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裴安今兒既然能主動約她,便說明當下煮成一鍋粥的,不隻她一人。
那就各憑姿色吧。
童義一早起來,便照著裴安的吩咐,去王家送信,回來時,正好遇到去給老夫人請完的裴安,急忙追上了他的腳步,稟報道,“奴才已經遞了信,是三娘子身邊的丫鬟接的,當場便給了回話,說三娘子願意與世子爺一見。”
看來也是被逼得急了,無路可走。
裴安聽完,折身往門口走去,“備車。”
童義一愣, “世子爺,您就打算這麼出去”
裴安不明,“還要如何”
童義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麻灰色圓領袍子,似乎有那麼一些明白了往日蕭娘子的苦,提點道,“世子爺,雖說流言已經將您和三娘子傳得情投意合,可實際您和三娘子並不熟悉,那日匆匆一見,估計三娘子也沒認真瞧你,算起來,今兒是您們頭一回見面。不用說,三娘子這時必定也知道了您的背景,國公府眼下不如當年這事誰都知道,您雖貴為狀元郎,但還未正式面聖,如今也隻是個七品芝麻小官”
裴安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停步看著他。
童義見了他的眼神,有些後悔去提,可話都說了一半了,不說完罪更大,硬著頭發道,“王家三娘子必定也不是那等勢力之人,但頭一回相見,總得給人家一個所圖之處,第一印象至關重要,世子爺怎麼也得收拾打扮一番,別白瞎了您的名頭,讓三娘子瞧著心裡滿意,最好一眼就能相中,願意許親。”
見裴安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童義忙道,“世子爺想想,三娘子見了世子爺,萬一一個不樂意,甘願去莊子裡呆著,您回頭怎麼同老夫人解釋,怎麼同陛下交代”
童義一口氣說完,不敢抬頭與對面的人對視。
耳邊安靜了一陣,童義正忐忑,便見裴安轉回腳步,往自己院子裡走去,牙縫裡擠出一句,“麻煩。”
兩邊各自收拾完坐上馬車,時辰已至隅中,國公府離城東近一些,裴安先到的塔廟。
進去後,尋了一間裡院供香客歇息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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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為了節省空間,塔廟方便更多的香客進屋歇腳,屋內還放置了一塊屏風,隔出了兩個空間來,裴安擇了一邊坐好。
約定的時辰還未到,童義先出去門口等人。
下了幾日的暴雨,今兒頭頂雲煙隨東散開,天空逐漸斬露出了光亮,雨勢小了很多,塔廟內漸漸湧入了香客,但比往日,清淨許多。
王芸同裴安幾乎是前後腳到的塔廟。
童義不認識人,但認得王家的馬車,見人從車下來,趕緊迎了上去,那日在茶樓雖沒有看清三娘子的樣貌,但此時見到跟前的丫鬟,倒是有了幾分眼熟,上前客氣地問了一句,“可是王家三娘子”
青玉抬起頭,對跟前的小廝也有些印象,猜到可能是裴公子的人,當下點頭,“正是。”
“公子已經在裡面候著了,三娘子請。”
馬車簾子被掀開的瞬間,童義還有點緊張,下意識地低頭撇開目光,等人到了跟前,才試著抬眼,看到的卻是一頂帷帽。
有過上次的經歷,慎重一點也好。
這回能約在這間塔廟,世子爺當是考慮過的。
茶樓人多眼雜,斷然是不能再去。
偏僻無人的地方,也不能去,就憑當下的謠言,主子要是借著這機會,對三娘子做些什麼,三娘子完全沒有說理的地兒,這幾日落雨,塔廟裡沒什麼人,不會被發現不說,廟裡供著菩薩,有神明在上瞧著,無人敢生歹心。
童義一路將人領到了裴安所在的屋門前,沒再進去,同王芸道,“三娘子進去吧,小的在外瞧著。”
青玉也沒進去,本想與童義一道守在門口,又怕萬一來了人認出自己,等同於也認出了小姐,望了一圈,走去了前面一團紫藤花架下候著。
生平第一次同人私會,王芸難免緊張。
尤其是房門一關,裡面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一顆心懸在半空,往裡走了兩步,卻沒見到人,猶豫片刻後,出聲喚道,“裴公子”
“在這。”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屋內傳來,低沉清潤,如幽谷冷泉激石,汵汵悅耳。
心口莫名一跳,王芸掀開了擋在眼前的帷帽,這回瞧清了,跟前有一道屏風,相互都能瞧見身影,卻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一眼望不到頭,那股崩在心口的緊張倒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王芸走過去,端正地坐在了位置上。
沒聽到動靜了,裴安才側目,入眼一團朦朧,再看了一眼自己特意換上的衫袍,神色頓了頓,倒也沒有多大的波動。
半晌過去,誰也沒開口。
畢竟在這之前兩人根本就不相識,怎麼說說她被他扶了一把,傳出了謠言,已逼得她走投無路了
確實也是如此,王芸琢磨著怎麼先開口,剛轉過頭,兩人身後的窗戶外突然傳來了一串腳步聲。
當是經過的香客。
下雨天,窗子封死了,倒也看不到裡面,王芸還是繃緊了精神,大氣都不敢出。
這要是再被撞上,祖母估計會親自拿著白綾上門。
聲音越來越近,是兩位姑娘。
“你聽說了吧,王家三娘子的事。”
“都鬧得沸沸揚揚了,怎可能不知道,昨兒聽說裴王兩家都有媒人上門,看來過不了多久,這臨安又有一樁大喜事。”
“這麼快”
“哪裡快了,兩人早就情投意合,怕是等不及了。”
“你見過人沒”
“見過,之前還曾想呢,這兩人要是沒在一起,倒是可惜了,誰知道竟真成了,這將來躺在一個被窩裡,誰也不吃虧”
“”
聲音漸行漸遠,屋內兩人皆是一陣沉默,大抵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都跑到塔廟裡來了,還能聽到自己的謠言。
往日都是聽身邊人傳述,這回親耳聽了一回,切身體會了一把被冤枉的無力感。
王芸徹底沒了聲兒,過了一會兒,裴安先開口,目光朝著她這邊望了過來,聲音平靜,“都在傳,我們在一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見面了,見面了。都是日更哈,暫時還是早上九點,更新時間有變動的話,會在文案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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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嗯,都在傳,前一刻還當著他們的面傳了一回。
被關在院子裡五年,王芸很少與人交談,一張嘴笨拙,不懂得該如何去和人接話,隻點頭道,“我也聽說了。”
說完,便沒了下文。
簡潔的言語與蕭家娘子的絮絮叨叨確實不同,裴安多看了她一眼。
王家的家世背景,早在謠言傳進他耳朵,他已一清二楚,王戎遷王將軍的女兒,武將子女,無權無勢的背後,同樣也沒有任何麻煩,比起蕭家,王芸的身份與他而言,將來要考慮和善後的東西省心得多。
武將出身的家族,以如今文官當道的風氣,沒幾人願意結親,一怕是怕被連累前途,二是怕惹出一身騷。
邢家也一樣,明陽公主所說之言並非不實,以邢王兩家以往的關系,兩家應該曾有過訂親的念頭,或是口頭婚約。
但邢家如今牽連到了皇家,已再無可能。
王老夫人一向是個聰明人,謠言發生後並沒有做出任何動靜,應是一早已清楚邢家不會同她王家結親,他猜得沒錯的話,她老人家,現下正等著他這股被送上門的東風。
陛下、邢家,王家的態度他能猜到,獨獨不確定王芸對邢風的態度。
他沒奪人所愛之好,若她心裡有人,他自不會強求,裴安試探問道,“王姑娘,可有好的辦法”
她要願意嫁,他能幫得上這個忙,不願意,他最多去澄清一句兩人並無任何關系,但至於謠言會如何,他也無能為力。
王芸見他沉默了半晌,正惱自己嘴笨,將話聊死了,又聽對方再次開口,心頭不由一松,還沒高興起來,嘴又封住了。
她有什麼辦法她要是能想到辦法,也不會和他來這兒。
“沒有。”王芸依葫蘆畫瓢,反過來問他,“裴公子呢
裴安斟酌她那句沒有,是什麼意思,一時沒應。
氣氛再次沉默。
王芸覺得再這麼下去,照她這張一開口對方就會熄聲的嘴,估計不會有什麼結果,既然心中已經做了決定,火燒眉毛之際,她也沒什麼可遮掩,先同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要不,就這樣”
以假成真,這已是眼下她最好的出路,別無選擇。
她聽青玉說了,裴公子的父母也已不在人世,府上隻有一位老夫人,她這些年與祖母相處下來,已有了經驗,過去後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絕不會多言。
但她不確定裴公子是什麼意思,話問得比較含糊,他若不願意,她還能找個借口圓回來。
婚姻大事,本以為他怎麼也會權衡一番,或是問問彼此的情況再做決定,可沒有,對方回答得很快,幾乎脫口而出,“行,明日我去提親。”
王芸怔了一下,幾股茫然、錯愕突然湧上來,又沒了反應。
見她遲遲沒有動靜,裴安主動問道,“還有什麼話嗎”今日做出選擇後,便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