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一劍斃命。
第103章 不小心親上了
葉疏白今日打定主要要陪溫雲逛吃, 她也不再堅持,愉快地給兩人放了假,沿著雲海城熱鬧的夜市一路往前。
越往城中走人越多, 耳邊各色嘈雜的聲音亦是不斷, 不經意間,兩人路過了一家極偏僻的小酒館, 從中傳出的一個名字吸引住溫雲的注意。
“押商無央!他如今已是飛升境巔峰,怕是要直接衝到五層,穩賺不賠啊!”
“嗨,押他的人太多, 已掙不到多少數了,倒不如壓個冷門的……”
這股子喧雜的熱鬧勁兒,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酒館,而是專門賭雲海塔挑戰者勝負的賭館,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知道裡面排名情況的, 竟然還能拿這作賭。
更重要的是, 現在押注的熱門對象竟然還是商無央他不是才剛來嗎?
溫雲腳步停下, 不可思議:“雲海城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她這才剛開口,門口站著的嬌俏老板娘就掩唇輕笑:“小姑娘是外來的吧?咱們雲海城裡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要進去看看嗎?”
不等溫雲回答,她的視線又落到了葉疏白身上,自然而然地往他身邊湊去,預備再多解釋幾句。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靠過去, 葉疏白便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步,全然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他皺著眉, 語氣生硬又冷淡:“不用。”
說完, 葉疏白便強行拉著興致勃勃的溫雲往前走了, 身後的老板娘被掃了面子,低罵了一聲“假正經”。
葉疏白倒無所謂,溫雲忍不住了,轉過頭就回懟一句:“你給我看清楚,他是真正經!”
老板娘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將酒館門簾一拉擋了視線,懶得同她辯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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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雲心裡卻還是不太高興,她一向護短,最聽不得別人說葉疏白的不是,尤其是假正經,這種詞像是跟葉疏白有關系嗎?
要用,也該用在她頭上才是!
比如現在。
這一整條街似乎都是這樣的小賭館,門口站著招攬客人的要麼是些衣著火辣的美貌女修。
要麼就是像溫雲站著的這家似的,門口站著的是個兔族的白淨少年,一對粉白的長耳半垂著,嫣紅似寶石的眸含情地往她身上望一眼,柔聲問一句:“漂亮姐姐,要進來坐坐嗎?”
臉盲卻顏控的溫雲立馬就走不動路了,試探著問葉疏白:“要不就進去坐坐?”
葉疏白的臉比方才還要冷,眉間緊蹙著,靜靜看著溫雲。
他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是眼神讓溫雲心裡發涼,她也隻能冷下心腸拒絕兔耳少年:“算了算了。”
最後,葉疏白還是帶著溫雲去了另一家酒館,這門口站著招呼客人的是個長得平平無奇的老頭,這兩人是誰也不用擔心對方吃醋。
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看似破敗的小酒館內竟然不似想象中狹隘,反而如擂臺一般布置了上百張桌椅,裡面密密麻麻地坐了打扮各異的修士們,時不時爆發出叫好聲和怒罵聲,火熱的氣氛仿佛要將屋頂掀翻。
溫雲跟葉疏白選了個最偏僻的地方坐下,又順著眾人的目光抬頭望去,才發現正前方懸著十多道光鏡,上面的畫面各不相同,但是背景卻很熟悉。
那是雲海塔內的擂臺!
溫雲愣了愣,很快便意識到這些是什麼,不可思議道:“竟然有人將投影石給帶入了雲海塔?!”
投影石還是她剛才跟葉疏白逛街時知道的新東西,據說可以將自己眼前的畫面給投影到另一端的光鏡中,隻不過這東西價格昂貴得要命,一塊要價近百萬源晶,大多都是大門派用來探測軍情等特殊情況用的。
但是這兒有十多塊光鏡,也就是代表……有十多個快投影石?
溫雲在腦子裡計算了一下所需要的源晶數量,最後吸了口冷氣,這筆源晶都夠用來鑄整個清流劍宗弟子們的劍了吧!
正在邊上替她斟茶的小姑娘輕笑一聲,脆生生地解釋:“姑娘您是第一次來吧?雲海塔內一直都是允許帶投影石進去的呀,而那些挑戰者們把影像送到我們這些賭館裡供人看,我們給他們一成賭資作分紅,若是運氣好,一個月就能掙回這塊投影石的錢呢,若是運氣不好,也能把投影石給賣了回本。”
溫雲有些納悶:“他們就不怕自己的招式被別人看了然後破解嗎?”
葉疏白亦是眉目凝重地點頭,似乎很認可她的擔心。
“光鏡裡隻會看到投影石持有者所迎戰的對手啊。”小姑娘笑嘻嘻地地遞上一盤果點,耐心地替這兩個土狗解答:“而且這可是暴利,一方面能賺賭坊分紅,另一方面也能打響自己的名氣。”
“例如某些實力的修士,身後就有一方大勢力專門提供修行資源讓他們去挑戰雲海塔,專門給他們的門派或是家族掙名聲,引人去投奔呢,而散修們自己打出名氣了,也能引得各大實力去招攬,總而言之對大家都好。”
就是對這些看熱鬧的賭徒不好。
溫雲就看到邊上有個修士忽地暴起,砸碎了滿桌的杯盞,狀若癲狂地怒吼:“不可能!大力山怎麼可能會敗!他這是在打假賽!我全身家當都押他贏了,他怎麼可以輸!”
“願賭服輸,你自己壓錯寶了,現在在這兒鬧又有何用?把人給我撵出去!”
那人紅著眼瘋狂地喊著自己沒輸,然而賭館的人才不管這些,隻是冷漠地把他身上的衣物法寶盡數剝除,又將人拖曳著丟出去了,那裡面其他人亦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似乎早就看慣了這樣的場景。
那個小姑娘臉上的笑容沒淡半分,對那邊的慘狀半點也不關注,隻笑吟吟地看著溫雲:“姐姐你要試著押一注嗎?指不定今天出去後就身家翻百倍呢。”
她在這兒陪著說了這麼久,自然就是為了讓溫雲跟葉疏白押注。
溫雲看向葉疏白,試探性地問一句:“押一注看看怎麼樣?”
倒不是怕他不同意,畢竟從宿垣真人院中挖出的幾十萬源晶現在都由她掌管著,她要花錢那是絕對闊綽。
之所以問得小心,無非是擔心被葉疏白誤認為妄想發橫財的賭徒,有損高冷人設罷了……
她是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早沒形象了。
葉疏白這次倒也沒有老古董地訓斥她,隻是點了點頭認可:“你想玩就試試。”
雖然說是玩,但是溫雲跟葉疏白這兩個摳門的卻沒打算在此輸錢,兩人看似隨意地押了幾注出去,對小姑娘說的都是瞎猜,但是其實在識海中卻在快速地溝通著——
“這個人的對手我也遇見過,菜得很,押勝!”
“這人我上月才遇到過,他受了重傷,絕對不可能贏了。”
溫雲跟葉疏白兩人都是從底層打上來的,這一望就遇到了許多熟人,對那些人的修為再清楚不過,再來就是二人的戰鬥眼界遠勝旁人,往往擂臺上的人才過兩招,他們就能看出勝負,簡直就是百押百中。
當然,謹慎的溫雲不會做這麼出風頭的事,還是刻意押錯了兩注,隻不過這賠出去的一點兒源晶跟捧回來的源晶相比,那真是等同於無了。
小姑娘拿著裝滿源晶的芥子囊遞給溫雲,笑著道:“您二位第一次來手氣就這麼好,一共十場比賽就押中了八場,眼力與氣運皆是極佳呢。”
她慫恿著溫雲再押大些,隻不過溫雲這次進酒館是為了探聽商無央的事,卻不是為了賭錢來的,畢竟這種事情隻能算作旁門左道,終究不能作為正途。
溫雲沉吟片刻,心中微動,知曉現在就是探聽的好時機了。
她好似無意地問了句:“方才我路過旁的賭館,好像聽見有人在喊著押商無央?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你們這兒能押他嗎?”
她問得很委婉,沒直接問這兒有沒有商無央的投影石。
小姑娘愣了愣,抿嘴笑道:“當然有了,自商無央初入雲海塔,東玄派的人就送來了投影石,手筆可是頗大,幾乎每家賭坊都有呢。”
這的確是大手筆了,由此看來東玄派的人並不像大部分人似的為了賺分紅,而是為了給東玄派壯大聲勢。
商無央先前從不露面,僅東玄派自己的人吹捧不斷,外界人對他素來有些質疑,覺得好些齊名的天驕比他強。現在他乍一出來就是這樣驚豔的亮相,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打臉手段了,想來東玄派現在得意得很。
“您押商無央幾乎穩賺不賠,他現在可是連勝十五人了……呀,商無央的光鏡亮了!”
小姑娘這聲驚呼過後,那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目光熾熱地盯著最中間的那道光鏡看,那兒成了整個賭坊毫無意外的中心點。
在稍作休息後,商無央竟然又開始往上挑戰了。
那道光鏡亮起後,商無央所見情景便投到了這方光鏡中。
映入眼中的赫然便是雲海塔內最尋常不過的一方擂臺,周圍一片黯淡的灰色,唯獨站在場中的橫肉男人身著沾滿紅色的血衣,一臉兇神惡煞地看過來。
他似乎並不認識商無央,也是,至今沒人知道商無央長什麼模樣,而這男人一直在雲海塔中,自然也不會知曉他後面的十多個挑戰者都隕落的事。
光鏡隻有畫面沒有聲音,那個橫肉男子皺著眉似乎說了句什麼,下一刻,畫面開始動了。
幾乎是一晃而過,隻看到一道劍光的殘影掠過,快得驚人,刺出一劍之後,畫面便停住,商無央沒有再動了。
那男人臉色大變,似乎意識到這個對手不一般,想要往外逃,然而他才剛剛奔到擂臺邊上,腳都邁出去一條了,眼睛卻倏地睜大,僵硬而緩緩回頭盯著商無央,眼中是驚恐也是不解。
他額上慢慢沁出了一道紅點,隨後,鮮血從中瘋狂湧出。
這一切太快,幾乎隻在十息之間。
賭坊中方才翻天的喧鬧聲驟然寂靜,所有人都被震懾得屏息沉默了半晌,直到光鏡又熄滅後,才逐漸響起聲音。
“跟先前的一模一樣啊,唉。”小姑娘皺眉看著光鏡,搖了搖頭低聲嘆息。
溫雲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先前?”
“是啊,他先前闖過了十五關,每一關都是這麼快,每一關也都是這樣僅僅一劍就將對手擊斃。雖說我在賭坊待了這麼久,見慣了形形色色的挑戰者,但還是頭一次看到殺氣這麼重的,畢竟隻是挑戰較量而已,又沒什麼生死大仇,這樣未免太狠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也像是知道自己失言了,飛快地捂住嘴,緊張地看一眼溫雲跟葉疏白,匆匆叮囑:“可別把我這話傳出去。”
溫雲搖搖頭,寬慰道:“沒事,我們也不是東玄派的人。”
為了讓小姑娘安心,她還真心實意地跟著說了句:“商無央真是太狠了。”
大家都說過商無央的壞話,那就可以安心了吧?
待小姑娘離開口,溫雲與葉疏白對望一眼,低聲詢問:“你覺得如何?”
葉疏白自看到光鏡的畫面後就臉色就一直不太好,聽見溫雲問話,他低頭看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溫雲領悟失敗:“他不行?”
葉疏白有些無奈地看著溫雲,低聲解釋:“不是不行,而是殺心太重了,他修的怕是殺戮之道,以殺提升境界。”
“商無央應該不是來調查那幾人隕落之事的,先前前輩就說他好像快晉升了,估計他這次就是來雲海塔以殺戮突破飛升境的瓶頸。”
溫雲低聲道出自己的猜測,葉疏白跟她想的也是相差不遠,他點了點頭:“恐怕你猜中了。”
修行之道有萬種,雖然大家各修各的互不幹涉,隻是這樣濫殺終究讓溫雲覺得不舒服,也難怪宿垣真人先前每每提及此人都是皺著臉不願多說,也不肯誇對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