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倒是被南國養得懶惰無能了。
北國皇帝將所有吃了敗仗的將領都撤了下來,換上了新的人,再次派出五萬人馬。
南國兵力卻極為狡猾,攻下一座城池後也不佔領,立馬退軍,繼續下一個,等到北人趕到,南軍已經回頭去了另外一座城池。
北人在後面追,南軍便在前面一直攻打北人,幾日下來,北國民聲一片哀怨,一聽到南軍的高歌,便開始驚慌失措。
北國皇帝哪裡受得了這口氣,一怒之下,讓一國太子親自出徵,又將駐守在蒙古北邊的十萬兵馬調了回來,勢必要給南國一個教訓。
林讓帶著兩萬兵馬趕到襄州時,裴安正帶著所有的兵馬,正面同北軍交戰。
北國的太子多少還是有些本事,清楚南國的局勢,騎在馬背上,看著裴安笑道,“南國果然還是一群窩囊廢,這等時候,竟然還靠一個奸臣來守護。據孤所知,南國子民,可沒少罵你裴大人。”北國太子嘖了一聲,替他回憶,“什麼奸臣賊子,千古罪人,不得好死。”
北國太子目露憐憫,“他們都這樣罵裴大人了,裴大人還要拼命守護,他們可知道可會承你的情”北國太子搖頭,“不會,說不定等裴大人回去,你們那位君王不僅
不會領情,還會賜你一樁謀逆的罪名,抄了你裴家,斬殺你妻兒對了,聽聞裴大人娶的那位新夫人,容顏絕色,指不定也不會死,會被你們君王納入宮中,日夜讓她伺候”
裴安眸子微微顫了顫,死死地勒住韁繩,衛銘臉色一變,手裡羽箭射出去,“狗賊,閉嘴”
北國太子往後一躲,身旁的人立馬替他擋住了弓箭,也不惱,繼續道,“裴大人不寒心,孤都替你寒心。想想十幾年前,臨安可是你裴家的,臨安的節度使當的好好的,非要將那昏君接進來,這幾年你們裴安過得可還好好像也不太好,家中後輩似乎隻剩下裴大人一人了”
北國太子這一番話,完全戳中了裴安的痛楚,將那傷口撕開,一把一把地撒著鹽。
無論是哪一樁,都能亂了裴安心智,心生猶豫。
裴安不可能無動於衷,他也恨,若非陰差陽錯,他此時也不會出現在這兒,要說他是為了趙濤,為了百姓在作戰,非也。
他恨不得將趙濤千刀萬剐。
可他如今的局面,確實也如北國太子所說,並不樂觀,這也是他最初早就想到,無論姜大人如何勸說,他遲遲不為所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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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如何,與他何幹,他隻想要趙濤的狗命。
就算北國太子不挑撥,他心頭的恐懼也一直都在。
怕到頭來,自己不但沒有報成仇,還走了父親的老路,替他趙濤做了嫁衣,如此,他就算是死了,靈魂也不會安寧。
如果不走這條路,那便是另一條路。
讓北人攻入南國,霸佔領土,搶奪財物,掠殺百姓,從襄州一路直下,再攻入裴家世代守護的臨安,將父親拱手相讓,寧願忍受妻子被辱,寧願自盡,也要保住其平安的臨安變成人間地獄,民不聊生
他無法選,太難抉擇。
可在兩條路之間,突然多了一個牽動著他心思的人,讓這一場抉擇失了平衡,傾向了後者。
她告訴他,“覆巢之下無完卵,當真到了那一步了,郎君去哪兒,我便去哪兒,就算最後這山河千瘡百孔,無地可落腳,九幽之地,她也要同他一塊兒隨行。”
要她經歷戰火的吞噬,跟著自己顛簸流離,他做不到。叢蘆葦叢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暗自發了誓,不會讓她再經歷苦難。
心中堅定了下來,先前的刺激於他而言,也沒了用處,眸子裡的煞氣褪去,重新被清冷覆蓋,淡然地問,“太子殿下知道的倒是挺多,不知太子這番挑撥離間,為何意”
北國太子說了這一大堆,自有他的目的,“我北國君主,深明大義,善待臣民,從不苛待將士百姓,裴大人何不棄暗投明,待攻下南國,孤答應你,臨安給你,封你裴大人為王侯,功名雙收,享幾輩子的榮華富貴。”
旁邊的趙炎一聽,忙提醒道,“裴兄,可莫要著了他的奸計,北人生性殘暴,從不講信用。 ”
北國太子目光不由看了過去,“這位是”
“瑞安王府趙炎。”
北國太子一愣,“姓趙啊,是替你們那位昏君,來監視裴大人的”
他這挑撥離間的本事,簡直就是登峰造極,趙炎呸了一口,“一國太子,竟有如此卑鄙之心,你這太子之位,怕也來得也不光彩。”
北國太子懶得理會他,看向裴安,“裴大人考慮得如何”
裴安一笑,“我裴安做過“惡魔”,做過奸臣,唯獨不知該如何做叛徒。”
北國太子臉色一變,“裴大人的意思是非要刀刃相見”
裴安淡然地道,“見不
見,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北國太子眉頭皺了皺,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一個女子,再大的本事,她能徒手打過滿屋子的侍衛,殺了堂堂皇子且還是在異國他鄉”裴安學著之前太子那般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太子殿下認為呢”
北國太子臉色一僵。
“三皇子仗著外戚的勢力,這些年在你們聖上面前出盡了風頭,受封親王,態度囂張,就連太子殿下都讓忍讓幾分,聽說二皇子還經常受他打壓,如今人死了,乃南國公主所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三皇子外家急紅了眼,兩月的功夫,折了十幾個將士,四五萬兵馬在襄州,誰受益”
“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受益。”先前他挑撥離間,裴安以牙還牙,盡數都還給了他,“可太子殿下別忘了,你的嫡母先皇後已經薨了,不出意外,二皇子的生母榮貴妃,這個月將會冊封為皇後,有生母照應,這等上戰場殺敵之事,自然也輪不到他,說不定如今正陪著你父皇喝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
第92章 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兩國開戰, 要堂堂一國太子上戰場,背地裡已有不少人在議論猜忌,說他失了寵, 待榮貴妃登了寶座, 太子之位遲早會易主。
如今竟然又被一個南國臣子挑明了厲害,北國太子臉色頓時不好看。
到底知道大戰當前, 不能被對方擾亂了心緒,心緒不穩, 乃作戰大忌, 太子努力平靜下來, 牽著馬退後了幾步, 看向裴安,臉上再無適才的和氣,陰沉囂張地道, “既如此, 孤便同裴大人戰場上相見, 裴大人放心, 孤定會將裴大人的屍身保全了, 掛在城門上, 等你家中老夫人,妻兒前來認領。”
裴安沒同他乘口舌之快, 手中獅子盔罩上頭, 勒住韁繩, 馬匹同樣退後。
一場廝殺不可避免,兩軍氣氛劍拔弩張, 一觸即發。
裴安拔出長劍, 舉到頭頂, 身後戰鼓鳴起,“咚咚”的鼓聲,傳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敲在人心上,震動著胸腔,攪動起周身的熱血,澎湃激揚。
“列隊”
“退”
王荊一聲喊開,顧家軍將領魏將軍往左側退回百步,顧家二爺同樣帶著兵馬,往後側退出百步,露出身後江將軍的兩萬朝廷兵馬。前排早架起了人牆,盾牌相護,數名弓箭手影在後,手中弓箭緩緩拉開。
“天狼犯我國土,殺我國人,辱我國魂,先烈在前示效,我輩當無懦夫”
王荊的聲音一落,軍中一聲高歌響起,所有人齊聲高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家中父母,莫憂待兒殺進天狼,膝前盡孝。
家中孩兒,莫怕待父殺盡天狼,賜你安康。
家中娘子,莫慌待夫殺進天狼,與子偕老。
南國的父老鄉親們啊,你們莫要驚慌,天狼何可懼還有我南國兒郎。
你看,他英姿颯颯
你瞧,他英勇威武
山河無恙,人間皆安。山河永固,英雄長生
家國不可犯,以我血肉祭國旗
歌聲嘹亮,感心動耳,熱血沸騰,激蕩著每一個人的胸腔,那保家衛國的抱負,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燒,所有的將士齊齊地起了手裡的紅纓槍。
“殺”
“殺”
殺喊聲震動了半邊天,南人看著北人兇猛而來,紋絲不動,保持著隊列。
待對方的兵馬一越過暗線,明春堂福堂主孫良瞬間拉開信號彈,高呼一聲,“拉繩”
埋在土裡的幾條繩索拉出來,全是密密麻麻的釘耙,一破土,尖銳鋒利,扎在了對方的馬蹄下,馬匹不斷嘶叫,衝在前面的北人將士一倒,駐守在正前方的江將軍立馬下令,“放箭”
戰事正式開始。
號角聲,戰鼓聲,震動天地。
南人統共四萬兵馬,而北軍一共有十五萬兵,兩萬出戰,其餘全部屯在了後方,兩國兵力懸殊,將士們的眼中卻無半絲懼怕。
人固有一死。
輕於鴻毛,重於泰山
為鼓舞士氣,裴安同江將軍,衝在了頭陣,不與小兵糾纏,專擒將領,不斷摧毀北人旗幟。
眼見跟前的旗幟一面一面的倒了下來,太子手底下的將領一臉著急,“殿下,兩萬人馬怕是保不住了。”
太子絲毫不急,“南人多少兵馬孤滿打滿算,算他五萬,我們多少”太子一副傲慢之色,諷刺地道,“他就是個螺旋,轉得再猛,也有停下來的時候。不急,今日兩萬,明日三萬,後日五萬,孤就同他慢慢磨,看看那位裴大人能堅持到何時。”
北國太子一副胸有成竹。
廝殺了半日,北人先派的兩萬兵馬已潰不成軍,太子完全不當一回事,也不讓人停戰,繼續下令,“點三萬人,上。”
他要來一場車輪戰。
到了第二日早上,外面依舊戰火連天,南人即便是鐵打的,也不可能打上一天一夜,終究是堅持不住,半夜時便被逼退,不斷地在往後移。
北國太子也不著急派大軍,就這般慢慢地吊著南軍,一步一步地移向城門。
到了午後,離城門已不足一裡,北國太子正躺在營帳內睡大覺,一人進來稟報,“殿下,京中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