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下雪了嗎?”盛檸望了眼車窗,突然問道。
“嗯?”盛詩檬掏出手機,查了下老家的天氣,搖頭說,“沒有。”
盛檸嘆了口氣。
她不喜歡不下雪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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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盛檸敲定好回家的日子,盛詩檬提前在手機上預定搶票,還特意買了VIP,做好如此的充分準備,終於買到了兩張回老家的機票。
因為過年,公司這時候已經空了不少人,總裁辦的同時都提前走了好幾個。
盛檸回家的前一天還在公司上班,碰上了臨近過年才終於闲下來的陳助理。
陳助理是本地人,沒有擠春運的煩惱,就順便問了句盛檸打算怎麼安排。
雖然盛詩檬有一輛溫徵送她的MINI,但車子開過去又開不回來,還得停在機場裡,這一天的停車費也是比不小且沒有必要的開支,所以她們還是決定打車去。
陳助理覺得姑娘家行李肯定多,打車也不方便,就主動提出送她們去機場。
盛檸當然沒有拒絕的必要,道了聲謝說等過完年回來請他吃飯。
因為陳助理是溫衍那邊的人,所以不能讓他看見盛詩檬目前也住在博臣花園,於是三個人約了在外頭碰面。
如陳助理猜的那樣沒錯,兩個看著瘦弱的姑娘,一人拎了個超大的行李箱和他會面,還好他的SUV後備箱空間夠大,能放得下這兩個超大行李箱。
這個時間點,燕城哪哪兒都堵,到處都是車。
好在他們出來得早,再堵久一點也不怕遲到,於是趁著堵車的時候,三個人就在車上闲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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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助理你今天怎麼有空送我們去機場?”盛詩檬坐在車上好奇問道,“你不用跟著溫總嗎?”
“溫總啊,他小年的時候就已經回老家去了。”
盛詩檬不解道:“溫總不是燕城人嗎?”
而且她完全沒聽溫徵說要去哪兒過年。
陳助理解釋:“他是回他媽媽那邊的娘家,溫總的媽媽老家是蘇滬那邊兒的。”
盛詩檬突然想起來之前聽盛檸的室友季雨涵說過,溫總的父母是商政聯姻,他母親祖籍在蘇滬。
再往深了沒細說,總之他母親娘家非常牛逼,如果不是因為自古男尊女卑的父權社會遺留下來的封建思想難以在老一輩心中破除,再加上他父親經商頭腦了得,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說不定溫衍和溫徵還得跟著母親姓。
“對哦,他跟我們還算是半個老鄉。”
“是啊,離得近有機會的話你們還能當面跟他拜年。”陳助理笑著說,“溫總難得大年三十前就給自己放了假,也是那邊的長輩催著他回去,他才提前放假的。”
“那我還是在線上給他拜年吧。”盛詩檬立刻搖頭。
“盛檸你呢?要去給溫總當面拜年嗎?”
又不是什麼親戚長輩,要是沒有盛詩檬的這檔子事兒,她就一個小員工,有必要特意上門給頂頭上司拜年嗎?
盛檸完全沒有這個打算,故意問:“我要給他當年拜年,他會給我紅包嗎?”
“會啊,一般老板都會給啊。”陳助理回想道,“有一年我們整個總裁辦的人過年都沒放假,陪著溫總趕項目,然後大年初一那天我們一塊兒去他辦公室給他拜年,他給我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
盛詩檬:“發了多少啊?”
“兩千八百八十八。”
盛詩檬驚嘆:“哇哦。”
“……”
第48章 薅羊毛48 大年三十【三更合一】……
一聽到有這麼大的拜年紅包拿,盛檸心動了。
這可是兩千八百八十八!
2888!注定要發!
盛檸故作淡定地說:“那我看看有沒有時間去一趟。”
陳助理和盛詩檬通過後視鏡交換了一個“不愧是你(我)姐”的默契眼神。
從燕城到滬市大約兩個小時的航程,盛檸和盛詩檬到機場時,剛好過完午飯時間。
然後她們又坐上了大巴,大巴開往遠離中心市區的邊緣,這才到了地方。
經過以前住的弄堂時,這裡還是原來的樣子,被交錯的天線圍繞著,幾天前剛下過一場冬雨,空氣潮湿,老紅牆上沾著水珠,顯出幾分湿潤的鈍感,地上的青苔踩上去直打滑,姐妹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踱過去。
這裡的老人多,對這個小小的弄堂有天然的眷戀和歸屬感,即使要搬走,也說什麼都不同意把這裡改成現代風情街用來吸引遊客,於是就這裡就一直這樣,與幾十年前無異,古樸陳舊,孕育承載著無數時光,從沒變過。
拆遷這事確實看運氣,大大小小規劃了那麼多地方,運氣好的發家致富,運氣不好的,守著老房子也拿不到半毛錢,盛啟明就屬於最倒霉的那一批人,就算掛牌賣了,也夠不上目前水漲船高的房價。
穿過弄堂,又往前走了幾百米,終於到了現在住的老小區。
上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下樓的鄰居奶奶。
“哎呀檸檸檬檬回來了呀。”
盛檸和盛詩檬都叫了聲王奶奶。
“好好,兩個囡囡越來越漂亮了哇。”王奶奶笑意盈盈地點頭,立刻扶著腰衝樓上喊。“石屏!你兩個囡囡回來了!”
王奶奶年紀大了,不記事,今天記住的東西明天又忘了,所以盛家的那些恩怨,無論子女跟她八卦了多少回她也記不住,隻知道盛家有兩個女兒,長得都很漂亮。
石屏聽到這聲喊,趕緊從家裡出來。
她的頭發松松地挽在後腦,戴著袖套和圍裙,臉上已有明顯的風霜,可還是能看出來當年的溫柔和清秀。
“媽。”
“阿姨。”
石屏用圍裙擦了擦手,伸手過來:“這麼大箱子很重吧,來我幫你們提。”
姐妹倆都沒答應,自己搬了行李箱上樓。
進了家門,石屏問她們吃不吃橘子,盛檸環顧了一圈四周,問道:“我爸呢?”
“啊,他們公司有事,又給叫回去了,要到三十那天才回來。”
盛檸嘆了口氣。
說有話跟她說,結果自己不在家。
盛啟明經常出差,很少在家,家裡就石屏一個人在打理。
屋子面積不大,但卻幹淨整潔,盛檸回到自己房間,一點灰塵的味道都沒聞到,床單也換成了新的。
她往床上一坐,摸了摸柔軟的床單,一摸就知道肯定是趁著晴天拿到外面曬過。
隔壁盛詩檬的房間傳來母女倆的笑鬧聲。
她掏出手機,給親媽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回老家了。
不一會兒,寧青給她回復,簡單的幾個字。
「我不在滬市」
盛檸抿唇,翻了個身,將整張臉埋進了被子裡。
就這麼在家不尷不尬地過了兩天,大年三十的晚上,盛啟明回來了。
盛檸長得很像他父親,父女倆都是非常斯文漂亮的長相,即使盛啟明現在已經快五十歲,走在路上還是能吸引到不少阿姨們的目光。
但盛檸非常反感自己長得像父親,她想或許就是因為她長得太像盛啟明,當初離婚的時候,寧青才不願意要她,因為隻要一看到她,就想起了盛啟明帶給自己的傷害。
盛啟明剛進屋坐下,就朝盛檸招了招手:“你來房間,我跟你說件事。”
正在看電視的石屏和盛詩檬好奇地看了過來。
盛檸跟著父親走進房間,又看父親把門給關上了。
盛啟明直接了當地問:“你要畢業了,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盛檸:“留在燕城工作。”
盛啟明突然睜大眼,拍了拍桌:“那以後你想怎麼辦?嫁外地佬?外地佬有什麼好的,回家工作難道不舒服?”
“我是留在那裡工作,不是留在那裡找人嫁。”
“遲早要嫁的,這次我叫你回來也是這個意思。我們科長他兒子年後打算回來工作了,你們見見。”盛啟明頓了頓,簡單說了下男方的條件,“長得還可以,在銀行上班,學歷是本科,雖然沒你高,但本科也可以了。主要還是你,一個女孩子幹什麼讀那麼高的學歷?讀完找男朋友都不好找。”
盛檸淡淡說:“不好找可以不找。”
“那怎麼行,你現在研究生畢業年紀剛好,再過幾年就不好嫁了。”盛啟明自顧自說道,“我們科長說等他兒子結了婚就給他買房子,這點你不用操心。”
盛檸越聽越覺得諷刺。
敢情這就是非讓她過年回來的原因,想著給她介紹男人,讓她回老家結婚,然後畢業後就不得不回來過日子。
等盛啟明絮叨完,盛檸直接拒絕:“我畢業以後要留在燕城,不打算在老家結婚。”
說完她也不等盛啟明開口發脾氣,推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結果盛啟明追了出來。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拿著你媽給你的錢在燕城買房子?所以才不回來。”
盛檸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筆錢,但還是點頭承認了:“嗯。”
盛啟明怒笑著問:“那爸爸呢?爸爸要你那筆錢養老,還有你奶奶年紀也這麼大了,生病住個院都要花不少錢,那筆錢你就這麼自私地全留給自己了?”
盛檸詫異地望著她爸,不知道她爸是怎麼說出這種倒打一耙的話來的。
盛檸一開始是跟著父母住在寸土寸金的洋樓花園裡,那是母親寧青的娘家出錢給買的婚房,後來盛啟明出軌,夫妻打離婚官司,盛啟明揚言要錢,可出軌隻能算是情感過錯,冰冷的法條不會維護被出軌者的身心損失。
有錢能使鬼推磨,寧青有個好娘家,幫她請了當地最好的離婚律師來打這個官司。
於是法槌一敲,愣是讓盛啟明淨身出了戶。
寧青不想要女兒的撫養權,盛啟明也不想要,寧青就跟盛啟明說,孩子跟了他,她每個月也會支付孩子的生活費和撫養費,可如果跟她,那他一分錢也別想從她這裡拿。
於是盛啟明就同意了,可後來他結了婚,那些錢也就不夠一家四口用了,生活又變得拮據起來。
直至成年前,盛檸的日子都過得不太好。
到盛檸考上大學要去外地讀書的那一年,寧青給她辦了張銀行卡,說從離婚那年算起,她把給盛檸單獨的生活費都存在了卡裡,現在盛檸十八歲了,可以自己處理這筆錢,就把這筆錢還給了盛檸。
而後每半年她都會定時往這張銀行卡裡打錢,錢怎麼花隨盛檸自己,但絕不能給盛啟明。
盛檸知道這張銀行卡是她和媽媽之間唯一的聯系,她不知道媽媽是否還愛她,她們之間的聯系是否又會在某一天突然中斷,於是不敢再多要什麼,也不奢求媽媽再多給她什麼別的關心。
她曾體會過奢侈的物質生活,隻是那些生活都是媽媽給的,隨著媽媽的離開,愛和物質都一並被收回了。
愛是靠不住的,哪怕是至親的人,唯有牢牢把握住手上的這點錢,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安全感,小心翼翼地存著這筆錢不敢多花,在學校裡的開支也全都來源於兼職掙的錢,就想等畢業後,用這筆錢在燕城安家。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錢,跟你有什麼關系?”
盛檸的冷淡態度著實把盛啟明給氣到了。
“盛檸我告訴你,我是你老子,別說錢,你連這條命都是我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