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那個男的應該沒臉再參加聚會了,你可以——”
盛檸及時打斷,語氣平靜:“我不太適合參加這種聚會,今天要不是我去了,也不會打擾到你們聚會,以後就算了。”
“……好吧。”女生知道剛剛的場面對盛檸來說有多糟糕,自然也不好勉強她,“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陸嘉清馬上要回國了,那什麼,你們高中的時候關系不是還可以嗎?而且你也在燕城工作,到時候你們可以單獨約著出來敘敘舊。”
盛檸愣了愣,張唇欲說什麼。
“你到底在磨蹭什麼。”溫衍在她前面幾步回過頭問,“一頓飯要吃多久?”
“來了。”盛檸對女生一笑,“看情況吧,有時間再說。”
然後就匆匆加快腳步,甚至走在了溫衍前面。
那女生見盛檸的老板又落在後面,鼓起了十萬分的勇氣,才大著膽子喊了聲:“盛檸她老板!”
這個稱呼讓溫衍回了頭:“什麼?”
“你和盛檸……”女生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在職場上鍛煉出來的直覺告訴她是這樣,但從現實角度來說又覺得不可能,就這樣糾結了大半天,最後也隻是委婉地說,“如果是我想多了的話,那我是真羨慕她遇到了一個好老板。”
溫衍沉默幾秒,之後似是而非地說:“看來隻有她比較傻。”
女生一時沒反應過來,然而他已經走了。
等她反應過來後,整個耳根子一熱。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靠,好他媽職場偶像劇啊,這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情節嗎?
盛檸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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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瞬間腦補出一整部的偶像劇,光是腦補就令她激動到恨不得原地開花。
不過老板說盛檸傻,那就說明盛檸老板還沒把話說開。
嗯,她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了。
女生冷靜下來後又想起剛剛自己還跟盛檸說了陸嘉清也要去燕城工作。
完了,這個提醒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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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小插曲,盛檸這頓自助餐吃得很是心不在焉。
對面的人食欲不好,連帶著影響了溫衍的食欲,盛檸原本打算一定要吃夠本,結果連零頭都沒吃回來,就和溫衍離開了餐廳。
等電梯的時候,盛檸一直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衍突然說了句:“不要因為別人的話影響到自己。”
“沒有。”盛檸先是搖頭,再又低聲問道,“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討厭?”
她和那個男生沒仇沒怨,高中的時候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她真的不太明白那樣大的惡意是從何而來。
“還說沒影響?”
“我這是在自我反思。”盛檸把這些和錢有關系的貶義詞通通往自己身上安,“拜金、勢利、唯利是圖,愛財如命,這樣一看我真的很招人討厭。”
其實她也很羨慕那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他們心裡有原則有底線,即使現在這個社會利益至上,錢也根本動搖不了他們。
可她隻是個俗人,順應社會而活著,她想要往上爬,隻是因為想過得更好一點,如果她足夠強大,起碼能在遭受像今天這樣的詆毀時,對方會在出口前猶豫一下這樣做會不會得罪她。
溫衍因她的自我貶低而擰起了眉頭。
“所以溫總你討厭我,我完全能理解。”盛檸突然說。
溫衍張唇,正要說什麼。
可盛檸緊接著的下一句比他更快,似乎是為他對她的討厭和反感不服輸而表現出來的一種倔強和反擊。
“其實我也討厭你。”她說。
溫衍喉結微動,收回剛剛欲言又止的話。
他平靜地垂下眼,回:“我知道。”
“但作為上司來說,你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上司。”盛檸側頭看他,真誠道謝道,“謝謝你今天替我解圍,但下次就不麻煩你了。”
她並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讓他被其他人誤解。
他們曾一起度過了兩個夜晚,換別的男人她不知道會面臨什麼,她這樣粗神經,溫衍卻讓她保持著防備心,提醒中帶著居高臨下的高傲,卻又夾雜著因為教養而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風度。
因為她,他被誤解成是那種色欲燻心的老頭。
但他不是,盛檸很清楚。
盛檸替自己生氣,也替他生氣,更為自己的品行而連累了他被惡意揣測感到愧疚。
他完全沒必要這樣的,而且她也報答不了。
溫衍沉聲問:“你覺得我多管闲事?”
“不是。”盛檸說,“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摻和進我的私事裡。”
“你以為我想管嗎?”溫衍呵了聲,“我不管,難道任由你被你那個同學欺負?”
盛檸反駁:“我也潑了他一身酒好嗎?”
溫衍冷冷一笑:“你潑他酒他就會知道錯了?”
“他知不知道錯那是我要處理的事,你明知道他誤會我們倆,還把你當做是那種包養小蜜的老頭子,你還冒出來幹什麼?”盛檸此時也有些生氣,眼神指責地看著他,“嫌自己名聲太好了是不是?”
溫衍被她這副不識好歹還反過來指責他的樣子給氣得呼吸急促,嗓音低躁道:“你被人誤會成那種女人,我能不過來嗎?”
“那你被人誤會成那種男人你就很高興嗎!”
“你一個姑娘家不擔心自己的名聲,管我做什麼?我用你操心嗎?”
“那你也不要過分操心我行嗎?”盛檸咬牙切齒地說,“你突然轉了性對我這麼好,我他媽還不起的。”
溫衍牢牢盯著她,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睛裡覆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突然扯著唇反問道:“你怎麼還不起?”
電梯到層,男人拉著她的胳膊大步跨進去,重重摁了兩下關門鍵強行關上了電梯門。
他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來,盯著她微張的唇居高臨下地說。
“我隻接受你用這種方式還我,你還嗎?”
第56章 薅羊毛56 你有病吧【加更】
“……”
這話一出,盛檸聽懂了他的暗示,那本來就惱怒的表情頓時更甚幾分。
她上回已經被他用激將法氣到過一回,稀裡糊塗把自己的狗屁初吻給搞沒了,本來就已經悔恨難當,那段時間和溫衍說話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臉,因為一看他的臉就會自動把目光挪到他的嘴上。
“溫衍你有病吧。”盛檸直呼他的大名,“你還好意思說我隻要給錢跟誰都行,你自己又有多清高?”
男人一怔,而後張唇想說什麼,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掐在自她下巴那兒的手已經被她狠狠甩開。
她眼神凌厲,一字一句地質問道:“你這樣跟剛剛那個說我隻要給夠了錢陪睡覺都行的垃圾男人有什麼區別?”
“我承認我是貪你的小便宜,你討厭我,看不慣我,這些我都認,我本來也沒想你招你喜歡,但你是我老板,你給我發工資,我就有義務讓你開心。”
“我為了賺你這筆導遊費,熬夜準備了好幾頁的文檔,生怕你有一丁點的不滿意。”
盛檸咬了咬唇,輕聲說道:“我真的是在認真賺錢,你有什麼工作可以直接吩咐我,為什麼要對我提這種要求?你平時會對其他下屬提這種要求嗎?”
溫衍一言不發,在聽到她的話後,眼中滿是伴隨著心中情緒起伏而晃動不定的光芒。
他很明白自己在用什麼釣著她,她也確實上鉤了。
而上鉤的魚卻比扔餌的漁夫更聰明,她想要的餌就咬得牢牢的,其餘的誘惑竟然一眼都不看,從頭到尾沒有摻雜過一點真心在裡面。
溫衍這兩次無理而霸道的要求都在挑戰他以往面對女人時該保持的距離和教養,上一次她跟著他一塊兒衝動,那衝動的後勁兒實在太強,到現在都沒能忘掉,嘴角的傷口早已經長好,當時的觸感卻仍留存在記憶當中。
自從認識了她之後,他總會沒由來的煩躁和易怒,像木偶似的被牽動著每一絲細微的情緒,理性的思考和身體上的行為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
最令人難堪的是,心意還沒說出口,就被眼前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傻子給拒絕了。
電梯是往上的,先到了盛檸所住的樓層。
盛檸已經冷靜下來,心想自己剛剛那番雖然是從心而說但卻非常得罪他的話會不會讓她直接在此刻失業。
“你回房吧。”溫衍說。
兩個人之間的觀念想去甚遠,一言不合就意見相悖,彼此都覺得對方不識好歹,是對方冒犯了自己的心意。
哪怕他已經在刻意收起姿態,可有時候本能流露出的那副對她居高臨下的傲慢,還是會讓她覺得自己在被輕視。
隨著他突然放輕的語調,這場荒唐的爭論徹底落幕。
“好。”盛檸猶豫片刻,還是敬業地說,“明天我會起早一點,送溫總你去機場。”
“不用。”溫衍淡淡拒絕,“從明天開始好好過完你的年假,放完假後準時來上班。”
她沒失業。
但心中的訝異卻不比沒有失業的慶幸之情少。
盛檸訥訥道:“可是我剛剛罵了你……”
他失憶了?
“罵就罵吧。”溫衍自嘲地扯了扯唇,“我也確實是有病。”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自己在討厭她又對她抱有濃厚偏見的同時,依舊不可抑止地一頭深陷了進去。
蔑視她,卻又違背了理智在愛她。
這本來就是瘋了。
反正所有的正負面情緒都在身體內糾纏,最後變成了沒有底線的妥協。
盛檸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從溫衍的口中聽到這種承認自己有病的話。
電梯門重新關上,盛檸這才如同解放般狠狠舒了口氣。
她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在剛剛跟溫衍的對話中,比起惱怒,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那樣的人,輕視她的同時又在怠慢她,可還是讓她剛剛的心跳一陣陣地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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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說不用送,盛檸在初四那天早上就真沒去送,一覺睡到了日曬三竿。
自然醒之後下意識去找手機,查了下航班信息,估計這會兒飛機已經平安降落在燕城機場。
出於禮貌和問候,她給溫衍發去信息,問他平安到達沒有。
溫衍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單短促:「平安」
那看來飛機沒失事,盛檸將手機又丟到一邊,展開雙臂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繼續在床上癱著。
當臨時導遊的那兩天給她累夠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