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無法分割,卻能明顯地感覺出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謝覓安早已知曉墨幽所籌劃之事,他自幼生於四洲,謝家祖上也曾有飛升大能,也意識到眼前這“仙人”似乎同自家先祖流傳下來的不同。
這人降世之目的,似乎不是為了指引墨幽登上去往上界的仙路,而是為了他的法則之力?
不等對方動手將自己抹殺,謝覓安已先一步乖覺開口:“仙尊大人,您可是為尋法則之力而來?”
他此刻虛弱得隨時都要昏睡過去,但這會兒昏睡過去,怕是此生再也沒有復蘇的機會了。
謝覓安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謙恭到極點道:“小生不才,但為仙長驅使。”
刀疤男人輕蔑一笑,並不為所動,手一點謝覓安的胸口,幾乎將他的身軀擊碎。
“區區賤民竟敢妄言,不過蝼蟻似的東西,你也配?”
他抬手再朝謝覓安,一股極強的殺意幾乎凝為實質襲向後者。
謝覓安汗毛倒立,心跳驟然停住,在此生死危亡之際,他匆聲開口:“仙長!我知曉還有誰領悟了天地法則之力!”
刀疤男人的食指停在他的眼前,神情淡然且不屑:“呵?一個廢界倒還出了些天才?你說。”
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此刻的態度就好像是看著一隻落水的老鼠在垂死掙扎般,帶著高高在上的殘忍譏诮。
謝覓安深深吸一口氣,他的聲音在這股無上的壓迫下變得顫抖而飄忽,被寒風一吹,每個字都像在抖。
“四洲大陸有一宗門,名清流劍宗,內有一劍道天才,十五修得金丹,十六結成元嬰,精通劍意化形……”
刀疤男人聽到這裡神情亦是無動於衷,隻不耐煩地問一句:“所以她通曉了何種天地法則?”
“這……我也不知。”謝覓安聲音一抖,眼看著男人冰冷的視線落過來,他忙補上一句:“在下天資眼界拙劣看不出,但是仙尊一觀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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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是清流劍宗,溫雲!”
“淦!”
被點到名的溫雲在心中狠罵了一句髒話,若不是此刻要竭盡全力用金色能量隱藏自己跟葉疏白的蹤影,她絕對要上去將把這賤男人給撕了!
方才那道神魂被拉扯出來的瞬間她就嗅到了熟悉的渣男味,辨出謝覓安的存在。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廝賤骨不改,張口就是一招禍水東引,或者壓根就是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打著想要跟溫雲同歸於盡的心思!
這世上除了葉疏白,根本無人知曉她領悟了時空法則,謝覓安是胡謅的,但是還真就讓他胡謅對了!
眼下飛升之事已大致清晰,所謂的飛升恐怕隻是為掠奪天地法則而布下的一場騙局!
上界究竟是何情形尚不得知,但此刻已經明了的是,他們這些“下界”之人,實力遠遠不如上面來的人。
“點子硬,速逃。”
溫雲在識海中飛快告知葉疏白。
她確定自己跟葉疏白加起來也打不過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刀疤男人。
若真要以境界來算,此人的修為怕是傳說中的飛升之上,她跟葉疏白這兩人半步飛升的,現在還是早早逃命比較明智。
此刻溫雲不敢使用隨即傳送卷軸,畢竟此人就是嗅著墨幽的神魂法則而來的,此刻若是泄露一分時空法則之力出去,恐怕卷軸尚未啟動,那人就要循著這絲氣息追殺過來!
她同葉疏白緊緊貼在一起,兩人此刻十指緊扣,自溫雲丹田中引出的金色異能將二人氣息盡數掩去。
若是細細看來,籠在兩人身上的這道金色居然同那刀疤男人所驅使的力量極其相似,隻不過溫雲這股力量的顏色更加精純罷了。
風愈發大,海浪拍打著岸狹處的礁石。
溫雲拉著葉疏白一點一點往後退。
然而,注意力從墨幽身上轉移開的那個刀疤男人此刻終於抬頭,似乎察覺到什麼,目光冷然地朝著這個方向瞥來!
溫雲呼吸一滯,還是被發現了!
不容多想,她反手摸出一張隨機傳送卷軸預備開啟逃命,然而就在這時,天邊忽然燃起了另一道金色光芒!
天空中不知何時攢聚在一起的烏雲同這墨色瓊宇齊齊被劃開一道狹長的口子,比先前刀疤男人降落時裂開的口子還要大,一股洶湧澎湃的金光自這道裂痕傾瀉而出。
破風聲,還有劍的清鳴。
葉疏白腳步頓住,揚首長望夜空,目光怔怔。
昏昏黯淡的天地間此刻隻剩下這一束光亮起,起先還隻是一道狹細的線,隨著它斬落下來,他才看清那是一柄劍。
一柄由金色光華凝成的斬天之劍!
一聲狂放桀骜的男聲呵罵:“道劫!你竟又做此等行徑!”
名叫道劫的刀疤男人臉上的輕蔑與不屑早已煙消雲散。
他飛快點向周身凝出一片結界護體,怒聲道:“我不過是在廢界撿二三無用之物!你不要我要,憑什麼別人能拿我不能!”
然而金色光劍的劍勢不減,依然往下斬來。
悠哉寫意,飄若浮雲。
這是……
清雲劍法!
道劫怒而飛起,悍然同後來這人對上——
“宿垣狗賊!你再多管闲事,廢界諸道友也容不下你了!”
第81章 別鬧【這章好肥】
劍快到極致時, 是看不見影子的。
它以夜空做幕布,轉瞬間閃現過數道炫目光線,一劍接著一劍不斷斬向道劫。
道劫被這殺意凜然的劍逼得不斷後退, 十指飛快在周身點著,很快在身邊布出數道結界。
勉強抵御住宿垣的攻勢後,他反手一掌對上去:“宿垣你這老狗休要死纏爛打, 本座又沒得罪你!你三番五次壞我好事到底想幹嘛!”
自天頂向下連斬十劍後, 一道清瘦的身影在半空中扭身避過道劫這一掌, 身形弓曲落地, 方才落下的石礫塵粉亦隨著他的動作翻飛紛揚。
他揚劍一揮,動作灑脫地以劍氣驅散這灰塵,緩慢地站起步出。
這是個身著玄衣的劍修, 似青松般板直挺立在原地,眉目深邃而眼神略為迷惘,鬢角蒼白如雪, 容顏飽歷風霜。
宿垣將手中那柄細長黑鐵劍斜插在地上,似笑非笑地望著道劫, 玩味道:“我看上你了,就喜歡跟著你不行嗎?”
話雖如此, 然而他身上殺意凜凜, 可並不是口中所言這般輕松。
道劫惡心地啐了一聲,不自覺地按在自己被眼前這男人斬下的斷指處,隻覺得頭皮發麻。
在廢界中搜尋寶物,或是想撿漏搶奪些天地法則之力的並非他一人, 大家幹的都是同一等的勾當, 誰也別瞧不起誰, 全憑各自運道在這無數個廢界中搜尋便是。
偏偏千年前來了個瘋瘋癲癲的宿垣, 但凡有人遇上他,就別想安心在廢界尋寶了,這廝如狗皮膏藥般痴纏著,非要將所有人都從大大小小的廢界中撵出去。
道劫先前就在某個廢界中被他一劍斬下一指,為躲著這瘋子,這次他特意踏碎虛空行到了極其偏僻的一處角落。
原以為這次運氣極好,正好撞到了一個有天地法則修成的廢界,萬萬沒想到,這天地法則不能用不說,還把宿垣這瘋劍修給引來了!
他再往後退一步,叱罵:“你有病!這些不過是廢界,就算我們不來取,過個千年它也枯竭破滅了,非攔著我作甚!”
被問到此話的宿垣眼中無波無瀾,隻一昧地揮著劍步步逼近。
“便是廢界也不可由你妄為,你不離開此界,我就不罷休。”
“草,別讓老子逃過這遭,否則老子定要讓你這東玄界逃出來的喪家之犬滾回去!”
道劫咬牙,自知跟這瘋子沒法講道理,盛怒之下反手連排數掌,掌掌都竭盡全力。
宿垣真人亦是一劍破一掌,將道劫打得嘔出一口鮮血,氣息微弱,幾乎再無還手之力,眼看就要攻到後者面門上了。
然而此刻異狀突生!
宿垣的手一頓,而後緊閉雙眼,似乎在忍耐著某種突如其來的痛苦。
見此情狀,被擊飛在地的道劫心中湧上狂喜。
據說東玄界的弟子在入門時會被拘一絲神魂在山門內,宿垣是叛逃出來的,那絲神魂必然沒取回,想來此時東玄界的人又在以那絲神魂為引,搜尋宿垣的蹤跡!
他不再猶豫,強忍住身上的重傷飛身上前,掌風獵獵劈向宿垣頭頂,後者被這掌擊退,噴出一口鮮血。
道劫見狀非但不收手,反而面色一喜,以奪命之勢再次襲去,就是此刻,他要報這斷指之仇!
然而道劫的手還未落下,一柄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劍倏然而至,將他的手打偏,那一掌也落到了不遠處的島上小山上,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小山驟然碎裂成石塊。
“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唯有一襲白衣似風卷殘雲般飛襲而來。
持劍的青年面容秀美年輕至極,劍之所至似有鳳凰清鳴,隱約間透露出的是讓道劫都感覺到心驚膽戰的大道法則!
哪怕是天地法則也是分等級的,例如有人領悟了天地間雲霧的變化,或是領悟了寒冰的凝結,這些都是極強的天地法則之力。
但是還有一些法則,如生死,如時間,如輪回,這些難以捕捉的法則少有人能領悟,尋常人更是從不知曉它們的存在,因為它們幾乎隻存在於上界那些頂級頂級門派中的驚才絕豔之輩身上。
道劫便分不清這究竟是何等法則之力,隻覺得駭人不已。
溫雲看到葉疏白飛出去救宿垣,心中暗道句不好,卻也沒覺得意外。
畢竟這是老祖宗,不救不行,況且隻有從他身上才能知曉這飛升究竟是何情況,此番不出手怕是也不行了。
在葉疏白的鳳凰化出半虛實之形的同時,溫雲緊握住龍骨魔杖輕躍至空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