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盯著他一身的裝扮,瞧這模樣,應該是連趕了十天半月的路,且沒換過衣裳。
他好奇,他是怎麼進到他這兒來的。
那人瞧了他一陣後,神色似乎頗為滿意,笑著道,“模樣不錯,比之前的好,配得上。”
衛銘哪裡見過這等公然議論主子容顏的粗俗之人,手裡的刀瞬間橫在他面前,“放肆。”
那人這才將脖子往後一挪,退出了一段距離,“哎,不打了不打了,打了這麼久,咱倆也沒分出來個勝負,沒意思。”
裴安明白了,衛銘這是遇到對手了,也沒惱,客氣地問他,“閣下是”
“我可是趕了半個月的路,一刻都沒歇息,可惜還是沒趕上婚宴,如今又餓又累又黏糊,可否先借姑爺的地兒,容我收拾收拾”
“你誰。”裴安再次問他,面色有了一絲不耐。
那人愣了愣,突然一笑,衝他道,“秦閣老沒死。”
裴安眼皮一跳,聲音冷了幾分,“尊名。”
“秦閣老沒死。”那人彷佛就剩下了這句話。
裴安
“秦閣老”這回那人還沒說完,裴安頭也沒回,眨眼便抽出了身後衛銘手裡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面色再無半點溫和,目光凌厲。
“誤,誤會。”那人小心翼翼地轉動了一下脖子,討好地看著裴安,“姑爺放心,我同姑爺是一伙的,秦閣老那嘴碎的老匹夫,要不是姑爺留著他命,我早就想弄死他了,我來就是想借個院子先洗個澡,再問夫人借一套衣裳,不知道夫人在何”
話沒說完,脖子上的刀,突然頂了過來,那人忙地往後一仰及時躲開,“你殺了我,我外面還有兄弟,他們也知道秦閣老沒死。”
兩人盯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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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著裴安冷得沒有半點溫度的眸子,覺得他說不準真的下一刻就要抹了他脖子,目光開始打顫,但到底還是堅持著沒退。
半晌後,裴安撤回視線,突然收了刀,平靜地問他,“想洗塵,吃頓飯”
那人松了一口氣,額頭都冒出了汗,“除了洗澡,換身衣裳,吃頓飽飯之外,我這還,還有兩個條件。”
“你找死。”衛銘聽完,臉色一變,正欲上前,裴安腳步一攔,擋住了他,看向那人,“你說。”
“其實也挺簡單。”那人笑著撓了一下腦袋,“頭一樁嘛就是,對夫人好,哄夫人開心,不能讓她”
不能讓她什麼來著
他記性本就不好,走的時候,偏生神婆子在他耳朵邊上又叨叨了一大堆,如今趕了這半個月的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哪裡還記得完整。
“哎呀,就是好好疼愛她,不欺負她就好了。”
裴安
“另外一件,就更簡單了,帶夫人去果州,替她外祖父上個墳。”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
第32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一章
朝堂的事, 芸娘一竅不通,隻知裴安是御史臺大夫, 具體幹什麼, 在忙什麼,一無所知。
見天色黑了,人還沒回來, 芸娘讓青玉在門前掛了一盞燈, 怕待會兒他夜裡看不到腳下,燈籠剛掛上,童義便來了院子。
“夫人,明兒世子爺要出一趟遠門,勞煩夫人幫忙收拾一下衣物。”
芸娘看到童義, 原本以為裴安也回來了,雖說心裡是想開了,這會子天黑又要獨處了, 還是有些下不了臉子, 忙轉過臉去,最後見進來的隻有童義一人, 松了一口氣, 又有一些疑惑, 這是還沒回來
聽童義說完, 芸娘神色一愣,第一反應是倒也不至於讓他躲出去吧, 沒醉就沒醉,丟人的又不是他一人。
之後才回過神,不敢耽擱,起身準備去收拾。
可他的衣物在哪兒她也不知道啊, 這才新婚嫁過來頭一日呢,芸娘腳步頓在那兒,又回頭問了一句童義,“郎君要去哪兒。”
童義笑著道,“果州。”
“”
芸娘愣住,果州是外祖父家的那個果州
童義匆匆地瞧了一眼她神色,“此趟主子一去估計得要幾月,深冬才能回來,特意吩咐小的過來囑咐夫人,在府上要是有什麼事,自己做不了主的,直接找老夫人便好,夫人若是嫌悶,帶上兩個小廝,盡可出府”
芸娘早已經沒聽他在說話了,突然打斷問道,“是重慶府旁邊的果州嗎。”
“對,途中主子得經過建康、再橫穿邊境到果州,怕是得跨過半個南國,夫人要是有什麼喜歡的,可提前同奴才說,奴才記在心裡,等到了地方,定給夫人捎回來,要是夫人沒什麼特別想要的,那奴才就看著辦,建康身後的一片海域,盛產珍珠,大的能有碗口那麼大,到時奴才讓主子給夫人帶顆最大的回來,再往裡走,便是鄂州江陵了,奴才倒還不知道有什麼好東西,不過聽人說,江陵山脈相連,房屋建在山底下,山水相連,一到晚上一條河流兩岸,萬家燈火通明,熱鬧勁兒不比咱們臨安差”
芸娘聽得心口一跳一跳的,心都跟著飛出去了。
往日她是因為看不見希望,不敢生出非分的念頭,如今機會送到了自己跟前,怎麼也想抓一把,“郎君去果州,是公務嗎”
“倒也談不上完全為公務,將公主護送到北國人手裡後,便隻送一批牢犯去流放,去果州,純屬想去探個地勢,打探一圈。”
什麼公主,什麼牢犯,她一點兒都不關心,隻聽到了自己盼著的,芸娘眸子越來越亮,索性直接問了,“那路上可還有空位,能多帶兩人嗎。”
“此趟路途遙遠,位置倒是預留的寬敞,夫人是不放心主子,要捎人上”
芸娘點頭,“對,你同他說說,將我一同捎上可行。”
“這”童義一愣,故作驚愕,“夫,夫人要去”
芸娘期待地看著他,“成嗎”
“也不是不可以,可這事兒奴才做不了主,夫人要不問問主子,主子在書房,正收拾路上打發枯燥的書本”
什麼臉面,什麼見不得人,全沒了影兒,她要是跟他走這一趟,以往關的那五年,可是連本帶利,一並都賺回來了。
芸娘一話沒說,匆匆地跟著童義到了書房,進門見裴安正背對著門口,裝著案上的書本,高興地喚了一聲,“郎君。”
軟綿綿的聲音入耳,裴安眼皮一跳“”
她又喝了
轉身便見到了一張明豔無比的笑臉,眸子亮如明珠,嘴角一揚起來,似乎還有兩個淺顯的梨渦。
之前他倒沒注意,不過成親之前他統共就見了三四回,沒什麼機會見她笑,昨夜兩人倒是相處了一個晚上,卻隻見到了她哭。
聲音好像恢復了。
裴安眸子迅速地瞥開,問她,“怎麼了。”
芸娘立在他身旁,勾著腰問他,“郎君是要去果州”
裴安“嗯。”
芸娘一笑,“我外祖父也在果州。”
“是嗎,挺巧。”
“我適才聽童義說,郎君路上備了多餘的位子,能,能不能也將我帶上。”芸娘說完,在他目光看過來之前,又忙地道,“郎君放心,我保證乖乖的,不給郎君添麻煩,隻是這一去得半年,我一個新婦,剛成親一日,便守空不,不太好。”
芸娘察覺到了自個兒的激動。
臉色一紅,退後兩步,垂目道,“郎君不知,我曾答應過我母親,要去果州給外祖父上墳,自然,郎君要是不方便,那我下回再”
“去收拾東西。”裴安側身叫童義過來將裝書的箱子抬上馬車。
芸娘一愣,反應過來,眼珠子比此時屋裡的燈芯還亮,“多謝郎君。”
說完匆匆轉身,剛往外走了兩步,許是實在太過於激動,著魔了似的,腳步一頓突然又轉了回頭,衝到裴安跟前,胳膊伸出來,一把抱住了他。
裴安不備,腳步被她撞得往後一退,神色僵住。
芸娘抱完了,才猛然醒過來。
昨夜兩人那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揭穿後,還未平息,這一抱,如同火上澆油,再一次陷入了先前的尷尬。
知道自己幹了啥後,芸娘瞬間松開,臉色漲紅。
“我去收拾東西。”芸娘埋頭逃了出去,廊下的夜風一吹,臉頰爬上來的熱量不僅沒有半點消退,還越來越熱。
她果然是被迷了心智。
剛才他一答應完她,她抬眼看過去,隻覺得那張臉,又好看了幾分,簡直俊得讓人驚嘆。
芸娘捂了一把臉,腳步飛快地消失在了書院門口,回到屋就迫不及待地喚了一聲,“青玉,快,收拾東西”
被她那一抱,裴安立在那,也是定了好一陣神眼珠子才動了一下,回頭就見童義咧著一張嘴,快笑到了耳根。
裴安吸了一口氣,“你很闲”
童義忙醒了神,“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裴安無語,“去幫忙收拾東西。”她才嫁過來第一天,她能知道他的衣物放哪兒了
“是。”童義轉身又折回了主院。
童義剛走,衛銘進來稟報,“都安排妥當了,人剛歇下。”
“明日讓他跟著你,對外,他與你是同門。”
衛銘點頭,“屬下明白。”
他怎麼也沒想到就那邋遢之人竟然是王荊,昔日夫人父親麾下的第一副將,傳聞有勇有謀,本人倒是與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要不要給明春堂那邊去個信。”陛下這次召見得太匆忙,他擔心路上要是出了意外,那頭來不及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