退。
不過是回個話,他不想同她訂親。
那蕭家娘子小時候肉乎乎的, 看起來還挺可愛, 也不知道怎麼的, 越長大越沒趣, 動不動就哭,還喜歡找母親告狀。
裴夫人是他的親娘,再親,她能親過自己
腦子肯定是沒有的,至於長相,之前沒個人比較, 蕭家娘子也算是個美人, 可昨兒見了王家三娘子後, 高低立見分曉, 確實比不過人家。
他裴安倒也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總之, 他不會娶個隻會哭喪的女人進門, 晦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趁這次盡早斷了念頭,別再來煩他。
裴國公不過是說了一句氣話, 想激他,誰知道他應承得如此幹脆,不由又罵道, “混賬東西”
當年見蕭家娘子總喜歡來府上找裴安玩耍,裴夫人便說了句玩笑話,“鶯姐兒以後就留在府上, 陪嬸子好不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夫人當了真,對外便稱兩家許了娃娃親。
話傳進裴家人耳裡,便也認了下來,就等著兩人長大後正式訂親。
裴國公曾是臨安的節度使,門第本就高,後來逆賊殺進皇宮,皇帝被誅,裴國公親自帶著兵馬去解救,可惜晚了一步,皇帝跟前的幾個王爺,包括已經快逃到臨安界的趙濤,都盡數遇難。
一國之君沒了,各州節度使紛紛動了野心,一時天下大亂,最後還是裴恆找到了趙家唯一一支遠親血脈趙詢,將其接入臨安,扶持其登基稱帝,又以皇帝的名義出兵鎮壓動亂的州府,歷時一年,南國終於熬過了動蕩。
裴恆扶持有功,被皇帝封為國公爺,賜國公府,府上的二爺三爺也身居要職,一個在御史臺,一個在禮部。
裴家要武能武,要文有文,後輩裴安更是高中狀元,這樣的門戶,等同於皇親國戚,多少人仰慕,蕭家不過一個侍郎,門第差了一大截,背地裡已經有人在傳蕭家近水樓臺先得月,佔了個大便宜。
如今去悔婚,隻怕會落下一個不守信用,眼高看人低的名聲。
裴國公潑了一瓢涼水給裴安,想讓他打退堂鼓,“邢家和王家在江陵時便交好,三娘子在肚子裡便定下了親事,輪得到你去肖想。”
“倒也未必。”裴安就事論事,“利益當前,哪有鐵打的交情,王家三娘子過了金秋已十七,邢家要想提親,隻怕早就提了,能將人拖到這時候要麼同孩兒一樣,那位邢公子不喜歡,要麼是他邢家想高攀,嫌人家門第低了。”
他倒是分析得頭頭是道,國公爺嘴角一抽,“你連這都摸清了,你還說你沒動心思”
“這跟動沒動心思沒關系。”不是他小瞧人,“三娘子那樣的姿色,他邢家守不住”
他們既然都知道邢家和王家要許親,旁人不知道可還不是遭人惦記,一個樂坊的人,都敢對她生了心思,那邢風有什麼用
他不僅不知反省,還數落起人家的不是來,裴國公指著他鼻子,硬是氣得沒話說,罵了一句,“狂妄”
“算了。”裴夫人拉了一下裴恆的衣袖,勸道,“事情都發生了,你罵也沒用,咱先看看蕭家那邊態度,若是介意,眼下還未正式提親,也算不得悔婚”
“你就寵著他蕭家倒是好說,王家若找上門來,我拿什麼臉去見”
“不是還沒找上來嘛”裴夫人同裴安使了個眼色,“天色晚了,你剛從戰場上回來,別熬夜,早些歇息。”
裴安得了赦免,屁股一抬,立馬走人,“父親母親也早些歇息。”
裴安一走,裴夫人又勸說了裴國公一會兒。
氣歸氣,裴恆心裡也有一杆秤。
雖說確實有些對不住蕭家,有嫌棄人家的嫌疑,可也不能因此委屈了自己,裴安若是喜歡那蕭家娘子,他立馬就下聘訂親,問題是那兔崽子不喜歡。
就算他不是國公爺,沒有如今的門第,也不能為了名聲,逼著他去娶。
蕭家這門親事,算是徹底地結束了,裴國公無奈地嘆了一聲,“改日我去找蕭大人聊聊吧”
“後宅的事還是我去吧,尋個機會當面找蕭夫人賠個禮,態度拿出來,給他們一個體面”
蕭家這邊好說,可王家那邊若因為這樁攪黃了同邢家的親事,還真不好交代,裴夫人心念一動,突然道,“我看王家三娘子還挺好”
國公爺回頭,“我豈能不知道王戎遷和那二夫人,都是利索性子,養出來的閨女能差到哪兒去,可邢家在前,咱總不能去撬牆角”
“走一步是一步吧,咱如今在這兒急也沒用,說不定明兒一過,什麼風聲都沒呢”
翌日一早,裴夫人還沒來得及去蕭家呢,蕭娘子又來了,這回不是找裴夫人,直接去找了裴安。
好不容易從戰場上回來,裴安難得睡個好覺,日曬三竿了才起來,還在穿衣便聽童義稟報,“主子,蕭娘子來了,說是親自給您做了糕點。”
裴安一愣,“她還真不罷休了,是眼瞎了嗎,合著全臨安就我一個男人了,非得喜歡這等薄情寡義之人”
童義
論自知之明,他家主子還是有的。
“不見。”既然已經打算了退親,便要徹底撇清關系,“告訴她,以後不要來了,我對她沒興趣。”
童義出去傳話,最後那一句還沒說出來,蕭娘子又哭上了,邊哭邊往裡面闖,“今兒我非要見他說個清楚了,那王家三娘子到底是給他灌了什麼樣的湯,讓他始亂終棄了”
童義扯起唇角一笑,想說,好像也沒始亂,他家主子之前對她,不也是這麼個態度
“蕭娘子”見她往裡面闖,童義趕緊去攔,可這院子裡沒有丫鬟,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上手,眼睜睜地看著她進了門檻。
一進去,裴安正在扣腰帶。
蕭娘子臉色一紅,忙背過身,手指頭絞在一起,“裴郎,我”
裴安動作一頓,瞟了她一眼後,沒出聲,緩緩地將腰帶扣好,走去桌邊坐下,“蕭娘子這番闖入男子房間,我倒無所謂,蕭娘子一個姑娘,還是注意些。”
他們本就是要許親的人,她進來也無妨,蕭娘子轉過身便急著道,“裴郎,父親母親答應了擇日便議親,如今這親該怎麼許”
“許不了,就不許了唄。”裴安一臉無所謂,飲了一杯茶,隨手拿起昨兒個沒看完的書,翻了起來。
蕭娘子本就委屈了,再見他如此冷漠的態度,又開始哭哭啼啼。
“打住。”裴安聽到那聲兒就頭疼,“別在我這兒哭。”
蕭娘子死死咬住了唇角,“裴郎”
裴安糾正道,“蕭娘子還是喚我一聲裴世子,或是裴公子比較妥當。”
這要是徹底同她劃清界限了,蕭娘子憋了一臉的淚水,轉頭看向蒲團上坐著的俊俏郎君,不信他就能如此絕情。
他們從小就訂了親,那王家三娘子算什麼東西,她柔聲道,“裴哥哥”
裴安再次糾正,“裴公子。”
沒遇到三娘子之前,他雖也冷漠,可從來不會對自己這麼絕情,蕭娘子憋屈極了,哭著問道,“裴郎莫不是想要悔婚”
總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裴安終於抬起頭,“也算不上悔婚,不過一句口頭之言,蕭娘子不必當真,還是另擇良人吧。”
他目光看著她,眼裡沒有半點情誼,一副薄情寡義的模樣,活活像個負心漢。
蕭娘子氣得全身顫抖,質問道,“那王家三娘子不過就一張臉長得好看了些,郎君豈是那等膚淺之人”
裴安扯起唇角一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趙炎找上門來時,正好見到蕭娘子哭著從裴安院子裡跑了出來。
一進屋,便對裴安搖頭嘆氣,“我就說了,裴兄這張臉,遲早會惹出風流債,蕭娘子這回怕是當真要哭瞎了。”
裴安沒理他,“有事”
趙炎一屁股坐在他對面,搖起了手裡扇子,一臉好奇地問道,“外頭都在傳你和王家三娘子暗通款曲,早在一起了,你告訴我,你倆是如何相識的,怎麼好上的我怎麼不知道,三娘子不是同那什麼邢家定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