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看他哥又恢復到冰山狀態不說話了,於是找了個別的話題:“對了,我剛看你床頭櫃上擺了副眼鏡,你什麼時候近視的?”
溫衍神色一凝,沒回答,反過來斥責他太吵:“你吃個早餐能不能安靜點兒?”
“我這不是關心你麼。”
他哥嘴角破了,到吃早餐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哥近視了,他也是在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眼鏡才知道。
雖然兩兄弟之間的關系不必要太親密,但也確實是太粗心了。
溫衍並不吃他這套:“你要真關心我就不會跟我對著幹。”
“你要不反對我談戀愛,咱倆不就能不對著幹了嗎?”溫徵沒好氣地說,“之前那個陪你一塊兒去餐廳的,還有那個在你辦公室的女人,都是檬檬她姐對吧?”
溫衍抿唇,淡淡地應了聲:“嗯。”
溫徵憤憤地罵了句:“我就知道,他媽的——”
“我本來指望你總算也能體會到我這種被爸逼著分手的感受,從小到大到現在,終於輪到爸揍你,我站在邊兒上看戲了,我他媽就知道不可能,你跟爸真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老古董,要誰敢質疑你不是爸的親生兒子,我第一個上去告他造謠。”
溫衍此時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喝粥機器,對溫徵的忿忿然沒有任何反應。
溫徵又想到了別的:“我昨天還是第一次見檬檬她姐,”他回憶了一下,“挺漂亮一姑娘,你找她同盟的時候沒這麼覺得嗎?”
這回喝粥機器終於給出了點反應,目光岑冷地看向溫徵,不耐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就當我胡言亂語。”溫徵放棄跟他哥討論關於女人的話題,又說起別的,“今年過年我想留在燕城陪爸,你一個人回媽老家去拜訪那些長輩吧。”
“你不回?”
“我怎麼回?檬檬跟我的事兒被他們知道了,我要回了不得被他們拎到祠堂對著祖宗牌位跪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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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皺眉:“你既然知道後果,還不跟她分手?”
溫徵張唇,卻突然噎住。
“不分。”片刻後他煩躁地嘖了聲,破罐子破摔地說,“就這樣吧,等他們抓我回祠堂下跪的時候再說吧。”
溫衍略顯詫異地抬了抬眉。
他本以為,溫徵為了盛詩檬和父親鬧翻就已經是他紈绔本性的極限,卻沒想到他甚至還肯為了盛詩檬和母親娘家那邊的長輩們較勁。
“她就那麼好?”
溫徵沒說話。
一開始是見色起意,沒怎麼認真,後來決定利用她,才假意對她認真了起來。
這半年來,他一直對她很好,這種好真假摻雜,有時候他也分不太清楚哪些是演的,哪些是他真想做的。
嘗試了專一地去和一個人交往,嘗試了隻守著一個姑娘。
他本以為自己會膩得很快,卻漸漸發現盛詩檬總能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新鮮感。
溫徵知道盛詩檬並不喜歡他帶著她去的那些聚會,他之前圈子裡的那些兄弟朋友對女人的態度並不友好,但盛詩檬還是陪他去了,面對他那些朋友們的調侃,她都是笑笑而過,並沒有因為言語被冒犯而找他抱怨。
後來他也陪盛詩檬看了幾場電影,有回還陪她去了一趟燕城新開的遊樂園。
溫徵幫她買了快速通道票,看她把同一個項目玩了好幾次都不膩,又看她像孩子似的和那些穿著角色皮套的工作人員們合影。
穿著汽車人皮套的工作人員問盛詩檬,人類,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盛詩檬說男朋友陪我來的,然後對工作人員指了指一旁的溫徵。
工作人員就對溫徵說,人類,我現在命令你上來陪你的女朋友一塊兒跟我合影。
莫名被叫上臺的溫徵一臉愣,臺下圍觀的遊客們看到這一對般配的俊男美女情侶,紛紛發出了驚呼的感嘆。
盛詩檬小聲問他願意一起拍嗎?
溫徵點頭,那就拍吧。
可是要拍了,工作人員又不滿意了,說你們真的是情侶嗎?
盛詩檬說是啊。
裝扮成暴躁汽車人的工作人員一下就怒了,那為什麼還這麼害羞!我命令你們靠近點兒!
臺下的人都在笑,臺上的盛詩檬的溫徵一瞬間都有些尷尬。
那天在遊樂園,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簡單小情侶,溫徵是第一次陪姑娘來遊樂園玩,雖然是累了點,但並不覺得無聊。
具體也說不出哪裡好,就是單純地打心底裡覺得好。
“嗯,好。”溫徵回過神來,低頭抿了口粥,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反正到時候把膝蓋跪壞了,橫豎有她照顧我。”
溫衍輕輕嗤道:“傻子。”
-
轉眼周一,因為冷血的上司臨時反了悔不給盛檸批假,所以她最終還是沒請成假,在周一這天老老實實去上了班。
但她周一的時候沒能和溫衍說上話,在之後的幾天也同樣沒什麼機會跟溫衍說話。
因為接近農歷年關,全國人民即將迎來一年中最長的假期,大部分的企業單位放大假前永遠是最忙的,包括興逸集團。
不過好在總裁辦有個實習生,有些簡單的活兒可以推給實習生做。
盛檸這個實習生乖巧又聽話,而且肯吃苦還肯加班,如果放假前有評選最佳實習生的獎項,她肯定能得到總裁辦的全票支持。
但不是每個實習生都像她這麼任勞任怨。
她和盛詩檬還有高蕊有個三人的微信小群,盛檸平時很少說話,盛詩檬經常在群裡面發一些二三次元的帥哥圖片,然後高蕊就跟她一塊兒在群裡喊好帥好帥。
高蕊就常發一些美妝種草的鏈接,然後問她們要不要一塊兒下單。
偶爾半夜,還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小黃文的鏈接地址,然後附帶上一句。
「一聲姐妹,一生姐妹,有福同享,有肉同吃」
盛檸想,要是她室友季雨涵也在這個群裡,估計會樂瘋過去。
但是最近因為快放假,小群畫風突變,變成了抱怨垃圾桶。
盛詩檬:「我真操了蛋了那老女人自己做不完的東西全推給我!推給我就算了還故意不跟我說數據有問題要改,害我把錯的數據交上去被經理臭罵一頓!!!老女人!!活該嫁不出去!!」
高蕊:「!!!姐妹我也是」
高蕊:「嗚嗚嗚我讀高三都沒這麼拼過」
高蕊:「溫衍啊溫衍,你何德何能讓我為你受此等委屈!」
高蕊:「結婚以後生了孩子必須跟著我姓高!」
盛檸:“……”
這就已經想到孩子跟誰姓了?
她在群裡連續發了兩個摸頭的表情包以示對她們兩個的安慰,放下手機,繼續埋頭幹自己的活兒。
之前還能利用休息時間幹活兒,但這一周年會和工作全擠在一堆,盛檸一到休息時間就要被老張幾個前輩拉去排練節目,實在分不出心來再想別的。
溫衍比她隻忙不闲,不是在辦公室裡忙就是外出開各種大會小會,偶爾他從外面回來,盛檸聽到別人叫了聲溫總,下意識抬起頭來,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塊兒,又迅速淡淡地分開。
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年會當天。
興逸集團的年會向來搞得很大,為了犒勞所有員工這一年的辛勤工作,年會現場不但有各種酒水點心,在節目過後,還會有豐厚的抽獎活動。
盛檸就是聽陳助理說他之前抽到過普吉島的七日遊,才決定提前過來打工,好趕上年會抽獎。
她已經決定了,如果今年的獎也有這麼大,她有那個運氣能抽中,就折現成現金,然後大賺一筆。
不過在抽獎之前,還有總部各部門準備的年會節目。
平時年會都隻在最後的抽獎發言環節現身的溫總,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了與民同樂的心思,在表演年會節目的時候就過來了。
男人一身襯衫西褲,長身玉立地站在臺下看。
每個人的反應都不太一樣,有的員工覺得被頂頭上司看著表演太羞恥,所以動作就有點劃水,有的員工覺得被頂頭上司看著表演正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於是更賣力地表演了。
當上一個跳健康操的節目結束後,主持人上臺,刻意告知道:“溫總,下一個就是總裁辦的節目了。”
接著所有人都在屏息期待,看總裁辦今年又會搞出什麼玩意兒來。
然後熱鬧的人群中,幾個頭特別大,看著特別顯眼的玩偶走上了臺。
“……”
合理懷疑是因為去年的女團舞太羞恥,所以今年總裁辦的這幾個大老爺們連臉都不願意露了。
這些玩偶都是各種卡通形象的動物,穿著喜慶的紅衣服,一個個有秩序地走上了臺。
接著音樂響起,幾個玩偶站成一排,開始跳恭喜發財舞。
臺下的其他人都很捧場,在下面大聲喊。
“可愛!!!”
“萌!!!!”
“這才是猛男本色!!!”
他們都以為今年總裁辦上臺表演的還是去年的那幾個老爺們,殊不知裡面多了個新來的實習生。
實習生穿著招財貓的玩偶裝,兩個毛茸茸的耳朵上還系著會響的小鈴鐺。
至於那個在一眾劃水的大男人中,跳得最賣力,最元氣滿滿的招財貓是誰,不言而喻。
臺下的男人往上看著,眼底漸漸蓄起笑意。
而盛檸卻毫無所知她已經被認出來了,並且完全不覺得羞恥。
反正穿著玩偶裝,誰能認得出來,放心大膽地跳就是了。
之前老張跟她說溫總也會來看,他來看就來看唄,反正他又認不出她是哪個,等下了臺頭套一摘玩偶裝一脫,她還是那個盛檸。
一表演完,盛檸手腳靈活地迅速從人群中溜出去,拋下了因為年紀大而跑不快被眾人迅速攔截包圍強迫拆頭套看誰是誰的前輩們。
她偷偷從安全通道的門鑽了出去,摘下頭套,坐在樓梯間上擦汗。
在臺上跳了三分鍾,人都快熱爆炸了,盛檸感覺她的頭發已經湿到能擰出汗來。
年會現場很是熱鬧,隔著門都能聽見裡頭的嬉笑聲。
消防樓梯口這兒安靜得不行,燈光昏暗,和裡面的氛圍行成強烈反差。
人在熱鬧過後,總需要一些安靜緩緩。
盛檸打算在這裡坐一會兒,再回去把衣服換下來,最後還有抽獎活動,那才是她最期待的年會環節。
盛檸靠著樓梯,一邊重重的呼氣一邊給自己擦汗扇風,拖在地上笨重的腳爪子一下一下地搖擺著。
突然門被推開,她迅速反應過來,趕緊又慌忙地把頭套戴上。
戴好頭套後仔細一看,竟然是溫衍。
“別藏了。”溫衍淡淡地揭穿她,“我知道是你。”
偽裝失敗,盛檸頓時有些氣餒地說:“您怎麼知道招財貓是我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