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上一秒,她跟程濯才前後腳下車,程濯問:“你這邊大概幾點結束?”
她這一身裙子,前深v,後露半個背,凸起的蝴蝶骨單薄纖細,幹淨至極的白,合襯清冷純粹的氣質,玉骨冰肌,美得不像話。
半截路走過來,回頭率高到程濯用眼風擬刀,殺退了不下一隻手的男人。
煩躁不減。
半點也不想把人往寫真館送,直接擄回家藏起來才好。
孟聽枝踏上臺階,回頭納悶地問:“問這個幹什麼啊?難道你還要到點來接我嗎?”
程濯垂在褲線旁的修長手指,攥了攥,好脾氣地說:“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孟聽枝:?
什麼叫不反對?
是不合理好嗎?他以前就沒追過她,現在也不像追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最近三番兩次都在幹什麼?
孟聽枝越深想,簡直惱得無話可說,秀致眉心蹙著,隻一味譴責地盯著程濯。
童衛如迎客老鸨的聲音,就是這個時候插進來的。
先是歡天喜地一驚,然後誇張喊著。
“哇哇哇,誰啊誰啊,這不是我們的孟大美人嗎?不行了不行了,鼻血收不住了,這是什麼仙女下凡啊,你知道嗎枝枝,你今晚,渾身上下就寫著一句話,不犯罪不是男人。”
孟聽枝知道童衛平時的話風就是這種濫用修辭的誇張調子,沒多大反應,隻問了一句周遊到了嗎?
扎頭巾扮演傑克船長的童衛說:“到了,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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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漸消,早晚溫差慢慢拉大,入夜沒前陣子那麼燥,但也不至於涼嗖嗖的。
童衛頂著一張見誰都笑的傑克船長妝效臉,視線移向冷氣來源。
搞攝影這麼些年,又愛天南海北地跑,童衛自詡閱美無數,對帥哥一早就欣賞免疫,但程濯依然叫他第一眼就驚豔。
錦繡底子上的一抹煙青留白,珠玉隻在旁襯著,他的那部分端矜不羈,供人遐想。
“帥哥!”
童衛驚喜喊著,迎下臺階,仿佛跟程濯早已相識,“帥哥怎麼稱呼?”說完又望向孟聽枝,指指兩人,“你跟枝枝是?”
程濯和孟聽枝幾乎同時回答。
“你問她。”
“前男友。”
前者略存期待,後者幹脆果決,六個字,兩兩相疊,瞬間氣氛凝結一般的尷尬。
童衛不尷尬,恍然大悟,長長“哦”了一聲,連連點頭說:“看出來了看出來了,挺像的。”
程濯眼風冷冷掃他。
像什麼?像分手過嗎?
孟聽枝已經不耐煩了。
她站在臺階上,拿手包的手輕攏著另一隻手臂,“童衛,我們進去吧。”
童衛絕對是最沒有眼色的紅娘,當得起周遊罵他鴛鴦譜沒有一次是點對的。
他眨眨眼,看著程濯,手也指著程濯。
“不是,要不再聊聊吧?我們走了,這帥哥怎麼辦啊?”
孟聽枝真沒想到童衛能熱心腸到這個地步,要不是他有一個相戀多年的女朋友,孟聽枝要懷疑他是不是一見鍾情,瞧上了程濯。
孟聽枝:“他就,就回家,就隨便去哪兒啊。”
童衛今晚扮的是假的傑克船長,實際是蘇城的哥。
朝程濯一抬下巴。
童衛:“帥哥,你去哪兒?”
孟聽枝:“……”
程濯忽然對這個自來熟的男人有點好感,甚至隱隱窺見一絲徐格的影子。
他神色柔和下來,淡淡說:“暫時沒地方去。”
孟聽枝瞪大眼,難以置信。
那回分手,鄧助理擬出來給她看的房產,花半個晚上也看不完,他說他沒地方去?
童衛跟他一拍即合,不當蘇城的哥了,自動切換成店小二模式,手朝裡一擺,痛痛快快地說,“那正好啊!我們今天晚上熱鬧,正開趴呢,你要不嫌棄一起來?”
孟聽枝懷疑童衛是不是沒聽清她剛剛說的前男友三個字?
轉瞬一想,常規操作。
他連周遊前男友都直接邀請了,還有什麼紅線是他不敢牽的!此刻隻想打電話給周遊,想問問周遊當初的殺心還在嗎?
一起殺童衛!
孟聽枝咬了咬牙,企圖提醒童衛:“不可以!他不能來,你忘了嗎?你這個趴是電影主題的,大家都在角色扮演,他要是來的話,多格格不入?”
程濯看向孟聽枝,眼裡的幽怨稍縱即逝。
行,都聽她的,隨她怎麼說。
偏童衛不聽,把那頭假卷發往後撩撩,上下打量身邊的帥哥,很不拘小節地說:“沒事啊,怎麼會格格不入?白襯衫不挺電影的,很多電影男主角都穿白襯衫吧,就當他也在角色扮演好了。”
孟聽枝:“……”
你開心就好。
孟聽枝很後悔,她不該在周遊罵童衛“這人真的亂嗑cp嗑到良心泯滅了”的時候,還替童衛說好話,說童衛他那個性格,就是有點愛玩愛鬧嘛。
簡直,喪心病狂!
“帥哥貴姓?”
“免貴姓程。”
“哦,姓程,那你當過模特沒有?我感覺你鏡頭感好強啊。”
“沒有,很少出境。”
“啊,那也太可惜了,你對拍片感興趣嗎?我之前給枝枝拍過一套圖,你看過沒有?”
……
孟聽枝以前不愛喝酒,沾酒就醉。
後來慢慢喝出一點酒量,也慢慢喝明白一點說不上道理的道理,人一旦鬱悶不解了,就很容易嗜酒貪酒。
有很多痛苦和煩惱都是不可解的,試過短暫麻痺,會容易上癮。
倒是程濯,一整晚滴酒不沾。
童衛社交廣,朋友太多,孟聽枝勉強眼熟一半。
就看著程濯做一朵高嶺之花,不斷招蜂引蝶。
周遊不跟前男友扯舊賬,催他還錢了,小碎步挪到孟聽枝身邊,驚訝地問:“枝枝你前男友怎麼也來了?他跟童衛怎麼認識的?”
孟聽枝一口喝掉杯子裡的餘酒。
“以前不認識,兩個小時前剛互通姓名。”
“童衛牛啊!”周遊驚得目瞪口呆,轉瞬,看著人群裡的程濯,忽的淡了聲音,深思著說:
“不過……我覺得程公子更牛,別人頂多回頭吃草,他一回頭吧,感覺直接野火撩原了,果然,頂級帥哥,必須要放到這種帥哥堆裡,才能對比出鶴立雞群的效果!”
孟聽枝渾身沒勁,看著又一個女生要微信無功而返。
“有那麼誇張嗎?”
周遊說:“有啊,不誇張,我十分鍾前去洗手間,一個女的,邊打電話邊擠胸溝,起碼塞了四個墊子,勢在必得,說看上一個帥哥了,今晚直衝全壘,睡到就是賺到,我一聽形容,寬肩長腿白襯衫,是程公子沒跑了。”
孟聽枝嘆氣,覺得心裡煩,去取了新酒,隻想喝得再昏一點。
“他不會的。”
周遊說:“那是肯定,程公子一晚上眼睛沒從你身上移開超過五分鍾。”
孟聽枝不想接受這份眾人皆知的曖昧,她還說服不了自己。
這算什麼?
她對周遊說:“你前男友也是。”
周遊瞬間無語加炸毛,一個白眼不客氣地翻出去,冷笑說:“那可不一樣!他那是心虛!怕我問他去年借他前女友打胎那五千塊什麼時候還我吧!”
程濯又欠她什麼呢?
手臂忽然被猛晃,周遊努力壓低的聲音也難掩激動:“我去我去!四個胸墊!出手了出手了!”
“什麼?”
恍然間,孟聽枝沒聽懂,一知半解地順周遊目光看去,一個穿修身墨綠絲絨裙的女人走到程濯身前,給他遞酒。
就是周遊之前在洗手間碰見,放話“睡到就是賺到”的女人。
四個胸墊隻是錦上添花,她本身硬件就很好,孟聽枝甚至記起來了,好像是大她們一屆的隔壁系學姐,在校就是個挺有名氣的主持人。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程濯忽然俯身湊近她說話。
女人聽完後,愣了兩秒,戀戀不舍地看著他那張臉,點了點頭,提著裙子風情萬種地走了。
周遊瞠目結舌:“日!說了什麼悄悄話啊,點頭是什麼意思?”
孟聽枝又喝了一杯酒。
幹馬天尼,調酒師技術好差,金酒比例放的不對,辛辣又甜嗆,從舌苔淌下去,像一把沾滿糖粉的薄刀子在嗓口劃了一下。
咽下酒,孟聽枝咳了一聲,太陽穴那兒像有一根細針,隔兩秒就突突地扎她。
她最煩這種醉態。
人沒暈,頭就開始疼了。
之後派對上還有個抽獎活動,由剛剛那位穿墨綠絲絨裙的學姐主持,她人專業,幾句話就炒熱現場氣氛。
孟聽枝無心參加,隻是湊個人頭數,可能是衰極運轉,偏偏就給她抽到電影之夜的queen牌。
第64章 舊顏料 我那次愛你,沒有盡興……
那頂作為queen牌獎品的皇冠, 出自童衛某位設計師朋友之手,秀致典雅,最後在眾人歡呼裡, 戴在了孟聽枝頭上。
她站在燈光璀璨處, 面龐帶笑, 連喝了三杯酒, 為這份幸運說謝謝。
散場時,人已經醉了。
怎麼看出來的呢?
她笑得甜軟, 原本清透幹淨的眸子隨笑容彎成小小月牙,嬌得不像話,不停揮著手, 像個超有禮貌的小朋友,遇見不認識的人,都親昵大方地與人告別。
“再見再見,路上小心哦。”
有男人見有美女這麼熱情,起了歹心,得寸進尺就要上前搭訕。
人沒走到跟前,一道冰冷眼風殺過來。
那人高大冷峻, 就站在孟聽枝身後,面無慈色,字冷聲沉地警告。
“她說再見,聽不懂嗎?”
對方迫於威壓, 再不敢近一步, 訕訕撓頭走了。
孟聽枝發頂戴著精致漂亮的小皇冠,扭回頭,程濯就那麼和她對視著,坦蕩直白, 一副要殺要剐悉聽尊便的縱容。
這份遊刃有餘,她多久都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