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胖手也捧著一個,用才冒出四顆的乳牙又嚼又舔,十分專心。
陶星來看著她吃貨樣,忍不住感慨,“寶貝兒,舅舅看好你喲。”
聽到熟悉詞匯,萌萌條件反射一般地變成了復讀機,“雞雞,雞雞。”
“靠,是舅舅。”陶星來湊近,張嘴,字正腔圓發音,“跟我念,帥——逼——舅——舅——”
萌萌也不知被按了哪個開關,笑點迷離,咯咯咯地樂個不停。
然後避重就輕,小奶音學舌道:“逼逼雞,逼逼雞。”
陶星來:“……”
這時,一道車燈霸道直刺而來。
陶星來趕緊伸手擋住萌萌的眼睛,怒罵:“哪個小王八!”
他眯縫雙眼,看清了來人,頓時驚恐,“不會吧?”
隔著擋風玻璃,對面車裡的人夾風帶雨,跳下路虎,面色陰沉難堪。
陶星來揉了揉眼睛,“我天,地獄使者賀賀哥?!”
賀燃眉冷目怒,像要提刀殺人一般。
陶星來嚇得腿軟,趕緊抱住萌萌這道護身符,滾下了車,差點沒跪地磕頭認錯。
沒等賀燃開口,他就麻溜地出賣了親姐。
“姐夫!我姐超不乖!我拉不住!她在屋裡和大爺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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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燃一聽,人就急了,老頭的脾氣他知道,簡皙肯定要吃虧。
他撸起袖子,提步向前,像是踩著風火輪,殺氣逼人。
“你倆的賬等會算,誰敢欺負我女人,老子跟他沒完!”
陶星來好怕怕,捂著胸口嘀咕,“……可不就是你老子嗎……”
姐夫,用泰拳
賀燃怒氣逼人的模樣,頭發都快燒著了。
陶星來稍稍理智下來,覺得這樣可能會把事情搞砸,於是抱著萌萌,“姐夫,姐夫!”
賀燃大步向前沒回頭。
萌萌眼睛一眨,撲騰胖手,“爸逼,爸逼。”
“完了,這孩子,說逼上癮了。”陶星來暗暗驚嘆。
聽見女兒愛的呼喚,賀燃來了個急剎車,轉頭,低眸,抱起萌萌放手裡掂了掂,然後還給陶星來,“抱著。”
“姐夫你可千萬別打架。”陶星來語重心長,“打不贏的,他們人兒多。”
賀燃臉色沒融冰,還是那句話,“你倆的賬等會算!”
陶星來一愣,演技上線,眼淚都快出來了,對著萌萌說:“孩子,舅舅幫不了你了,你爸要找你和你媽算賬,可憐你才二十五斤,一巴掌下去就能成豬肉餅。”
賀燃:“……”
望著人遠去的背影,陶星來惺惺作態,“姐夫,要不要我幫你打架啊?”邊說邊坐回車裡,抱著萌萌繼續吃起了草莓。
賀家。
簡晳與賀正安聊完,正準備去接萌萌,手放門把上剛擰動,一股大力就從外推來。
簡晳躲閃不及,被門板給彈在了地上。
額頭實打實地“嘭”聲一響,她眼前就這麼黑屏了。
“嘶,疼!”
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聽見賀燃嗓音一震,“簡晳!”
簡晳背脊驚出了一層汗,顧不上痛地睜開眼,腦子瞬間打了死結,“你、你怎麼來了?”
還好,還認得人,還能說話,證明沒碰傷腦子。
賀燃冒頭的擔心頃刻間又被憤意替代。
簡晳剛才在開門,一個人,臉色不好,這房子,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賀燃把這些信息一綜合,得出了個電光火石的偏執結論——賀正安一定訓斥了簡晳!
他眼色一沉,邁步就要往屋裡衝。
簡晳反應迅速,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賀燃。”
被攔了個正著,賀燃蹿高的火焰稍稍澆滅了些。
賀正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然後一聲冷哼,又恢復了不近人情的人設。毫不客氣地點評:“本性難移。”
賀燃側臉打了霜,線條繃緊,不發一語,甚至沒看他一眼。
他彎下腰,拽著簡晳的手臂,將她扶起。
簡晳心驚肉跳,反手握住他,生怕他一個脫韁就上去搞事了。
好在賀燃還拎得清,唇齒顫出一個字,“走。”
簡晳吞了吞喉嚨,試探道:“萌萌她在外面,想看看爺……”
爺爺兩字還沒說完整,賀燃一聲怒吼,“走不走!”
記憶裡,這種擺上臺面的暴脾氣,對簡晳,還是第一次。
深知事情嚴重性,簡晳識時務地趕緊點頭,“走走走。”
兩個人踏出賀家,賀燃漠然的臉依舊沒暖過來。
夜色裡,身後的燈火越來越遠淡。
簡晳被半拖半迫,忍不住開口,“你把我抓疼了。”
賀燃腳步不停,手勁到底是松動些。
簡晳趁熱打鐵,可憐兮兮地喊了聲,“老公。”
賀燃猛地停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愛又恨地牙痒痒,“簡晳,很好玩是吧?”
“我不是在玩。”簡晳看著他,“我帶女兒來看看爺爺。”
“她沒有爺爺!”賀燃厲聲打斷。
簡晳一時無言,心思一轉,知道這不是一個談事的恰當時機。
賀燃憋了一肚子火,看到她可憐低頭的巴巴樣,理智回歸一半,壓下尖酸躁動,緩了緩語氣道歉:“對不起,不該兇你。”
簡晳重新抬頭,低聲說:“我也對不起,不該瞞著你。”
賀燃停了會,暫沒動作。
簡晳猜,他可能是在等她解釋。於是重新組織語言,慢聲道:“老爺子沒有為難我,他請我進屋喝茶,我們聊了一些話,除了剛開始的磨合,過程還是愉快的。”
賀燃極輕地嗤了一下。
簡晳伸手捧住他的臉,“喂。”
賀燃吊吊地看著她。
“你面癱吶?”簡晳皺眉。
賀燃一用力,蹭開了她的手,轉過背,沉默無言地往車邊走。
這男人,心結死死的。
簡晳深呼吸,拔腿小跑跟上,“等等我。”
車裡。
陶星來把最後一顆草莓分成兩半,對萌萌說:“一半給你,舅舅可愛你。”
萌萌又在那復讀機叫雞雞了。
陶星來覺得這娃不得了,“你是女孩兒,矜持點。喲,你爸媽來了。”
他趕緊下車迎接,“賀賀哥,你受傷了嗎?我這兒有雲南白藥,讓我給你療療傷。”
賀燃不吭聲,坐上副駕,抱起萌萌,緊緊得不松手。
簡晳推開陶星來,“你坐後面,我來開。”
陶星來很機靈,一看兩口子就是吵架了,他趴著賀燃的椅背,“賀賀哥,我訂好酒店了,今晚咱倆睡一間房,我能幫你蓋被子。”
簡晳:“有你什麼事。”
“你這個罪惡滔天的女人,一邊兒去吧。”陶星來美滋滋,“賀賀哥,可別輕易原諒她,來個冷暴力唬唬她,讓她不聽話。”
這種反話刺激其實還挺有效,賀燃終於忍不住說:“我不跟你睡。”
“哇塞,你對我姐的愛真是感天動地呢。”陶星來拍拍簡晳的肩,賤兮兮地說:“就衝這份寬大胸肌,晚上再疼你也要忍著。”
簡晳知道弟弟是在給他倆緩和氣氛,十分懂事地拾階而下,“好!”
陶星來忙著往賀燃耳邊湊,小聲亢奮,“姐夫,用泰拳,疼得她嗷嗷叫才解氣。”
“媽的。”賀燃暗罵一句,終於破功笑了出來。
這姐弟倆,組個節目上春晚,沒準能拿個全國觀眾最喜愛獎。
簡晳見他笑,終於松氣。
到了下榻酒店,陶星來回房睡大覺,賀燃霸著萌萌,父女倆玩得不亦樂乎。簡晳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收拾行李,沒一點被搭理的意思。
她舔了舔唇,主動找話題,“你喝不喝水啊?”
賀燃沒反應,對萌萌扮鬼臉,小胖娃哈哈哈。
簡晳不放棄,“那你吃不吃飯?我叫宵夜呀。”
隻有萌萌的哈哈哈回應她。
簡晳鼓起腮幫,把氣從左臉鼓到右臉,不死心,“老公,我腦仁兒疼,那門板力氣好大哦。”
賀燃撓著萌萌的腳丫子,也不知是在對誰說:“疼啊,疼就對了,長長記性過夏天。以後每個季節都用門板撞下腦子。”
簡皙放下手裡的衣服,好氣啊。
她走過去,“好好說話。”
賀燃別過頭,把萌萌換了個方向,繼續逗。
簡皙脫掉拖鞋,抬起腳,對趴跪在地上的男人屁股輕輕踢了踢。
賀燃冷冰冰,“別給性暗示,我不玩菊花。”
簡皙:“……”她泄氣,“不說別的,他一個老人家,守著那麼大的一個房子,你不覺得很可憐麼?”
賀燃:“不覺得。”
“那是你爸爸,又不是血海深仇的冤家,至於嗎?”簡皙繞到他前面,蹲下,平視賀燃,“我是說萬一,萬一他病了。”
“自己治。”
“萬一是癌症。”
“他有錢,可以向天再借五百年。”
“那如果他去世了呢?你也打算老死不相往來嗎?”簡皙嚴肅地問:“是不是連塊碑你也不打算給他立?”
賀燃搜腸刮肚好一會,明明有滿腹稿的說辭,這會子,一個字也蹦不出了。
簡皙窺探到他眼裡一閃即逝的猶豫,一鼓作氣繼續道:
“不就是那麼點事嗎?老爺子性格硬,你也不軟,你們棋逢對手這麼多年,就算是上輩子欠了的錢,這輩子也該還清了。”
簡皙指著萌萌,“還有你閨女,你不想給他樹榜樣了嗎?”
賀燃沉默的眸子,就這麼軟了一下。
簡皙還說:“如果以後我們生了個兒子。”
她話隻提半句,卻像一根刺,輕易挑破賀燃心裡的屏障。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我不會。”
我不會和他站在對立面,我不允許父子關系變崩塌,我不會冷他罵他,我不會讓他看到親情裡的割裂。
簡皙握上賀燃的手,輕聲,“我知道。”
賀燃深深呼吸,攬著她的後腦勺,把人按在了懷裡,“老婆,對不起。”
簡皙聞著他胸懷裡的味道,“我也不該先斬後奏,可是老公,我希望這一家子好好的。你跨不出的這一步,我來幫你,你做不到的妥協,我來牽線,你隻要站在原地,不往後逃就好。”
賀燃把她抱得更緊了些,無聲地回應。
簡皙捏了捏他的手,“你別怕,有我在,我不讓老爺子兇你。”
賀燃鼻子埋在她的發香裡,悶聲笑,“女超人。”
簡皙嗯了聲,“老爺子應該會喜歡我。”
“誰會不喜歡你。”賀燃給予了她最高肯定。
安靜了數秒,賀燃說:“我不能做到馬上冰釋前嫌,我也不會主動邁出這一步,但我會克制,會盡量地心平靜氣,我答應你,不和他吵架,我會讓著他。”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簡皙抬起頭,遞給他一個溫暖欣喜的笑容。
賀燃湊近,低下頭,在她的眼角眉梢處,用舌尖輕輕地舔了舔,聲音沉到了嗓子眼,“簡皙,你真甜。”
有點兒痒,有點酥,簡皙踮起腳,在他耳朵邊,“甜味隻給你一個人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