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鍾,樓上的盛詩檬確認樓下沒了溫總的動靜,這才躡手躡腳從樓上溜了下來。
她下來後,就看到盛檸站在洗手間門口,氣得面紅脖子粗,胸口還起起伏伏喘著粗氣。
“溫總走了?”盛詩檬驚疑地看著她,“你怎麼了?臉怎麼紅成這樣?”
“……被氣的。”
盛詩檬剛剛在樓上躲著的時候聽到了下面的動靜,她很擔心但卻不敢下來,怕暴露自己得不償失。
不過她沒下來的主要原因也是心裡肯定,就算溫總和她姐姐兩個人吵起來,按溫總的性格,哪怕再怎麼生氣,也肯定不會跟一個女人動手。
看現場痕跡,肯定是沒動手,她姐除了臉和脖子紅了點,沒任何外傷。
盛詩檬不解:“吵個架而已,他能把你氣成這樣?”
其實溫衍也沒說什麼特別過分的話,甚至普通人吵架吵急了眼會脫口而出的那些帶爹帶媽帶全家的髒話他也沒說,但盛檸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生氣。
她嘆了口氣:“不知道,天生跟他犯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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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狠狠甩上車門。
一路快速驅車開出博臣花園,偏偏今晚天氣不作美,整個燕城都下起小雪,開車不宜過速,油門沒法踩到底,於是男人隻能憋著火氣老老實實按照限速牌上的指標將車開回家。
溫宅位於半山郊區,這一片兒都是安靜的別墅府邸區,平日白天裡就靜,夜間更甚。
車子慍怒的馬達聲便在靜謐的雪天裡顯得突兀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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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還沒休息,見到有車子入庫,連忙披著外套出門迎接。
“您回來了。”
高大的,頭上和肩上還落著一點雪,隨著進屋的動作迅速蒸發消失。
溫衍頭一回沒有像往常那樣將外套禮貌遞給阿姨,而是脫了直接往沙發上一扔。
他沉著臉問:“溫徵呢?”
“……已經回房間休息了。”
溫衍大踏步上樓,緊接著沒多久,樓下的阿姨便聽見踹門的聲音。
她嚇了一大跳,然後就聽見溫二的怒吼。
“我靠溫衍你他媽強盜啊!自個兒家還他媽玩踹門這招兒!”
緊接著是溫二一聲痛苦的悶哼。
倆兄弟打架算是家事,阿姨也不敢阻止,想著要不要把老爺子叫起來勸個架。
她不知道老爺子還沒睡,就睜著眼躺在床上等著大兒子回來,跟他匯報今天的情況,誰知道大兒子一回來就踹開了小兒子的房門,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暴打。
溫興逸老爺子躺在床上,邊哼邊痛快道:“打得好!揍不死這個不聽自個兒老子話的不孝子!”
負責照顧他的護工一臉黑線,無奈勸道:“您趕緊睡吧,行麼?”
家裡唯一一個能勸溫衍停手的人也選擇了冷眼旁觀,溫徵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隻能被摁在地上接受他哥的毒打。
溫衍是軍校出身,練過不少形式的格鬥,真動起手來溫徵毫無還手之力,完全被吊打。
“錯了錯了,我錯了。”
溫徵摸著臉頰嘶了聲,踉踉跄跄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床上一趟,喘著氣認栽:“哥我錯了,你收著點兒,別把我打死了,不然咱媽就今晚得從地下冒出來找你算賬了。”
“你讓媽現在就來。”溫衍又踹了腳床上的人,陰著臉說,“把你一塊兒給帶下去。”
“……不帶這麼詛咒親弟的啊。”溫徵虛弱地說,“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再說你又不是沒長嘴,肯定能跟餐廳的人解釋清楚啊,至於麼。”
反正揍也揍過了,氣也消了大半,溫衍不想跟他廢話,低聲警告:“以後老實點。”
說完就要離開。
剛挨了揍的溫徵渾身還疼著,居然還敢不怕死地湊過去。
“诶哥,我聽人說你今天帶了個女人去的餐廳啊。”他無比好奇道,“你換新助理了?”
溫衍惜字如金地否認:“沒有。”
“不是助理那是誰啊?你又沒有女性朋友。”溫徵想了想,試探道,“女朋友?”
溫衍斜睨他,低哼一聲:“你以為都跟你似的?”
“不是女朋友那是誰?”
溫衍不耐道:“跟你有關嗎?”
溫徵呵了一聲:“你要管我跟女人之間的事兒,那你跟女人的事兒我憑什麼不能管?”
“我可問過別人了,是個年輕姑娘,雖然我沒見到她長什麼樣兒,但能被誤解成是你的求婚對象,應該長得挺漂亮的吧?頭一回聽你帶女人去餐廳啊,嗯?什麼目的?”
“……”
溫衍狠狠揉了揉眉心,依舊保持著緘默。
他想起剛剛在公寓裡,在看到洗手間裡的那些情侶用品後那一瞬間的怔愣和猜想,到之後質問她之後得到的否認答案,以及再之後兩個人的爭吵和互相諷刺。
那姑娘的極力否認和眼裡堅定的抗拒之意,讓男人從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就算他真有那個意思又如何,她有什麼資格拒絕,他很差嗎?
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就算墮落到要找男人包養,也絕對不會找他。
溫衍低嗤。
貪財的小丫頭片子一個,誰稀罕。
第18章 薅羊毛18 掌控之中
有關於和溫衍一塊兒去餐廳的那個女人,即使溫徵挨了頓揍,也仍是什麼都沒從他哥的嘴裡問出來。
早知道就應該讓餐廳的人幫忙拍一張那女人的照片。
怪主要還是怪在他當時太心急,一心想著讓溫衍吃癟,竟然忘了好奇那女人到底是誰。
他哥不說,大不了他自己找人去查。
最好是和溫衍有點那什麼情況的女人,雖然可能性很小。
挨了打的溫徵也不老實,仰倒在床上喃喃。
他是溫興逸最小的兒子,父母雖然是商業聯姻沒感情,但兩家長輩對這個幺兒卻很是寵愛,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因為萬事有個長子溫衍在前頭頂著,所以沒吃過什麼苦。
被這樣寵著長大的孩子通常性格會走向兩種極端,一種是開朗善良,見人就笑的討喜個性,一種則是乖戾叛逆,為所欲為的紈绔個性。
溫徵顯然長成了後者。
他的身量颀長秀氣,對女人來說是氣質和長相都剛剛好的斯文公子哥,但對上他哥這種又高又會打架而且還練過的男人就顯得有些弱雞。
“早知道當初我也去念軍校了。”他撇撇嘴說,“老頭子現在對付我都不用花錢請保鏢,直接有個現成的兒子給他使喚,真是會做生意。”
“你去?”溫衍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估摸著撐不到兩個月就嚷著要退學。”
這話有點傷男人自尊,溫徵很不服氣,一連串好幾個問號:“什麼意思啊?看不起我?一個媽生的,你行難道我就不行?不就是被管得嚴嗎?你看我現在難道就過得很自由嗎?”
“吃不了苦的人。”溫衍沒正面回答,拍了拍溫徵的大腿,起身,“就繼續當你的天真公子哥吧,我回房了。”
溫衍要走,溫徵又連忙坐起身叫住他:“今晚的事兒你會跟爸說嗎?”
溫衍側過身,斜睨著他:“說了你還有得活嗎?”
溫徵勾唇笑:“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溫徵往後一仰,又懶懶躺倒在床上:“你猜。”
溫衍沒有跟他打啞謎的闲心,離開了溫徵的房間,再順手將門一帶。
他站在溫徵的房門前靜靜佇了會兒,直到父親的護工過來叫他去父親房裡談話。
老爺子這時候還沒睡,剛剛聽熱鬧聽得大腦精神奕奕。
他沒有過問為什麼溫衍要揍溫徵。
“求婚這事兒處理得怎麼樣了?”
“誤會。”溫衍說,“溫徵沒打算求婚。”
輕描淡寫了今晚發生的所有烏龍,包括哪些令人頭疼的人和事。
溫興逸有些疑惑:“那是我誤會了?”
溫衍淡淡說:“也許是您聽錯了。”
溫興逸向來放心大兒子,既然他說是誤會,那就肯定真是誤會。
“算他還有點兒良心,沒把這事兒做太過火。”老爺子低哼一聲,“你就盯著他,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真打算為了個姑娘要跟我這個老子斷絕關系,要是真鬧大了,你也不用再浪費力氣跟他玩什麼貓鼠遊戲,親兄弟之間沒必要留面兒。”
溫衍蹙了蹙眉,沒有出聲應答父親的話。
“小子丫頭們看不出來,我看得出來,你心裡其實不願搭理他們這檔子破事兒。”溫興逸見溫衍半晌不作聲,又說,“但你現在是咱們家的家長了,爸信任你,才放心讓你去處理你弟弟的事兒。”
溫衍:“我知道。”
溫興逸點頭,再沒多說,目光又和藹下來,柔聲道:“好,休息去吧。”
溫衍看起來手段強硬,做派向來果斷又雷厲風行,這樣的處事風格確實能管得住很多事兒,但對在乎的人,他始終是心軟的。
因而管不住、也控制不了的人和事也多,畢竟他又不是真從實驗室走出來的機器人。
溫興逸又怎麼會不了解他的大兒子。
溫衍也了解自己,當然知道父親話裡的意思。
在和父親談完話後,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上的事兒可算是徹底落幕。
也不知道凌晨幾點,他下了樓,把今晚家裡負責值班的阿姨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溫衍眉頭緊皺,語氣低躁,“麻煩泡杯咖啡給我,辛苦了。”
阿姨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如此年輕的溫家當家主人,英俊眉宇間那掩不住的疲憊和煩躁,竟讓他看上去竟然比溫老爺子還要虛弱。
喝過一整杯咖啡,那種疲憊感也沒有散去,溫衍頓感無奈,終於感覺到自己為溫徵的事兒找上盛檸這姑娘是一件錯誤。
因為很多東西已經不在掌控之中,脫離了他原本的設想,仿佛脫離了軌道的衛星,正朝著一個荒唐的行徑越脫越遠,而他有些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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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查完房後,“租客”的心情一晚上都很差。
盛檸叫上盛詩檬,姐妹倆花了點時間,把洗手間裡所有用不上的男士用品都收了起來,然後一股腦扔進了不見天日的儲物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