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皙懷孕已經四個多月,五月步入了初夏,衣裳穿得薄,已能隱隱看出微隆的線條。
這邊的事剛落定,賀燃就得趕回深圳處理事情。
結果當天晚上,就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了。
賀燃忙了一天,剛洗完澡,就聽到有人敲門。
自生意稍有起色,他便搬離了最初的地下室,找了個稍好的公寓。
以為是秦生,賀燃沒多問,拉開門。
“嗨。”門外,姚怡芝踩著細高跟,搖曳生姿。
賀燃的臉色拉閘,不作任何感想地關門。
“哎!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姚怡芝把門抵住,逮著空隙,靈活地閃進了屋。
賀燃站在門口,眸色冷。“出去。”
“我還沒吃晚飯。”
“出去。”
姚怡芝轉過身,手環著腰,對賀燃笑,“別這樣啊,都是老熟人。”
賀燃語氣涼涼,“我跟你不熟。”
“對,我們比老熟人要親密的多。”姚怡芝款款走近,微微仰頭,眼神裡有難以名狀的留戀。“這麼多年了,你過得好嗎?其實我一直牽掛你。”
賀燃微眯雙眼,盯著她那張豔麗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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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怡芝被他看的,一顆心仿佛開起了碰碰車。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她見過的男人裡,最精品的一個。苦難和磨礪竟沒讓他一蹶不振,反而更加有味道。
姚怡芝又向前兩步,香水味迷離勾人。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賀燃冷哼,“拉黑名單了。”
姚怡芝解釋,“我知道你怪我,但是當年的項目合同不是我偷給你堂哥的。”
“別睜眼說瞎話,我房子的鑰匙,你他媽敢說第二個人有?”賀燃戾氣逼問。
姚怡芝張了張嘴,“我……”
“別廢話,聽得我惡心。姚怡芝,我話跟你說白了。當年你偷合同,偷男人,那是你的事,我賀燃瞎過一次眼是我的事。我顧著從小長大的情分,沒捅死你,你他媽就識趣點,抱著你的男人——有多遠滾多遠!”
姚怡芝臉色泛白,維持著楚楚可憐的弱勢姿態:“賀秦他對我不好。”
賀燃拿出根煙,叼在嘴裡點燃,“關老子屁事。”
姚怡芝深吸氣,看著他,“我和你從小認識,我不信你會忘了我。”
賀燃笑出了聲,由上往下鄙視著她:“誰給你的自信?嗯?”
他呼出一口煙,微眯眼縫,“我結婚了。”
姚怡芝一怔,咬著唇,淚光閃閃,聲音揚高了些,“就是上次在餐廳的那個女人?”
賀燃瞥她一眼,“你管不著。”他指著門,“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
姚怡芝臉色青紅難辨,發現這男人,是真的對她毫不在意了。
她走到門口,又站住。
“聽說你又成立公司了。”
賀燃抽著煙,沒理。
“賀秦的集團也有運輸分公司,也在那座城市。”
姚怡芝的話剛落音,賀燃忍了半天,終於爆發,“那是老子的集團!你們要點臉行嗎!”
姚怡芝被唬得抖了抖。
賀燃厲聲:“滾!”
人走後,賀燃打開窗戶透氣。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直到濃烈的煙草氣,完全掩蓋住外來者遺留的香水味。
賀燃碾熄最後一個煙頭,轉頭看窗外。
黑夜連天,一顆星星也沒有。
———
簡家。
明天就是周末,簡皙今天下班後,就被陶溪紅親自接了回來。
“小皙,過來喝燕窩。”陶溪紅的聲音。
“就來。”簡皙剛洗完澡,頭發吹到七成幹。
她收好吹風機,走去餐廳,剛坐下,手機就響了。
簡皙拿起一看,是個151開頭的陌生號碼。
她不做多想地接聽,“喂?哪位?”
那頭先是沒出聲,簡皙又問了一遍,才有個女聲說話:“哦,打錯了。”
電話掛斷。
簡皙奇怪地看了看屏幕,沒當回事。
燕窩吃了幾口,她腦子裡像是有一條線,神奇地串聯起一幅畫面。
剛才那個人的聲音……
和上次在餐廳碰見的女人,好像啊。
我不讓你輸
簡晳拿起手機又看了一遍那個號碼。
然後記下來,輸到撥號攔裡,顯示歸屬地是遙省。
賀燃的老家也在那。
不用太費腦筋,到這份上了,簡晳也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前女友都找到她這來,想必男主角那邊早就雞飛狗跳了。
簡晳斂下眉目,把手機翻了個邊合在桌上。
陶溪紅在客廳叫她,“小皙,過來吃水果。”
簡晳把剩下的燕窩兩口喝完,走過去說:“又是草莓啊?”
“你弟寄過來的,喏,那兩大箱子獼猴桃也是。”陶溪紅遞給簡晳,“多吃點也好。”
她坐下,捏了一個塞嘴裡,邊嚼邊說:“星來就這兩天要回來了,昨天給我發短信。”
“隨他吧,這孩子,從小就鬧騰,長大了也歡脫。你們姐弟倆性格真是截然相反。”陶溪紅說起兒子,簡直是甜蜜的負擔。
母女倆又闲聊了一陣,簡晳的手機有電話進來,響了兩聲,又掛了。
簡晳看著那串數字,沒猶豫,直接一條短信發過去——
[你找我什麼事?]
等了幾秒,那邊回:
[賀燃在不在?]
[不在。]
[他上次有東西落在我這裡了,讓他過來拿。]
[不用了。]
[是件呢子衣,要不你發給地址給我,我送過來。]
姚怡芝滿心以為,簡晳會懷疑,會亂想,會質問。
但等來的回復竟然是:
[深圳近日氣溫全是三十度以上,你穿個外套試試看?]
簡晳用理智的思維去分辨她話裡的拙劣漏洞,不緊不慢地戳穿,然後心平氣和地打出“姚小姐,請你自重”這句話。
她把手機丟手邊,又吃了一顆草莓,對陶溪紅說:“特別甜。”
手機自此安靜了,諒她也不敢再回。
兩天後,陶星來從深圳拍完戲回來,皮膚黑了一個色號,斜斜地戴了頂鴨舌帽,看起來像個收保護費的。
陶星來一聽這評價,立刻對簡晳翻臉,“放眼市委大院,你再找一個比我帥的人出來,算你贏!”
簡晳這回看清楚了,“我天,你皮膚怎麼了?”
陶星來控訴:“殺千刀的李小強,給我上妝的時候肯定偷工減料用的劣質貨,過敏了。”
李小強是他的經紀人,據說極其不靠譜。
簡晳後來一想,陶星來進圈兩年了,也沒上過一次微博頭條,這個經紀人確實不太靠譜。
“明天去我們醫院看看吧,我給你說一聲,你不用掛號直接去。”
“再說吧,我在擦蘆薈膠。”陶星來往沙發上一躺,“總算能休一禮拜了。姐,我發現你肚子還挺大。”
簡晳:“都五個多月了。诶,你休息會吃飯。”
陶星來說:“你手機呢,給我用一下,記個號碼。”
“給。”簡晳遞給他,走去廚房倒水喝。
陶星來熟練地輸入密碼,解鎖,一看,眼珠子都瞪圓了。
簡晳剛才在給科室同事發信息,所以就停在了短信頁面。
陶星來往下拉看三四條,就是上次簡晳和姚怡芝的對話。
“我日!”他快氣炸,“這女人誰啊,太囂張了吧!”
簡晳在廚房裡,沒聽到,握著水杯走出來。
陶星來演技自如,立刻風平浪靜,認認真真地記號碼,順便把那個小三電話也給記住。
他是個正義使者,可煩有人欺負他姐。
已經步入初夏,也就早晚氣溫稍低,到了中午,都能穿短袖了。衣裳一薄,簡晳從腰身看還是苗條,所以就顯得肚子比同期孕婦要大。
賀燃人還在深圳,下個星期就能回來,把事業重心正式轉移到本市。
他不在的這個月,陸悍驍對簡晳頗為照顧,沒事就喊她去家裡吃飯。
那個親戚家的小孩威力還挺大,陸悍驍都快成居家叔叔了,下廚做飯煲湯,吃完又變身輔導老師教她算題目。
簡晳看得直樂,等他忙完,評價道:“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陸悍驍給她洗了個蘋果,“我認你就行。來,吃。”
簡晳推開,“不吃整個,你去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陸悍驍:“……”他切了聲,“瞧賀燃把你慣的。”
簡晳挺著肚子,依在門口看他切蘋果。
陸悍驍想到一件事,說:“星來最近是不是休假啊?”
“對,怎麼了?”
“他前幾天跟我借了根雙節棍。”
簡晳抬起頭,“他要雙節棍幹嗎?”
“我估計是練肌肉。”
“……”
簡晳越想越不對勁,給陶星來發了個信息:[你在哪呢?]
在金景小區。
陶星來戴著鴨舌帽,手握雙節棍,從下午四點等到晚上十點,窩在草叢堆裡日曬雨淋。
他可是僱佣了一個私家偵探,把姚怡芝這幾天的出行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說是今晚,那女人有飯局,喝了點兒酒,目前正在回家的路上。
陶星來覺得這是個下手的好機會。直到晚上十點,姚怡芝終於出現,她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個人,提著小皮包,腳步有點兒飄。
這個地方是監控死角,鳥不拉屎。
陶星來戴上口罩,卸下偶像包袱,刷刷刷地衝上去。
姚怡芝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一根雙節棍從後面鉗住脖子。陶星來把人往草堆裡拖,用準備好的透明膠把她嘴巴纏了四五圈。
姚怡芝酒醒了大半,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你是不是姚怡芝?!”陶星來壓低聲音,耍了兩下雙節棍。
對方拼命搖頭。
“那就對了!我就不找姚怡芝。”陶星來繼續耍著雙節棍,顯示自己下手很厲害的樣子。
“我還以為多漂亮呢,長得太違章了。就你這樣子,還想追男人?我呸!”陶星來雙節棍也不玩了,叉腰怒懟:“我給你攝像了,名字就叫‘當街暴打小三’,微博上的大V營銷號都歸我管,想出名?讓你紅!”
陶星來不解氣,“我可不是嚇你,我爸是屠夫,我哥是混社會的,我昨天還拿了雙節棍大賽第一名。”
他蹲下去,撕開透明膠,把姚怡芝的頭發給亂七八糟地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