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瑤好笑道:“我不同你睡,我去隔壁……哎哎!”
話還未說完,溫陵音手下用力一拉,竟是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
越瑤掙扎著想要坐起,又被溫陵音大力按住,塞入被窩中,下一刻,溫陵音炙熱的吻鋪天蓋地而來,唇舌強勢地撬開她的防守,攫取著她的呼吸和理智。
醉酒的溫大人根本不講道理,且力大無窮。
越瑤隻象徵性地哼了兩聲,很快放棄了抵抗,與他交纏擁抱在一起,唇舌相戲,被他頂弄吸吮,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水聲。
兩人的身體挨得近了,越瑤才發現溫陵音起了反應,且反應不是一般的大。
“唉溫大人你等等!”
越瑤艱難地躲開他的吻,伸手要推他,卻被溫陵音一手攥住手腕按在床頭,使她掙扎不得。越瑤感覺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可憐兮兮地等待著溫大人的‘摧殘’,嘴上仍逮著機會喋喋不休道,“你再想想啊溫大人,這種事情可要想清楚了!酒後春風一度可不是你的風格!”
“越撫使……”
溫陵音堵住她念念不休的嘴,長吻過後,又在她耳畔沉重地喘著氣,忍得連聲音都發了顫:“我想你,越撫使。”
那一瞬,越瑤的心連同身體一起酥軟了。
回過神來時,兩人的衣物皆是被除了個七七八八。溫陵音的身體是修長勻稱的類型,肌肉並不誇張,每一塊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蓄勢待發充滿爆發力。
燭光溫暖,越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結實整齊的腹肌,贊嘆道:“真是天生習武的料子。”
溫陵音被她摸得渾身一僵,伸手握住了她亂動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再次傾身覆上她光-裸的身子。
他的動作很生澀,越瑤沒由來有些緊張,問道:“你別亂頂……等等,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溫陵音沒回應她,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細碎地吻著她,兩片嘴唇黏住又分開,像是在品嘗一塊美味的糕點。他伸手撫了撫越瑤的眼角,仿佛那裡有淚似的,眼眸深沉中帶著幾分心疼,輕聲說:“越撫使,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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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瑤一怔,笑道:“你真是醉糊塗了,我沒哭。”
溫陵音的眼裡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愫,目光仿佛穿透她的眼睛回到遙遠的過去,又重復了一遍:“別哭,越瑤。”
聲音比方才更為溫柔低沉。
越瑤被他莫名的話語弄糊塗了,伸手撫著他背部的肌肉線條,問道:“我在你面前哭過麼,溫大人?”
溫陵音的面容有一瞬的茫然,仿佛在回憶過往,良久才低低‘嗯’一聲,說:“八年前。”
八年前,他十三歲,跟隨父親遷往南疆。那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途徑城外官道,道旁的兩排梨樹正開得熱烈,一簇簇一團團的白,像是堆積著終年不化的積雪。
十三歲的溫陵音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被梨樹下的一名舞劍的少女所吸引。
那是一個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孩,馬尾高束,穿著一身雪白的白麻孝服,額間扎著刺目的白布條,渾身幾乎和漫天的梨白融為一體。劍氣激蕩,她將一柄長劍舞得如龍似蛟,蕩氣回腸中又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白衣蹁跹,好像下一刻就會化蝶而去。
她不知疲倦地舞劍,一套劍法練完後又接著練下一套,滿臉水光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溫陵音的雙眸中映著她舞劍的姿態,一股深深的無力和悲愴席卷而來,震撼他的心胸。
他從未見過如此恣意而又悲傷的劍法,像是填海的精衛,像撲火的飛蛾,像被天帝斬去頭顱卻仍以乳為目、以臍為口,舞著幹戚同看不見的敵人作鬥爭的刑天。
“頗有巾幗豪氣,可惜了。”晉陽侯策馬上前,若有所思地望著梨樹下舞劍的少女。
“爹,他是誰?”溫陵音問。
“越家的幺女。”晉陽侯頗為惋惜道,“上個月北境遇襲,她的兩個哥哥俱是戰死沙場,棺椁前兩天才運回京師。越家除了黃口小兒,無一男丁幸存,滿門英烈啊,隻留下這麼一個女兒了。”
梨花還在簌簌抖落,如漫天飛雪。梨樹下舞劍的少女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哐當一聲跌坐在地,然後撐著劍頹然地靠在梨樹樹幹上,捂著眼放聲大哭。
第78章 番外 溫越(二)
南方多瘴氣, 民風野蠻,還要忍受著來自山匪和海寇的雙重騷擾,溫陵音少年時期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每當他傷痕累累疲憊不堪之時, 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官道梨樹下偶遇的越家姑娘。
他早已不記得越家姑娘的面容, 唯獨會時常想起她蕩氣回腸的劍法,想起她柔中帶剛的姿態, 想起她在梨樹下無助又悲傷的縱情大哭……
不知不覺歷時七年,他從一個清瘦的少年長成了俊秀的青年,數次平定海亂,立功無數,最終被新帝一紙詔書召回京城, 填補錦衣衛指揮使的空缺。
回京的官道上,依舊梨花飄雪,一隻酒壇猝不及防地從花枝上跌下, 敲開他塵封的記憶大門。
花枝上酣眠的姑娘翻身墜入他懷中,又在出言調戲之後微醺著扭身離去,唯有懷中殘留的一絲酒香,半縷花香,伴隨著她明豔張揚的笑容, 深深地烙入他的腦海。
時間真是玄妙,它既能抹去一切, 又能改變一切。盡管她變了許多, 眼裡不再有淚,可溫陵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談不上多麼地欣喜, 隻是微微的驚訝,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很快,更令他驚訝的來了,越瑤竟是北鎮撫司撫使,是他的下屬。漸漸的,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被越瑤吸引,而讓他徹底認清自己心意的,是樂坊裡那個不合時宜的吻……
好在心路坎坷,卻終得雲開見月,那個擾亂了他心湖的姑娘,此時正笑著躺在他懷裡,承受著他纏綿的細吻。
“你八年前見過我?藏得好深吶,剛上任那會兒對我冷冰冰的,一來就是個下馬威,哪裡像是認識我的樣子?”
越瑤揉了揉溫陵音的耳垂,看著他的耳垂漸漸變紅,眯著眼笑道:“給你個機會坦白,究竟怎麼回事呀溫大人?”
溫陵音明顯不想再提及往事,以唇封緘,手掌與她緊扣,手背有些微微的汗意。
越瑤很快沒有心思顧及其他。溫陵音的吻雖然青澀,卻很直白,弄得她很舒服……如果,不忽略他亂動的下半身的話。
一看就是個沒經驗的,越瑤也沒做過這種事,但她好歹還見過。她領著北鎮撫司一群糙漢,偶爾突擊檢查時會沒收幾本‘不正經’的□□,見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害臊了。
倒是溫陵音,別說是□□,連不正經的話都不會說,端正清高得如同沒有七情六欲的仙人。
今夜,這仙人倒在她懷裡墮了凡。
眼看溫陵音眼睛都逼紅了,眼裡是她從未見過的愛意和欲念,茫然且急切。越瑤終是不忍,嘆了一聲,方豁出去道:“你別亂來,到時候受苦的是兩個人。”
第二日醒來,越瑤扶著腰‘哎呀哎呀’翻身,滾進一個溫暖幹淨的懷抱。睜眼看到溫陵音,她又扶著腰‘哎呀哎呀’坐起,直到溫陵音先紅了臉,起身給她揉了揉腰。
越瑤滿足地眯著眼,笑道:“昨夜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啊,溫大人。沒想到你平時那麼端正清高的一個人,一到了床上就變成那樣。”
溫陵音耳尖微紅,低聲說:“抱歉,我喝了酒。”
越瑤這才發現溫陵音已穿戴整齊,連發髻都束好了,一副隨時準備離去的樣子,再聯系他說的‘喝了酒’,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忽的起身,又痛呼一聲跌倒,最終隻能瞪著溫陵音道:“你何時醒來的,不會不認賬了罷?先說好,昨夜可是大人你求著我留下睡覺的,你要負責。”
“嗯,我負責。”溫陵音淺淺地笑了笑,有著一閃而過的驚豔,“越撫使莫要胡思亂想。”
越瑤放了心,又逗他:“不負責也沒關系,我可以再去尋一個溫柔聽話的小郎君……唔!”
溫陵音堵住她胡言亂語的嘴,笑意瞬間褪去,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不許。”
“逗你玩呢。”越瑤真是怕了他了,抬手拍了拍他整齊的衣物,“今日不用上朝,也不用巡城,你一早穿成這樣做甚?”
溫陵音道:“方才送了一封信,故而穿戴齊整。”
“信?”待腰沒那麼酸痛了,越瑤便從他懷裡起身,一邊穿衣一邊問道,“什麼信如此要緊?給誰的?”
“家書,給父母。”溫陵音淡然道,“商議我們的婚事。”
越瑤穿衣的手一頓,愕然過後,又忍不住笑道:“你呀,這麼著急麼?”
“你我有了肌膚之親,還不成婚,更待何時?”溫陵音給她攏好衣襟,蓋住胸口的幾點紅痕,低聲道,“溫家不是不講禮的人。”
越瑤沒想到溫家長輩來得這麼快,在溫陵音的家書送出去不到三個月,溫家侯夫人的馬車便到了京師。
侯夫人是個風韻猶存的美麗婦人,一見她,越瑤便知溫陵音的容貌多半是傳承自誰了。唯一不同的是,侯夫人很是溫柔賢惠,說話細聲細語,帶著江南軟語的意味,不似溫陵音那般冰冷寡言。
一見面,侯夫人便拉著越瑤的手笑道:“真是個精神的姑娘呀!本以為陵兒那個悶性子,一輩子都找不著個稱心如意的姑娘了,誰知非但找著了,還找了個這麼好的姑娘!”
越瑤一時哭笑不得,心中‘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瞬間消失。闲聊了幾句後,侯夫人便命人呈上來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對成色極好、做工精致的金玉镯子,看上去已有些年代了。
“這是溫家祖傳的信物,當年婆婆傳給了我,如今再傳給你,越姑娘若是不介意,便收下罷。”
祖傳之物?那實在是太貴重了。
越瑤有些拿不定主意,扭頭望了溫陵音一眼。溫陵音握住她的手道:“收下罷,你值得擁有它。”
說著,他親手取出一對镯子戴在越瑤的手上。
越瑤不再拒絕,隻笑道:“镯子很好看,先謝過侯夫人。但我平時公務不便,怕是不能時時戴在身上。”
“無妨無妨,有空就戴著,沒空闲放著便是。”侯夫人喜歡率真的姑娘,越看越瑤就越是喜歡,嘆道,“越姑娘,我家陵兒不太會說話,我看你是個爽快人,平時多擔待他些。他呀,就是面冷心熱,其實可會體貼人了。”
越瑤意味深長地看著溫陵音,笑道:“是呀,特別體貼。”
婚期定在四個月後,正是初春明麗之時。
越瑤穿好衣物,又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越撫使,感慨道:“想我狂傲不羈一枝花的越某,竟然栽到了你們溫家人的手裡,可嘆啊可嘆!”
溫陵音起身拉住她,與她交換了一個不帶□□的親吻。
“今後請多指教,越撫使。”
“彼此彼此,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