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林喬給她買的書翻出來摸了摸,“就算不是,就憑喬喬這份孝心,我也願意凡事多照顧她點。何況我又沒說錯,她是還小呢,我要是能有外孫女,她這個年紀也就跟我外孫女一樣大。”
徐儷第一個孩子是女兒,要是活下來,又結婚早,外孫女還真有可能跟林喬差不多大。
也是因為沒的那個孩子是女兒,她對季妍一直視如己出。當初季妍父親走得早,季妍跟著母親改嫁,結果母親也去世了,一個人在繼父家裡無依無靠,她和老爺子想都沒想,就把人接了回來自己養。
這事是老爺子對她一輩子的虧欠,老爺子聞言沉默。
不過徐儷也不是要提傷心事,“這要是準了,就是明年春天的月子,就是不知道喬喬還要考大學,願不願意要。要不我跟她談談,讓她照常上學,孩子我幫他們帶?反正也不耽誤。”
還說自己也知道有可能不是,連孩子誰帶都琢磨上了。
琢磨著琢磨著,她還抱怨兒子,“老二也真是的,動作這麼快幹嘛?我都沒個準備。”
“我看你說他動作快的時候挺高興的。”老爺子坐在床邊哼了聲。
徐儷高興,他也就沒提老大一家,提老大媳婦上回闖的禍還在那呢,就打新主意。
季鈞也覺得不可思議,和葉敏淑兩個人剛進家門,就忍不住問:“上回你捅了那麼大個婁子,咱爸到現在還沒消氣呢,你也敢提小澤的事?”
“我看他們不是過得挺好的,這才剛結婚就有了。”葉敏淑撇了撇嘴。
見季鈞不解,她輕哂,“要不她一揉腰咱媽就緊張?你見咱媽給我盛烏雞湯了嗎?”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他們過得好,你當初就沒錯了?”
葉敏淑動動唇,想說什麼,記起季鈞上次發的火,又把話咽了回去,“我這不也是擔心小澤嗎?他這一個多月總不回家,我問起他接下來的打算,他也含含糊糊的,誰知道他是不是事業上有什麼不順。”
提起兒子,季鈞也沒話說了,畢竟他沒有本事,給不了兒子幫助。
但他還是覺得妻子這想法不妥,“你還是別跟咱爸提了,老二當初也沒靠任何人。”
Advertisement
“老二是沒靠,可那時候你早轉業了,咱爸的資源和人脈還能一點不往他那傾斜?再說現在時代也不一樣了,小澤想往上升,比他那時候還難,咱們總不能一點不為兒子打算吧?”
看看時間不早,葉敏淑去打了盆熱水,親自端給季鈞,{}“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泡泡腳吧”
季鈞一見她搬了個小板凳在自己對面,立即道:“我自己來。”
“自己來你能捏到腳底?”葉敏淑嗔他一眼,幫他洗了腳,又放在膝上不輕不重按捏起穴道,“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這次升職有多不容易,就差天天住在單位了,還動不動就出差,看你這腳腫的。”
適中的力道,溫柔的話語,都讓季鈞神色一點點放松下來。
正要長長籲出一口氣,就聽葉敏淑輕聲道:“你說咱爸要是還生氣,能不能叫老二幫著打聽打聽?他好歹也是個團級幹部……”
話還沒說完,季鈞就把腳收了回去。
葉敏淑一愣,“你幹嘛?這還沒捏完呢。”
季鈞臉色卻已經變了幾變,“你把老二一輩子都坑了,還要走他那邊幫小澤,你哪來的臉?”
“怎麼就是坑了?老二這不過得挺好的嗎?再說林家那丫頭出身是差了點兒,長得又不差,這不還能去教高中?保不準老二就喜歡她這樣的,不然以前給他介紹多少他都不看,這剛結婚就要當爹了?”
這會兒她倒是想起林喬去教高中了,隻是顯然也沒走心,見季鈞一直沒說話,似乎聽進去了,又拿起季鈞另一隻腳,“要不你讓那丫頭幫著說說話?我看老爺子跟老二都挺吃她那套的,再說她也不知道當初娃娃親定的是誰……”
“你想得真美!”季鈞突然抬腳,掙開了她的手。
葉敏淑一個沒坐穩,跌坐在了地上,手也蹭紅了一片,不禁驚訝地望著他。
季鈞看到她吃痛的表情,表情一滯,隨即卻想起她剛剛那番話。
她竟然有臉提老二跟林喬?
她竟然真有臉提老二跟林喬?!
難怪當初兩人和好後,他跟老爺子保證她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敢了,老爺子看他的眼神那麼意味深長。
原來她根本就沒吃教訓,之前認錯都是哄他的……
季鈞臉上一陣熱燙,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臊的,襪子都沒穿,就套上鞋出了房間。
等葉敏淑反應過來爬起身,外面門一響,他已經走了。
林喬自然不知道大伯子一家又鬧掰了,見季鐸回來,她打了個哈欠,把床邊的位置讓出一些給男人。
她覺得自己生理期真是要來了,不然怎麼腰不舒服,人還特別乏,剛才趁著季鐸沒回來,已經墊了一點衛生紙。
季鐸脫了襯衫,隻穿一件背心,順著她讓出的位置上了床。林喬正要伸手關燈,就聽男人問:“你喜歡什麼?”
她一愣,還是把燈關上了,“什麼喜歡什麼?”
“東西,有沒有什麼想要的?”雖然徐儷找他說的話讓他不太自在,有幾句季鐸還是聽進去了。
林喬聞言,心裡卻想那可就多了。
首先也是現在最迫切的,她想要衛生巾。這年代的衛生紙實在不夠細膩,墊著她還不敢動。
還有手機和網絡,她現在能堅持早睡早起,還多虧這年代根本沒這兩樣東西。
隻是說多了都是淚,黑暗中林喬隻聲音鄭重道:“我想要時代發展,科技進步,我們國家富強文明。”
這個要求有點大,季鐸沉默了一瞬,“換一個。”
“那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林喬也是真困了,難得沒在睡前看一會兒書。
第二天一整天,她都有種武俠小說裡內力被封的不暢快。
人不舒服,她就沒窩在屋裡看書,和張阿姨聊聊天,陪徐儷澆澆花,還坐在老爺子給季玲綁的那個秋千上,看老爺子和季鐸在樹下陰涼處殺了好幾盤象棋。
然後就看到老爺子從一開始的從容不迫,到笑容漸漸消失,到整個人陷入沉默。
季鐸全程穩如老狗,隻在老爺子徹底無語後,抬手將棋子丟在了棋盤上,“還下嗎?”
徐儷看到,忍不住說他:“你也不知道讓讓你爸。”
“沙場無父子。”季鐸眼皮都沒抬。
老爺子更是瞪眼,“我還用他讓?繼續。”然後陷入更長久的沉默。
林喬看不懂,但是大為震撼。
她覺得如果把父子倆的身份換一下,季鐸這個冰塊臉才是當爹的,好像也不是那麼違和。
這男人太穩了,極少有事能讓他情緒外露,更沒見他為什麼沉不住氣過。
當晚回部隊,林喬跟季鐸是在老爺子嫌棄的眼神中走的。周一上班,她就要準備月末測驗了。
辦公室裡,各班的卷子已經分完了,林喬抱著去教室,發下去前還笑著說了句:“有在什麼手上、桌上、橡皮上寫小抄的同學,老師兩隻眼睛都是5.0的,別讓我發現了啊,發現取消實驗資格。”
不知有多少同學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反正有這句威脅在,大家還是考得比較收斂的。
考完剛開始批卷子,楊老師又來了,進門就把林喬叫到了一邊,“上次查例假,你跟你愛人怎麼報的不一樣?”
“不一樣?”林喬還以為季鐸跟她有默契,知道該怎麼回答呢。
不然就算當天中午聽說要回老宅,她忙著買東西,忘了問了,季鐸也該跟她說一聲才對。
楊老師一見她這反應,就知道她不知道,“上面核對的時候,他那邊寫的是你沒來,你這到底來了還是沒來?”還勸她:“你跟你家那個又不是超生,就算沒來也不要緊,你可別亂報啊。”
“我沒亂報啊。”林喬有些無語,“是他走那幾天來的,他可能不知道。”
這楊老師就理解了,“那我回去跟上面說一聲。”
楊老師說話快,做事也快,一確認完,立馬風風火火走了。
林喬回到辦公室,琢磨著這事回去得跟季鐸說一聲,把口風統一了,省的再鬧這種烏龍。坐下剛拿起紅筆,就聽到隔壁兩個班的物理老師嘖了聲,“這誰膽子這麼大?竟然交白卷?”
交白卷?
聽到的老師全都看了過來。
這可不是會不會答的問題,分明是在挑釁老師,多數學生不會答也會編幾個答案上去,萬一就蒙對了呢?
因為要批卷子,齊副校長今天也在理科辦公室,聞言直接把卷子接了過來,“扒開看看。”
為了公平,這些卷子都是用牛皮紙繩裝訂好,用牛皮紙糊了卷頭姓名部分的,但訂得沒那麼嚴實,使勁扒扒也能看到點。
兩個物理老師都想知道知道是誰膽子這麼大,然而隻扒開兩個字,齊副校長臉色就變了。
下一秒,他轉身就出了辦公室,不顧身後人錯愕的“老齊”,直奔四班而去。
第28章 解開
老焦是四班的班主任,讓林喬代老焦的班,其實等於班主任的活也交到了她手上。
察覺齊副校長神色不對,她放下鋼筆就跟了出去。
剛追出辦公室,走廊另一邊齊副校長已經來到了四班門口,“齊懷文,你給我出來!”
因為天熱了,教室前後門都開著,教室裡又正在上自習,哪怕齊副校長聲音不大,依舊被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望向了齊懷文,倒是齊懷文神色如常,從後排走過來,還問:“有事?”
“你還問我有事?”齊副校長直接將卷子懟到了他眼前,“為什麼交白卷?”
“不想寫。”
男生連看都沒看他,頭撇到一邊,一句話差點沒把齊副校長氣死。
林喬見狀不好,趕忙上前,“去您辦公室說吧,這邊還上課呢。”
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當眾訓孩子,都是對孩子自尊心的一種傷害。有多少人讀書時被老師或家長毫不留情地當眾訓斥過,直到長大後,那種羞恥感依舊揮之不去,成了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