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招財貓最矮。”
“……”
原來是靠身高把她認出來的。
“適合你。”溫衍評價道,“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打扮好。”
盛檸也不知道他這是真心誇獎還是諷刺,沒理會他的評價。
“您今天怎麼提前過來了?是要上臺嗎?”
“提前來看個熱鬧而已。”溫衍說,“等抽獎的時候才需要我上臺。”
盛檸的眼睛頓時亮了:“您負責抽獎嗎?”
“嗯。”
盛檸立刻激動地對他說:“拜託了,請您一定要抽中我。”
溫衍瞥她,漫不經心地說:“這得看你自己運氣,拜託我有什麼用。”
“有用。”盛檸肯定地說,“我的房子不就是您給的?”
溫衍沉默幾秒,突然問:“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給你開後門?”
“……”
他呵了聲:“果然。”
被戳穿意圖,盛檸不說話了,耷拉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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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瞧著她那財迷的樣兒,不得不說這招財貓的打扮真的很適合她。
“抽獎這個看運氣,我沒法幫你,但是加班費是你該得的。”說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能給她開後門,所以在安慰她,溫衍語氣低緩,“徐百麗說從來沒帶過你這麼拼的實習生。”
“我想趁著自己還年輕,再多拼一點。”盛檸說,“我沒背景沒人脈,除了這個,沒什麼能拿出來跟別人比的東西。”
盛檸乖巧地坐在樓梯上,毛茸茸的爪子搭著膝蓋,碩大的腦袋垂著,明明頂著一張笑嘻嘻的可愛卡通臉,卻還是顯得有些低落。
“年紀還這麼輕。”溫衍隔著頭套敲了下她,“說話怎麼像個老太太。”
她滄桑地說:“溫總,普通人活著不容易的。”
接著又絮絮叨叨地說,讀書的時候因為某次考試名次退了就不高興好幾天,生怕這一回的退步就意味著高考的時候失利,一分落後好幾千個人,遺憾錯失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現在大學也考上了,書也讀完了,又要忙著找工作,為生計奔波。
大多數的人好像永遠都在焦慮,為學業、為工作、為家庭、為生計,為自己看不見前路的渺茫未來。
盛檸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非常非常幸運的那種人了。
她雖然天賦不太夠,但這麼多年的刻苦,也算是幫她保住了學霸的稱號。
現在快畢業要工作掙錢了,有了溫衍給她的這套房,至少在別人還擔心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攢錢買上燕城的一套房的時候,她已經不用再操心房子的事了。
盛檸突然又覺得自己跟溫衍說這個很愚蠢,他要什麼有什麼,哪兒能理解她的話。
他生來就是上層,該拼搏該努力的,他的上一輩早都替他完成了,做成了金湯匙喂到他的嘴邊,他隻要肯張嘴,就什麼都有。
他隨隨便便給出的一套房,就能讓多少上班族為之渴望和奮鬥小半輩子。
在父母離婚前,盛檸也曾享受過奢侈的物質生活。
她不得不承認,即使那時候自己還小,對金錢還沒有樹立起觀念,也能體會到那時候日子過得有多舒適。
後來父母離婚,媽媽不要她,她隻好跟著爸爸生活,又過早地接觸了柴米油鹽的瑣事,落差感太大,就更加懷念起曾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所以盛檸一直堅信,有錢就能過得很幸福。
她共情不了溫衍,也同樣不指望溫衍能共情她。
“算了。”盛檸嘆了口氣說,“您就當我在無病呻吟吧。”
“別妄自菲薄。”溫衍淡淡說,“至少在我看來,你很努力。”
盛檸抿唇,故意問:“那您覺得我以後會飛黃騰達嗎?”
溫衍模稜兩可地說:“努力的人值得。”
但她聽出來了,他在誇她。
難得他竟然沒有挖苦她,盛檸覺得驚訝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小開心。
她被頂頭上司誇了,這在職場上絕對是毋庸置疑的正面鼓勵。
那她總要回報點什麼的。
於是招財貓突然從樓梯上站起身。
溫衍淡淡地看著她。
“快放假過年了,我在這兒先提前給您拜個年,祝您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家庭美滿,萬事順意,財源廣廣。”
盛檸雙手交握,又正兒八經給他做了個拜年的姿勢。
她以為自己很正經,她的上司卻被她那傻得可愛的笨拙動作逗笑。
“無事獻殷勤,你又要幹什麼?”
“沒幹什麼,真心祝福。”盛檸理所應當地說,“因為隻有您好了,我作為您的下屬才會好。”
他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她的這個馬屁,語氣闲適道:“馬屁精,再說兩句我聽聽。”
“您還是單身吧。”盛檸覺得該祝福的都在那幾句裡頭了,隻要硬著頭皮又想了個新的,“那就再祝您新的一年裡不再孤單一個人,無論是什麼節日,包括聖誕這種洋節,都有人陪著您過。”
她還沒忘記不久前的聖誕節,就是她這個下屬以加班為名義陪著他過的。
這話一說出口,好半天沒等到溫衍的開口回應,盛檸有些尷尬,她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可是她覺得,這個祝福很棒,是為他好,也同樣是為她好。
她和溫衍之間已經不可避免地變得奇怪起來,竟然沒有辦法避免之後兩個人的接觸,唯一能讓他們劃清界限的方法,就是他找一個女朋友,或者是她找一個男朋友。
就在盛檸思考這個的時候,男人的淺色襯衫還有他的深色領帶突然映入眼簾。
突然頭套上用來看外界視線的區域被他用手遮住,就在盛檸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的時候,男人好像是低下了頭。
不過幾秒鍾的時間,自上而下朝她湧來的氣息離開,盛檸用笨拙的爪子摸了摸頭套,剛剛似乎感到了一股極其細微的觸碰。
盛檸不確定地問道:“……您剛剛是不是打我了?”
溫衍盯著那張並沒有表情變化的卡通臉,盛檸穿著這身招財貓的玩偶裝,用笨重的外殼把自己跟他隔絕開來。
他們都看不見對方的臉,所以不用刻意隱藏表情。
在她看不見也察覺不到的這一刻,他才好做一些下意識想卻又不得不克制的事。
即使生為感性動物,人有的時候也很遲鈍,當察覺到某樣東西的存在時,往往那個東西已經在心裡存在了很久,隻是被發現得晚而已。
對人的感覺也是如此,宛如被泡在一池溫水中,一旦心朝外豁開了一點點的口子,就會慢慢地被這種感覺滲透侵蝕,等發現這種感覺有些收不回來的時候。
——往往人已經不知不覺地陷了下去。
可也隻能到這種程度為止了。
在盛檸看不見的地方,溫衍目光隱忍,聲音也壓抑著:“嗯。”
果然。
盛檸有些得意地說:“那還好我戴了頭套,您打了我也沒什麼感覺。”
第47章 薅羊毛47 拜年紅包
看她遲鈍到不知道他剛剛到底做了什麼,還在那兒洋洋得意,溫衍安靜地彎起唇。
以為他要肯定要回嘴,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哦對了。”盛檸隻好沒話找話,“有關於我妹妹和溫徵的事,這周太忙都沒來得及跟您單獨聊。”
正好就趁著現在樓梯口隻有他們兩個人,把這事兒聊清楚。
盛檸一直認為溫徵是真的浪子回了頭,所以她之前對這位二少還抱有幾分愧疚,結果卻是她太天真,把這位的感情想得太簡單。
溫徵想要利用盛詩檬和父親抗爭,而不是溫衍。
那就代表目前還隻是溫衍在替父親對這段感情施壓,一旦溫衍沒做到,盛詩檬就不得不面對這段感情中真正的反對者。
兄弟倆的父親,乃至整個溫氏。
這可比溫衍難對付多了。
所以其實她不太贊同盛詩檬的做法,可這是畢竟盛詩檬的感情,她已經介入得太多,不想再過多幹預。
盛檸索性也想通了,隻要結果不變,過程怎樣都無所謂,之前是盛詩檬給她打配合,現在換她給盛詩檬打配合。
站在上帝視角的碟中諜真的太難了,兩邊兒都得應付。
聽她提起溫徵,溫衍斂下目光,示意她繼續。
“他們會分手的。”盛檸說,“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要具體的數字。”溫衍並不接受這個說法,淡淡問,“難道要等到他們結婚那天?”
盛檸下意識就反駁道:“您想多了,他們怎麼可能結婚。”
“你別忘了,之所以反對溫徵和盛詩檬交往,就是因為他有結婚的打算。”
有個屁,全是做戲。
盛檸心中門兒清,嘴上卻肯定地說:“有這個打算也沒用啊,就算他真的背著你們去結了婚,得不到自己家人肯定的婚姻,就算結成了也是在折磨自己,這道理我都懂,他肯定也懂啊。”
因為兩個人之間的門第差距和家人的反對會成為這段婚姻中永恆的隔閡。
就算一開始那濃烈的愛意會暫時掩蓋掉隔閡,歲月一久,這些看似已經消失的隔閡會慢慢演化成矛盾再次被翻出來,直至徹底毀掉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盛檸不信她都能明白的簡單道理,溫徵和盛詩檬會不明白。
所以他們就算入戲再深,也必定不會拿是婚姻開玩笑。
溫衍蹙眉,目光漸漸冷卻下來。
他看著盛檸,突然很輕地笑了聲。
他們不是小孩兒了,他們是經歷過生活的成年人。
他們很清楚為感情衝動的後果,所以能夠控制好自己不去做傻事。
“說得對,他懂。”他說。
盛檸見他被自己說服,心裡暫時松了口氣,試探地問:“那說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我估計快到抽獎環節了。”
為了避嫌,盛檸讓溫衍先回到年會現場,等過了好幾分鍾,她才離開樓梯口。
回到現場的時候,幾個和她一起穿玩偶服的前輩們早就換好了衣服,正站在一塊兒吃點心聊天。
老張最先看見人群中朝他們走過來的招財貓,沒忍住笑出了聲,邊衝她用力招手邊打趣道:“小盛你剛上哪兒躲著了?我還以為你換衣服去了,你這是要打算穿著這身回家啊?”
盛檸愣愣地問:“你們就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