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做,我叫了火鍋,待會就送來。”陸悍驍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陶星來提了好多水果,“姐姐,我可關心你了。”
簡皙白他一眼,“得了吧,買的全是你自己愛吃的。”
洗了一盆草莓,陶星來一嘴吃三個,滿的都嚼不動了,隻能搖頭表示反駁。
陸悍驍仔細瞅了瞅她的臉,滿意道:“不錯啊,細白水嫩,看不出一點傷了。”
簡皙沒搭理,坐沙發上看手機。
“小皙,”陸悍驍嬉皮笑臉地湊近,輕飄飄地試探:“在看賀燃短信啊?”
一聽這個名字,簡皙瞬間發飆,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沒有。”
“喲喲喲,還發脾氣了。”陸悍驍切了聲,“做哥哥的關心一下不可以啊,反正你倆都分手了。”
“陸悍驍!”簡皙當場就跟他急了。
“叫我幹嘛?來,吃草莓。”陸悍驍悠哉哉地拿起兩顆,抬起頭剛要給,一看愣住。
簡皙紅著眼眶,恨恨地盯著他。
陸悍驍趕緊討好,“哥的錯,不該提那個混賬王八蛋。”
不說還好,一說,簡皙又傷心了。
可不是混賬嗎,說分手就分手,說不見就不見,這四天,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這時,站在陽臺上的陶星來“嗷”了一嗓子,“姐!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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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悍驍嘖了聲,“大呼小叫,你見鬼了啊?”
陶星來:“賀賀哥!”
賀燃?陸悍驍皺眉,趕緊跑過去,伸頭一看,“哎呦我去,真是啊我靠!”
簡皙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們。
“小皙,你真不來看啊?”陸悍驍就這麼敷衍地一問,挑眉道:“你還是別看了,免得待會吃不下火鍋。”
陶星來:“就是就是,可得好好懲罰他,小時候沒交作業都得罰站一節課呢,姐,別心軟,讓他站到天亮!”
陸悍驍爽兮兮地和陶星來討論,“像不像望妻石?”
陶星來笑得草莓都給噴了出來,“哈哈哈。”
簡皙的情緒從驚嚇到驚喜,再到委屈和負氣,她真的不去看賀燃一眼了。
陶星來從陽臺跑到客廳,拎著一個大蘋果挨著簡皙坐。
“姐,吃個蘋果補身體。”陶星來握著削皮刀,“技術高不高,看看小陶就知道,蘋果皮兒薄又薄,甜得你呀嗷嗷叫。”
陶影帝貧嘴工夫已經登峰造極又步入新境界,自我點贊道,“我太有才了,高考語文52分可不是蓋的,姐,你不來個掌聲應應景嗎?”
他把蘋果皮擱桌上,抬頭伸手,“好了,張嘴,吃果果。”
陸悍驍興奮地蹿到客廳,“來了,來了,混賬賀燃憋不住上樓了!”
甜回來了
陸悍驍這個王八蛋趴在門板上,陶星來喂了親姐滿嘴蘋果,便也趕去湊熱鬧。
“來了我可要懟死他!”
“你先懟,懟完我再動手。”
陶星來納悶,“動手幹嘛?”
陸悍驍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貓眼,“幹他!”
陶星來:“要幹你幹,我可不動手,畢竟我偶像包袱有點兒重。”
陸悍驍本就沒指望他,“你閉嘴。”
陶星來背著牆,忘記手上的蘋果是給簡晳削的,放嘴邊嚼得嘎嘣脆。
簡晳走過來,拽著陸悍驍的耳朵往後扯。
“哎呦哎呦,媽呀,疼。”
“你倆搭臺子演戲呢?煩不煩啊。”簡晳生氣了。
“說,你是不是心疼賀燃了?”陸悍驍皺眉揉耳垂,“下手太狠了。”
簡晳一聽就發飆,提高聲音衝他嚷:“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心早就不疼了,你們兩個好三八!”
此話一出,陶星來被蘋果渣子咽了一嗓子,咳個不停。
陸悍驍訕訕地笑,“好好好,別動怒,身體還沒好呢,待會又來個高燒不退,我上哪兒給你找藥去。”
就這麼一會的工夫,門外也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陶星來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瞄,嘀咕道:“怎麼沒來呢?不可能啊?難道去二樓熟|婦家修水管了?”
簡晳懶得搭理,一個人走到陽臺透氣。
冬夜的小區,路燈的光線暗淡,簡晳心裡有氣,卻管不住眼神飄向樓下。
她盯著樓道出口,像是要盯出一個窟窿來。
沒幾秒,賀燃的身影果然出現,從樓道出來,被夜色和燈光一映襯,生生烘出了個落寞。
賀燃上來過,在門口待過,聽到簡晳那句“心早就不疼了”,便把積攢起來的勇氣推脫得幹幹淨淨。
人在門外,卻不敢敲門。
簡晳心裡不是滋味,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把亂飛的情緒給痛回來。
後來送火鍋的來了,三十幾盒堆成了山。簡晳都快煩死他倆,“沒見過來看病人,點一桌火鍋還是特辣的人。”
陸悍驍埋頭吃得撲哧撲哧,“別冤枉,我對你可是照顧有加,蛋炒飯沒放辣椒,你多吃點。”
簡晳坐桌邊,低頭吃著寒酸的蛋炒飯。
陶星來邊啃雞爪邊說:“姐,我不能陪你太久,十點鍾還有戲要拍,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簡晳:“我不想你。”
陸悍驍趕緊的,“陶兒,我給你打,我想你。”
陶星來“嘁”了聲,翻著他的小白眼說:“長得比我帥的男人,都離我遠點兒。”
陸悍驍吃味,“你也太雙標了,以前賀燃在,你還主動往人身上黏,那會就不計較他長得比你帥了?”
“能比嗎,”陶星來一臉美好回憶,“賀賀哥會講故事,鬥地主也特厲害,我睡著的時候,還會幫我蓋被子,我沒得感冒全是他的功勞。”
簡晳把筷子一擱,“我吃飽了。”
陶星來是姐控,學樣,“我也吃飽了。”
陸悍驍一個人吃得不帶勁,索性也不吃了,把桌子一收,終於要走。
走之前,他沒來由地問:“小晳,昨晚的事你真不記得了?”
不說還好,一說就來氣,簡晳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我當沙袋扛肩上甩來甩去的。”
陸悍驍:“……”
簡晳把他推出去,“下次再點火鍋,就不讓你們進門。”
兩個人都是開車來的,陸悍驍最近的心頭愛是這輛進口的路虎,成天騎它上街招搖。陶星來開了輛吉普,白色車身可清純。
“陸陸哥,路上好點開,別闖紅綠燈。”陶星來說完,把車調頭,一溜煙飛得快。
他待會有場雨中分手的戲要拍,得趕回片場,可車子剛轉出小區,就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陶星來一腳剎車,對方背著光,所以看不清長相。
“哇靠,想碰瓷是吧,也得問問我的行車記錄儀準不準。”陶星來剛解開安全帶,還沒來得及蹦下車,副駕車門就被人拉開坐了上來。
陶星來揉了揉眼睛,“我天。”是賀燃。
賀燃體量高大,車廂頓時被存在感塞得滿滿。
陶星來咽了咽喉嚨,“你,你想幹嘛啊?”
賀燃眼睛幽幽看著他,全無平日的囂張狂妄,陶星來甚至覺得,有點兒可憐。
車子飛駛上路,方向盤轉得溜溜的。
“你想讓我姐原諒你,這忙我可不能幫。”陶星來拒絕賀燃的訴求,拽啦吧唧地說:“你知道我跟我姐是什麼關系麼,出去要飯,一個鋼镚兒我都能分她五毛。”
賀燃:“就當我求你。”
陶星來:“那也沒門,你讓我姐傷心又高燒,這罪名太惡劣,沒法兒洗白。”
賀燃:“看到她因為我被傷成那樣,我對不住你們家,所以腦子一熱,才說了那些混話。”
陶星來左手控方向盤,右手食指對他搖啊搖,“你沒戲了,你完蛋了,我姐已經不傷心了,你別求我,我——哎呦!疼!”
賀燃一把抓住他亂晃的手指,湊近,慢條斯理地把手搭上方向盤。
陶星來好害怕:“你想幹什麼?”
賀燃沉著音,慢悠說:“幫不幫?嗯?”
說話的同時,他放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暗暗施力,車子頓時有點兒搖晃。
擺明了,不幫我,OK,那就一塊死。
陶星來腦補了一出一車兩命的微博頭條,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沒拿到影帝,於是立馬認慫,出賣五毛錢的姐姐,“幫幫幫!姐夫,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
市一院。
簡晳去主任那銷了假,恢復正常工作,她左手小指的骨裂還在恢復期,所以一個月內,科室沒排簡晳手術室的班。
賀燃給她發了很多信息,最開始用微信,說的內容也利落。
“我錯了,對不起。”
簡晳冷漠裝強,但那天傍晚,在看到這六個字後,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賀燃一點一點撕開她的內心防線,尖利又霸道,簡晳難以招架。
她心裡氣沒消,直接把賀燃給拉黑了。
賀燃也不放棄,改成發短信。
“身體好點了沒?手還疼不疼?”
“給個機會讓我跪針頭,行麼?”
“我每天抽自己兩耳光,今天抽完左臉,右臉留給你。”
簡晳最開始還傷心,後來連發兩天,她也能淡定地當在看冷笑話集。
笑話冷,心卻慢慢熱了回來。
昨天起,賀燃改成打電話,不亂騷擾,每天早中晚三個,早上七點,中午十二點半,晚上下班的點。簡晳一個沒接,自動當成起床吃飯的鬧鍾。
但還是出了紕漏,簡晳失策接了一個。
那是賀燃用公用電話打的,聽到她那聲“喂?哪位?”,賀燃差點喜極而泣。
“小晳是我,求你別掛電話!”
時隔一個星期,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簡晳也有點懵。
一發懵,就忘記掛斷。
賀燃在那邊胡言亂語,一個勁地道歉認錯,都可以想象他個大男人站在路邊悽悽慘慘的模樣。
簡晳手機擱耳朵邊,邊聽邊彎嘴,然後毫不留情地掐掉。
快下班的時候,又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如果我和你真的沒機會了。]
簡晳翻來覆去地看,就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吊足了人心。
她正納悶,新短信接踵而至——
如果我們真的就此別過,
[簡醫生,能出來打個分手炮麼。]
簡晳沒忍住,剛喝的水全部噴了出來。
又來短信——
[永遠不停,永遠響亮,這一輩子,我願為你精盡人亡。]
牙蹄路的賀燃已經實在沒轍了,簡晳心狠地把他全部聯系方式都拉進黑名單,他隻能用外婆的老人機費勁地打字。
簡晳看到那一行字,終於笑出了聲。
晾著吧,也該嘗嘗冷宮的滋味了。
第二天,簡晳輪班門診,因為是周六,所以人不是太多。
看完十來個號,後面暫時沒新號上來,小護士拿出早上帶的烤餅幹,“簡醫生,你嘗嘗,這是我自己做的。”
簡晳也不客氣,捏了一塊放嘴裡,“不錯啊,奶味好濃。”
小護士美滋滋,“我多放了一半的牛奶,可香了,你再吃吃這個巧克力的。”
今天真仁慈,簡晳吃到第三塊餅幹,才有新號上系統,小護士忙著收拾,“幹活幹活。”
叫了號,很快,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簡晳眼睛還在屏幕上,點開新病例,例行公事地問:“叫楊心是嗎?坐這兒來,孕六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