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狠狠挨了一腳，“你真以為我不會揍你？”
第81章 夢事
季澤的確夢到林喬了，隻不過發展和現實中很不一樣。
現實中林喬是他去醫院看爺爺那天找過來的，在夢裡，林喬出現得卻還要再晚兩天。
林喬也沒有碰上他小叔，碰上的隻有他媽。
他媽自然不肯承認林喬找到的是季家，把人趕走了，林喬走投無路，竟一時急火攻心，發心疾倒在了季家門口。
人出事了，在季家做保姆的張阿姨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事爺爺也就很快知道了。
老爺子還住著院呢，病號服都沒換就回來了，看著人送進去搶救，又奄奄一息推出來。醫生說她前幾天才剛剛犯過病，這就是送過來得及時，要是再晚一點兒，保不齊人就沒了。
救過自己命的老戰友的孫女，還和自家有娃娃親，竟然差點被大兒媳婦氣死，老爺子的憤怒可想而知。
他當時就指著他媽的鼻子叫他媽滾，連匆匆趕回來的他爸也給撵了出來。
人生二十幾年，那是他第一次見爺爺那麼強硬，這個婚他是想結得結，不想結也得結。
夢裡的他比現實中還不情願，卻沒有一個小叔可以給他媽算計推脫。
更別提人還躺在病床上，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真要出人命了。
於是他隻能娶，但是又不甘心，這才和家裡談了條件，隻要他娶林喬，家裡就必須全力支持他下海經商。
沒想到這邊才決定下來，林喬老家那邊卻還有一個爛攤子等著他們收拾。
林喬是跟馬榮亮結婚當天逃婚出來的，兩人介紹信都開好了，就等著當天去領證。她這一跑，兩家人都在找她，還報了案，費了他們家不少工夫才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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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娶回來的妻子，他會有多喜歡，盡管林喬長得確實很漂亮。
所以婚禮當晚，他連新房都沒進，跟一幫發小喝到大半夜，靠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宿。
婚後第二天他也沒休什麼婚假，直接著手開始準備辦他的電器廠。
“辦電器廠？”季鐸掸煙灰的動作一頓，目光黑沉落在他臉上，“夢裡你小嬸不會做液體肥皂？”
真的是很敏銳了，季澤才被收拾過，屁股都還疼著，哪敢有所隱瞞，“我不知道啊，夢裡我倆又不熟，一年也見不上幾回面。我就知道她沒工作，天天在家待著，隔段時間就要來找我要一次生活費。”
到底是為了要錢，還是借著要錢去找他他也不知道，終歸夢裡的他很煩就是了。
夢裡的他生意可沒做得這麼順，雖然因為他娶了林喬，沒被直接打回來，得到了家裡的全力支持，款也貸下來了，但買生產線這一步被他小叔卡了。
他都不知道他小叔什麼時候找的他姑姑和姑父，直接越過他，幫他訂了國外另一條生產線。
當然後來證明，他小叔的決定是對的。但當時消息傳回來，他整個人都懵了，於晉那邊聽說，更是直言他信不過自己，開始和陳衛國那邊走得更近。
那陣子他和很多發小都淡了，確切來說是那些發小跟他淡了，廠子的經營也並不如想象中順利。
採購想坑他，銷售想坑他，賣他生產原料的廠家也想坑他，他沒少花錢買教訓。
不像現實裡，因為最早是自己騎著車子出去賣的，很多東西他都門清，廠子發展起來雖有些小波折，卻沒有吃過大虧。
因為起步艱難，他花了好多心思才讓廠子步上正軌，哪有那闲心搭理林喬。
結果越不搭理，林喬盯人越緊，一開始還隻是借著要錢來找他回去，後面幹脆懷疑上了他和廠裡新招的女會計。
他其實很有些想不通，畢竟夢裡的林喬除了臉，哪裡都和他所熟知的這個差太遠了。
季鐸聽他說夢裡的林喬一直沒有工作，指著他給生活費，也沒說話，隻眼神愈發深不見底。
季澤一看就覺得屁股疼，“這真是我夢到的，不是我想出來的。我要是自己想，能想到我跟小嬸離婚，後來又娶了宋靜嗎？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所以我才說我病了，現在不抓緊時間享受一天，也就少一天了。”
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大背頭，又理了理領帶，長長嘆氣。
季鐸就那麼看著他，眼神怎麼說呢，反正也不像在看什麼正常人。
好半晌男人才又抽了口煙，手搭在敞開的窗棂上，“你說你倆離婚了，什麼時候？”
“時間上來說，也就這幾個月吧，我記得過了三年的，當時我還給她分了一大筆錢。”季澤說。
主要是確實被煩得受不了了，給筆對方夠花一輩子的錢，省的以後再來找他。
因為夢裡林喬折騰得太厲害，他要離婚，他爺爺奶奶也沒說什麼，更別提他爸媽了，隻有他小叔深深看了他良久，“既然不想過，當初幹嘛娶人家？”
“給筆錢就行了？既然不想過，當初幹嘛娶人家？”
沒想到他就是做個夢，他小叔還是這樣說。
季澤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對上叔叔冷沉的視線，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這位小叔好像的確是不想過就不會娶，反正夢裡他跟宋靜孩子都兩個了，他還是單身，倒是級別一年比一年高。
說到宋靜，季澤又有些想不通，他們兩個怎麼就走到一起了？
因為夢裡林喬直接發了心疾，婚事很快定下，他媽根本沒來得及找宋靜假扮他對象，兩人其實沒多少交集。
倒是宋靜跟於晉和現實中一樣訂了婚，連證都領了，於晉是在婚禮上出的事。
也是因為生產線，被陳衛國捅了，但陳衛國有沒有託他給小叔捎話，夢裡好像還真沒有這一段。
剛想到於晉和陳衛國，季鐸就問了，“你夢裡於家怎麼樣？”
“也倒了，”季澤說，“不過晚了兩年，今年才倒，也是因為顧家的事。”
要不是於家倒了，哪怕於晉已經廢了，宋靜想跟他離婚，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也因為這場形式上的婚姻，宋靜並沒有如現實中一樣遠走南方，最後甚至和他走到了一起。
季鐸聽著，低眸沉吟起來。
看來少平的死最後還是查出來了……
“少珍呢？你夢裡找到了沒有？”
這回季澤遲疑了下，“我沒印象，而且在我那個夢裡，顧老去年就過世了，我還跟著您去參加了葬禮。”
顧老去年就過世了？
可顧老現在還好好的，因為找回了孫女，人開懷了，身體還比前幾年硬朗了不少。他回來後抽空過去了一趟，老人家精神頭好得很，慢悠悠在院子裡打太極。
不過如果夢裡林喬嫁的是小澤，以他們的關系，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少珍和少平的事。
而且季鐸很懷疑，小澤夢裡這個林喬和他枕邊那個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林喬理智、獨立，從嫁給他那天就沒想過不工作，全靠他養活。
也就因為她夠理智夠獨立，有能力又很聰明，甚至和他有著莫名的默契，他才會在和她的相處中，漸漸生出了別的心思。
如果嫁給他的是小澤夢裡那個林喬，他也會娶，會護她一輩子，隻是也僅有護她周全了。
可如果是小澤夢裡那個林喬，婚約也未必會落到他的頭上……
也不知道誰說了句什麼，正屋有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傳來，季鐸望過去，沒有說話。
季澤瞧瞧他臉色，見不似剛才那麼生氣，就試探著道：“我得了這麼個怪病，什麼都能夢到，還夢得跟真的一樣，搞不好哪天就分不清現實和夢，精神失常了。家裡就您最能承事，我也隻能和您說說。”
後面這句才是目的。
“要是我真精神失常了，廠子您幫我找個靠譜點的人盯著吧。我那五成股份，兩成給我爸媽，一成給小玲，一成給爺爺奶奶，都隻拿分紅，不管事。剩下一成給我小嬸，這樣她手裡就有五成了，也好接手管理。”
想的真的是很周全了，估計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就在琢磨這事。
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想完最差的情況，他又問：“您說我找姑父打聽打聽，去國外看看怎麼樣？”
眼裡顯然還抱有一點希望，“我聽說國外醫療水平比咱國內強，說不定能治好……”
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又挨了季鐸一腳。
男人掐滅煙，眼裡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棄，“我看你多挨兩頓打就好了。”
季澤大概是真被那個夢折磨得不輕，聞言一邊躲，一邊還遲疑了下，“真的？”
季鐸都快被他氣笑了，“那你夢裡挨打疼不疼？”
夢裡林喬是他老婆，又不是他小叔的，他哪挨過這打……
當然這話季澤不敢說，除非他真不想活了。
不過小叔的話也給他提了個醒，夢裡他跟宋靜感情那麼好，醒了還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從這一點來說，夢境跟現實還是可以區分的。
這麼想著，季澤心裡又好受了點，雖然還是不怎麼正常，但總比要死或者要瘋強吧……
看著大侄子明顯松了口氣，季鐸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這夢以後別告訴別人。”
實在沒忍住又看了眼侄子的鞋跟，“鞋也別穿了。”
“不好看嗎？”季澤還下意識抬了抬腳，“今年燕都就興這個。”
見叔叔沉眉望著自己，又趕忙保證，“回去我就換，這個夢除了您，我也沒和任何人說過。”
季鐸轉身便走。
回到客廳，老爺子一眼就看出孫子走路姿勢不對，“挨你小叔收拾了？”
“您怎麼知道？”季澤表情訕訕。
季老爺子看著他冷哼，“頭發整天抹得跟牛舔的似的，我看你就不是個好嘚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