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渣,敢情她連作業都沒寫完就跑來煩她。
怪不得每學年都評不上獎學金。
當初盛檸特意地從老家考到燕城這麼遠的地方來上大學,就是為了擺脫那個家。
結果大三那年,盛檸接到後媽的電話,說盛詩檬填高考志願也報了她的大學,而且還錄上了。
盛詩檬的學習成績一直一般般,高考那年也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氣才考上的燕外。
盛檸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自私的人,有時候她真的不明白,她對這個繼妹又不好,她為什麼還是要跟著她。
每次問起盛詩檬,她都會打哈哈敷衍過去。
特別像電視劇裡那種,配角虐她千百遍,她卻毫不介意還非要為配角洗白開脫的傻子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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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檸分開,這邊盛詩檬剛回到宿舍,轉頭就忘了要寫作業的事兒,立刻打開衣櫃開始選這周末要帶去公寓換洗的衣服。
室友看她興高採烈選衣服,笑著打趣:“又要出去約會啊?”
盛詩檬搖頭:“不是,和我姐啦。”
她一心撲在衣服上,還是室友提醒她說你手機響了。
是她媽石屏打來的。
盛詩檬接起,照例跟媽媽匯報了一遍最近的生活。
媽媽先聽完她在外地讀書過得好不好,接著才說起這次自己打電話過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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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那邊天氣太冷了,我給你和檸檸一人打了件毛衣,這兩天就寄快遞給你。”石屏的語氣聽上去小心翼翼的,“你幫媽媽把毛衣送給檸檸好伐?”
盛詩檬抿唇,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媽,我覺得她不會要的。”
石屏語氣失落,但還是說:“你問問她嘛,不要就算了。”
盛詩檬不忍聽到媽媽這樣的聲音,隻能答應。
石屏又囑咐了她幾句才掛斷電話。
盛詩檬心想要不還是先把毛衣的事情放一放,等這周過去再說,否則盛檸要是聽見她提起她媽媽,估計又不願意邀請她去公寓玩了。
她嘆了口氣,覺得媽媽真是傻。
自己的傻勁兒估計就是遺傳她。
原本在選衣服來著,盛詩檬這時候也忘了,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久的呆。
沒過多久盛檸又給她發微信,問她有沒有主動出擊。
盛詩檬這才猛地記起還有溫徵這事兒,說是主動出擊,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其他人分就分了,也沒這麼糾結。
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怕被人甩。
如果溫徵待會兒兇她,那就默默承受,再擠兩滴眼淚出來,最後哭著道歉,如果溫徵態度冷漠,那就撒個嬌。
想好各種應對措施,盛詩檬避開室友走到陽臺,特意拉上了門,深深吸了一大口的冷空氣,這才鼓起勇氣撥通了溫徵的電話。
保佑他別生太大的氣,總之千萬別跟她說分手。
電話接得挺快,那邊是一聲低笑:“終於不生氣了?”
自己的臺詞被人搶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盛詩檬小聲說:“我沒生氣啊。”
“那天你在酒吧不是衝我發脾氣了麼?眼睛睜那麼大還說沒生氣?”男人嘆了口氣,又是不解又是無奈,“那獎品你要是想要,我都能直接盤個店面送你,有必要為這跟我鬧麼,值當麼你覺得?嗯?”
盛詩檬懵了,早就想好的臺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又一次臨場發揮。
“我是怕你生我的氣不理我,所以不敢打給你。”
這回換溫徵莫名其妙:“我哪有生氣?”
盛檸:“你不生氣的話,那你這幾天為什麼也不聯系我?”
“啊,不是因為你。”溫徵嘖了一聲,語氣也沒了剛剛那麼輕柔,明顯煩躁了起來,“我被我爸關在家裡,手機也給繳了,趁他睡著偷拿回來的。他媽的這老頭子也真做得出,不知道從哪兒搞了把大鎖掛我房門上了。”
盛詩檬故意問:“你爸為什麼關你啊?”
“……小矛盾,不是什麼大事兒。”溫徵說,“等過兩天我爸脾氣好點兒了,我就解放了。”
他不肯說出自己其實是為了她才被他父親關在家裡。
倘若是一般男人,不但要告訴她事實,還得對她說你看我多愛你啊,為了你我都跟家裡抗爭到這個地步了。
然後她就能做出一副感動到哭的樣子,這戲就能接著演下去。
但溫徵沒有,反倒讓盛詩檬不知該怎麼接話。
好在這時候溫徵又問她:“好幾天沒聽見我聲音,想我麼?”
盛詩檬的那原本要脫口而出的那聲“想”突然卡殼了。
她沒回答,他又問:“你都不擔心我的麼?”
“擔心。”盛詩檬這回說的是實話,那語氣聽著是真切的害怕,“怕你跟我分手。”
那邊愣了好幾秒,才又笑著說:“傻瓜。”
盛詩檬聽著他這一聲情緒不明的傻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那天在酒吧裡她一時沒把持住對溫徵發了脾氣,她原本以為溫徵一定會很惱,指責她矯情,為一個遊戲就鬧脾氣,甚至再絕情點,會直接跟她分手。
但也沒有。
他好像對她有些過於縱容了。
這很奇怪,不在她的預料範圍內,可她一時間也想不到溫徵反常的態度究竟是何原因。
又膩歪了幾句,盛詩檬掛掉電話,連忙給盛檸發微信匯報。
盛詩檬:「和好了」
盛詩檬:「好像是我想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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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徵在想剛剛自己的那句“傻瓜”是不是聽上去有些過於肉麻了。
他那天被盛詩檬給嚇到了,溫衍過來找他的時候,他還沒回過神,稀裡糊塗地就被司機載回了家。
回家後老頭子一見他就破口大罵,溫徵也不回嘴,老頭子以為他這是認慫了,鼻子哼著氣兒讓他滾回房間。
溫興逸這老頭子,大半輩子混跡商場,運氣又好,老大一做就是幾十年,他現在老了,這個家能管得住他的女人們也都離世了,他雖然是卸了任,把集團交給了大兒子管,但做老總的那股氣勢還是沒減,不服老非要管東管西。
外孫女成家立業搬出去了他管不著,溫衍又是個二十四孝兒子不用操心,他就把退休後的那點闲工夫全用在了小兒子溫徵身上。
老頭子明顯被他氣得不輕,竟然已經用起這種幼稚的手段對付他了。
但他竟然覺得莫名的痛快。
就好像回到了十五六歲那會兒,越是跟家裡人對著幹,越是覺得暢快,即使在別人看來他這是不學無術,他永遠是被拿來和溫衍作對比的那個反面教材,是個誰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搖頭嘆氣的孩子。
但他很享受,他覺得他比溫衍活得開心多了。
溫徵當然明白婚姻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要選定下半輩子過日子的人,老頭子給他找的女人,大概率無論他和那女人彼此厭惡到什麼程度,就算不忠誠,就算一地雞毛,這下半生就得和那個女人這麼捆綁著過完了。
他的前二十多年已經在離經叛道中度過,老頭子竟然試圖用婚姻重新將他關進籠子。
想得美。
他剛拿到手機,還沒來得及給盛詩檬打電話,就先接到了她的。
溫徵心情不錯,又看了眼這幾天手機裡堆積成山的消息,給朋友回了個電話。
“幾天不見我們徵少了,擱家裡閉關修煉呢?”
溫徵就把這幾天的遭遇外加和盛詩檬的烏龍給朋友說了。
“嗐,我就說詩檬妹妹沒生氣吧,人小姑娘一個,玩個遊戲有好勝心很正常,就你精蟲上腦,什麼時候親人家不好非要逮著玩遊戲的時候親,她會不高興不是很正常嗎?”
“精你媽,接個吻就叫上腦,那你怎麼還沒精盡人亡?”溫徵罵完前一句,後一句又放輕了語氣,聽著像是自言自語,“關鍵是她以前跟我從來沒發過脾氣。”
“是個人都有脾氣的好吧,人不對你發脾氣那是愛你,願意讓著你,真以為誰生下來就是受氣包呢。”
溫徵想了想,覺得朋友這話有道理。
“過兩天我再帶她去你那兒玩。”溫徵懶洋洋地說,“你再讓人搞一次那活動,錢我出,我這回好好陪她玩兒。”
“還玩兒?你這戲都快演進奧斯卡了,就真不怕給自己搭進去啊?”朋友和溫徵一樣是人間遊戲慣了的紈绔子弟,覺得這程度真的有些過了,“別到時候那個要死要活的人不是咱詩檬妹妹,而是徵少你。”
溫徵嗤了聲。
為一段愛情,為一個人要死要活,值得麼?當然是不值得的。
他就是很明白這點,才覺得盛詩檬是他跟老頭子抗衡的最好人選,她夠單純,她對他的感情也夠純粹,愛他的長相也好,愛他的錢也好,哪怕是愛他的人,無論這場戲演到什麼程度,他都不會是那個處在下風的人。
而一段感情中,掌控者往往比被掌控者更容易脫身。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傷人也總好過被人傷。
“你懂個屁。”溫徵輕笑,“為愛痴狂,聽著多情種多偉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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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檸給盛詩檬回了一串省略號。
說什麼被溫徵甩,純屬杞人憂天,害得盛檸的心這兩天也跟著懸了起來。
如今終於放下,可以更加專心地準備考試了。
盛檸快要畢業,按照專業規定必須通過專業考試,拿到會議口譯專業證書,才能正式成為一名專業的會議口譯員。
原本她還考慮過留校當輔導員的這條路,但現在她和導師已經鬧掰,估計一拿到畢業證就得從高翻學院滾蛋。
戴春明說她想考去外交部,前提是她也得有那能力。
就那恐怖如地獄的報錄比,幾千人過獨木橋,能不能考進去還是個問題。
如果考不進去的話,就去企業應聘做翻譯。
但現在各個行業都太卷了,學霸遍地爬,她要是想去大一點的企業,就拿興逸集團作對比,外貿行業內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除了能證明專業技能的證書,最好還得有實習經驗。
盛檸又開始頭疼,因為翻譯詩集,她上個暑假硬生生錯過了最佳的實習時間。
現在班上其他人都已經完成任務,她到時候還要在這摳搜的寒假裡再找份實習兼職,把暑假空缺的實習經驗給補上。
做了那麼多職業規劃,她突然發現哪一條路都不好走。
這時候就更羨慕那些一出生就什麼都有的人,譬如溫衍。
盛檸嘆了口氣,一頭栽倒在桌上。
“怎麼了?學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