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晳懷著孕,就在田邊坐著看風景。
這時,遠處一陣“突突突”的囂張柴油發動機,聲響震天。
賀燃眯縫眼睛,用手遮太陽光,循聲而望。
陶星來眨巴眨巴,“我天,這也太酷了吧!”
陸悍驍也看呆了,感嘆道:“我仿佛看見老了之後的我自己。”
隻見農田無垠,綠油生機,賀正安開著敞篷拖拉機,一副超大墨鏡架在鼻梁上,頭上一頂草帽,邊上坐著穿吊帶的賀萌萌。
爺孫倆,並排而坐,萌萌站起來,奶胖的小手往前一指。
“向爸爸前進!”
賀正安不苟言笑,單手駕車,衝孫女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扶正拖拉機的車頭,加速突突突。
賀正安的車技了得,在崎嶇田野上,宛若開飛機,轉角處還瀟灑地秀了一把漂移,看得賀燃心驚膽戰。
最後一個完美急剎,敞篷拖拉機停在眾人面前。
萌萌把手伸向賀燃,“爸爸抱,爸爸抱。”
賀燃單手在她小肚腩上環了圈兒,直接把人給夾在腋窩下。
萌萌興奮地大叫,手裡還拽著一根狗尾巴草,“我是小仙女,我要飛天啦。”
田邊上的簡晳,臉上始終有微笑。
賀燃抱起萌萌,指向陶星來,“閨女,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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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
“這個呢?”
陸悍驍一聽,滿臉期待地湊近些。
萌萌想了想,“哇哦”一聲,“這個是爸爸每天睡覺前都要罵幾遍的人。”
陸悍驍:“……”
萌萌表演起來,模仿賀燃的語氣,“他呀,真是好蠢呢。”
陸悍驍:“……”
賀燃樂得不行,往閨女臉上親了一口。
萌萌也側過頭,捧住爸爸的俊臉,吧唧一下。
陶星來接過孩子,“走,舅舅帶你摘果果去。”
兩人走遠,陸悍驍感嘆,“萌萌一看就是你的種。”
賀燃一臉自豪,“那當然,我基因強大,哪裡都強。能不像我麼。”
陸悍驍對手指,有點失落,“我也想要一個閨女。”
這話不假,陸家算是大家庭,但奇葩的是,父輩這一代,生的都是男孩,沒有姓陸的女孩。從小在男人堆裡成長,陸悍驍覺得自己都快硬如頑石了。
賀燃拍拍他的肩,“在你有女兒之前,請把你的寵愛都給萌萌。錢什麼的,別太多,一個月十來萬就行。”
“去你大爺的。”陸悍驍才不想和他說話,熱情地迎向賀正安,“賀老,有什麼需要幫忙盡管差遣。”
賀正安戴著墨鏡,與賀燃站一塊,父子倆的氣場極其類似。
他指著其中一塊田,“吶,插秧吧。”
陸悍驍還挺稀罕,從來沒有過當農民大佬的體驗,於是興致勃勃地卷起褲管,“嘭咚”一聲跳進了泥巴裡。
跳進去就歇菜了,“我操!怎麼這麼深!”
賀燃太嫌棄了,“陸悍驍,以後出門別說是我哥們兒。”
他彎腰,腰腹露出精壯一截,麻溜地卷起褲腿,然後把拖鞋脫掉,光著腳慢慢下田。
陽光下的賀燃,身材一級棒,五官一級棒。
他抬頭,對著簡晳勾嘴,“老公有範兒嗎?”
還沒等媳婦兒回答,陸悍驍就接了話,“飯?這才幾點你要吃飯了?飯在鍋裡還沒煮呢。再忍忍。”
“我日。”賀燃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陸悍驍不明所以,無辜道:“怎麼了?你這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賣片兒的盯上了。你可別不務正業。”
賀燃無話可說,“I’m fuck you!”
想想還覺得不解氣,於是伸手一推,陸悍驍重心不穩地跪在田裡,“媽的陰險!”
幸好他長得高,不然就吃一嘴泥。
僥幸的感覺還沒持續十秒,賀燃按住他的後腦勺,稍一用力,人便四仰八叉地睡在了泥巴裡。
陸悍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倒下去的瞬間,腳往賀燃腿上一勾。
不是好哥們兒嗎?那就一塊鴛鴦戲泥巴。
萌萌拍著手,邊蹦跶,邊扯著陶星來的褲子激動道:“舅舅,舅舅,我爸爸變非洲人了。黑乎乎的,他臉上是黑芝麻糊嗎?”
陶星來急死了,捂著自己的褲腰帶,“大萌萌,舅舅褲子都快被你扯掉了,手松點,松點!”
萌萌一聽,手拿開,跺著腳說:“哼!你羞羞!我不跟你玩了!”
陶星來:“???”
簡晳笑著對閨女招手,“萌萌來。”
聽到媽媽的召喚,小家伙拔了根狗尾巴草,握在手裡舉向天,“小仙女又要起飛嘍!”
賀燃和陸悍驍,兩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已經在泥巴堆裡幹起了架。
陶星來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喬殊,“帶你見識一下,什麼是活體智障團隊。”
而一旁的賀正安,皺眉厲聲,“胡鬧!別弄壞我的田!”
賀燃拽住陸悍驍的手臂,陸悍驍就擒拿他的小腿,兩個人都快擰成天津小麻花兒。
這群幫倒忙的,賀正安好生氣。
田間愛了兩小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回去賀宅。
簡晳不許一身泥巴球的賀燃與陸悍驍坐車,他倆隻能開著拖拉機,一路打著嘴炮到了家。
午飯時,賀萌萌吵著要吃西瓜,不吃飯。
簡晳不允許,唬了她一下。小家伙怕媽媽,眼睛含淚,捧著飯碗自覺地關進了小黑屋。
陶星來好心疼,“姐,你咋這樣呢?”
簡晳很有原則,“有些生活習慣,一定要從小糾正,我們家,有你這個例子還不夠嗎?”
陶星來:“???”
賀燃笑死了,夾了個雞腿給媳婦,又夾了個雞腿給弟弟,“吃肉,吃肉。”
陸悍驍眼紅,“我的呢?”
賀燃挑眉,大方的也給他夾了塊,“吃吧。這個雞屁股足以和你相配。”
陸悍驍後悔了,“剛剛在田間愛的時候,我怎麼沒弄死你呢。”
趁著大家說話的工夫,陶星來默默地溜走了。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關禁閉的“小黑屋”,對哭唧唧的萌萌說:“我天,看你這狠心的媽,把你兇的,回家我們向市長告狀,治她個殺頭之罪。”
萌萌淚眼迷離,吸了吸鼻涕,“嗯!”了一聲。
然後指著小餐桌上的一大盆飯,可憐地呼喚,“舅舅,我最愛的舅舅。”
陶星來可心軟,“放心,交給舅舅。”
說完,他捧起飯盆,低頭猛吃。
半分鍾,飯碗亮的能照出他的帥逼臉。
陶星來咽下最後一口飯,喜滋滋地說:“看吧,舅舅是不是很愛你,是不是很厲害?”
萌萌豎起小胖手,“超級膩害。”
然後,她伸出腦瓜子,對著門外喊:“媽媽,舅舅作弊,幫我把飯吃完了,看,一粒都沒剩下喲!”
陶星來:“???”
最後的結果,一大一小,通通跪在了小黑屋裡。
———
到了晚上,大幫人坐在院子裡,支起一張小木桌,玩起了鬥地主。
簡晳在和萌萌講道理,母女倆可和諧。
陶星來現在膝蓋還有點兒疼,可能影響了手氣,連輸三局。
和他一塊當“農民”的陸悍驍都要發飆了,“陶兒,專心點行嗎?別惦記你的膝蓋,跪|舔玩多了吧?”
陶星來懵了一張臉,眼神崇拜,“我天,你怎麼知道?”
陸悍驍:“……”
賀燃笑死了快,“王炸有沒有人要啊?”
“要你妹啊,都王炸了,誰還要的起,別做作好嗎?”陸悍驍生氣。
賀燃又出牌,“一對咪咪。”
陶星來:“???”
陸悍驍:“???”
他眯眼一看,頓時無語,“能不能好好說話,明明是一對Q。”
賀燃審美成謎,笑著說:“你不覺得Q長得很像嗎?”
“像你個幾把。”
“也對。”賀燃恍然大悟,“是挺像一對蛋的。”
陶星來有點崩潰,掏出手機,“你們做一下準備,我可能要報警了。”
賀燃抽出一根煙,放嘴裡叼著,吊兒郎當地說:“那地方,我熟。”
陸悍驍:“我也熟。去局子裡撈你,起碼有五回。”
陶星來聽完,默默地將手機放回原處。
簡晳和萌萌,膩乎在一起,她眸光溫柔,時不時地瞄向賀燃。
這個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男人,笑起來的模樣,與初見時,一模一樣。
簡晳起身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賀燃就在門口。
簡晳問:“打完牌了?”
“沒。”賀燃說,“我知道你在偷看我。”
簡晳笑了。
賀燃伸手抱住她,“看我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簡晳眉間一團溫柔的和煦。
她沒說出口——
院子裡,有微風,有清月,有老友,有愛人。
這些最細微平凡的東西,賜給了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完整的甜。
簡晳低頭,抿嘴往上揚。
“老公。”
“嗯?”
“我很愛你。”
賀燃一怔,手臂收得更緊,輕聲說:
“我知道,我抱很緊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