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裡大人都忙得不見人,姐弟倆自然親近,感情深厚,眼見著姐姐胳膊肘往外拐,陶星來太不適應。
“你不喜歡我?”賀燃摸出煙,咬在嘴裡沒點燃。
被這突然的直接弄得心咯噔,陶星來反倒真情流露起來。
“談不上不喜歡,就是有點點感傷。”
賀燃聞著煙草味過幹癮,聲音平靜:“我會對她好。”
“你準備怎麼對她好哎?早中晚都說說看,我給檢查檢查。”陶星來看著他,語氣雖鬧,眼神卻真。
賀燃把煙塞回煙盒,抬起頭,“我會給她掙一個好生活,你們給我一年時間,我還你們一個交待。”
頓了頓,他一字一句說:
“如果這個世界對她不好,我一定第一個為她拼命。”
簡皙洗完澡出來,一看以為自己花了眼。
陶星來和賀燃竟然坐一塊聊得神採飛揚?
“那後來呢?後來呢?哇靠,太牛逼了。”陶星來宛如一根熱情小粉絲,扭過頭對簡皙說:“姐,你一邊去,別打擾我聽故事。”
賀燃也是有過火焰般囂張過去的男人。陶星來聽入神了,欲罷不能至極。
簡皙聳肩攤手,拿吹風機去吹頭發。
賀燃看著她窈窕的背影目光灼灼,好一會才移開眼,略為煩躁地嘖了聲。
陶星來隻覺一股怨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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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燃壓低聲音,似警告似威脅:“……小子,下回別晚上過來,打擾我和你姐幹事,該死。”
陶星來心裡一聲“哇靠”,太他媽扎心了。
洗手間裡。
簡皙頭發剛吹到七成幹,她的手機響——
陸平南來電。
****
鈴聲持續作響。
簡皙吹頭發的動作沒有停,呼呼的熱吹風聲音和手機鈴參合在一起。
她沒有接。
陶星來在喊:“姐,草莓隻剩最後一顆了,我留著給你吃。”
簡皙拔了插頭,把吹風機塞進櫃子裡,走出來說,“一袋草莓就剩一顆,下次你也別過來,自己留著吃就行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我怎麼覺得你在諷刺我呢?”陶星來不服氣,“這年頭獻殷勤都得不到表揚了,姐夫,這就是你工作沒到位,女人啊,可得好好管管。”
簡皙笑死,“你少說兩句,我謝謝你的草莓還不行嗎?”
陶星來伸手,捏著最後一顆湊到簡皙嘴邊,簡皙傾身,就著他的手一口吃掉。
“嗯,挺甜。”
“當紅明星深夜親自送來的,能不甜麼。”陶星來說什麼都得誇誇自己,他轉頭看向賀燃,“別理她,我們繼續說男人的故事。”
簡皙繞到賀燃後邊,手隨意搭在他肩膀,被他握住,揉著手指的關節玩。
簡皙覺得痒,剛要抽回來,手機又響了。
陸平南一遍又一遍十分執著。
賀燃坐沙發上偏頭,看著簡皙走去了臥室。
客廳裡,陶星來纏著賀燃聊天,估計有一陣磨嘰。
電話不響了,陸平南發來了微信。
[小皙,怎麼不接電話?是在忙嗎?]
簡皙站在窗邊,問他:[你有什麼事?]
[我剛從杭州出差回來,給你帶了禮物。]
[謝謝,不用了。]
[我開車給你送過來。]
[對不起,我睡了。]
陸平南又接連發來幾條,無關緊要,簡皙按熄屏幕,又抱出兩床被子走到客廳。
“姐,怎麼是兩床啊?一床給我保保暖就行,留一尊肉|體給你暖床。”陶星來貧起來沒完沒了,“你們可別不好意思,畢竟我二十三歲了,男男女女就是那麼些事,我看得開。”
“要死了。”簡皙把被子扔他身上,“沙發你們自己分,晚上別亂動,不然明早我又去地上撿人。”
陶星來問賀燃,“你真跟我擠沙發?”
賀燃點點頭,笑道:“擠。”
“我天。”陶星來語氣誇張,“姐,你好可憐,他都不願意為你暖床。”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這樣的男朋友,該殺頭。”然後又對賀燃雙手合十,道:“燃燃哥,請稍等,我先去磨個刀。”
簡皙敲了敲他腦袋,“就你事兒多。”
賀燃覺得這倆姐弟跟演小品似的,樂的他往沙發上一仰,看他們鬥嘴。
簡皙洗完澡換了身綢質睡衣,屋裡暖氣足,胸前皮膚白花一小片,看的賀燃口幹舌燥。
但畢竟陶星來在,怎麼說也是未來小舅子,這第一晚的印象還是要正人君子一些。
十點半,簡皙回臥室睡覺,客廳亮了盞荷花夜燈,裡頭點了海洋味的精油。
沙發是L型,陶星來睡在長的那截,扭來扭去跟拍打戲似的。
“賀姐夫,第一次就讓你陪我睡,怪不好意思。”陶星來特愛聊天。
賀燃單手枕著後腦,閉眼佯眠,“你們兩姐弟第一次都給了我,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
天。陶星來聽得臉紅,徹底閉聲了。
賀燃沉沉笑,“逗你的。你和你姐的姓怎麼不一樣?”
“我隨媽,她跟爸。”陶星來說:“我打小就看出來了,我家重女輕,傷心死我了。”
賀燃也好奇,“一般都是男孩隨父姓。”
“跟你說個秘密,”陶星來壓低了聲音,挺正式,“我外公當年可反對我爸媽結婚了,我爸窮得哐哐當當,我媽又是獨女。後來生了我,我爸直接讓我姓陶,我外公才乖。哎,這中老年愛情故事,可肝裂斷腸呢。”
賀燃本來聽得還很投入,被陶星來最後那句話逗笑,真他媽是個活寶。
“行了,你睡吧,別亂滾掉地上。”賀燃囑咐他,“放心,我不打呼嚕。”
陶星來簡直秒睡,夢裡還吧唧吧唧嘴。
賀燃起身,給他掖了掖被子,把小白腿給蓋住。
簡皙臥室裡的燈還亮著,透過門縫閃閃一條線。賀燃走過去站在門口,心猿意馬磨死大丈夫。
荷爾蒙正在蠢蠢欲動,“咔噠”一聲,門鎖竟然開了,門縫一點一點變寬,光亮柔柔軟軟地探進了賀燃眼裡。
簡皙的手從裡頭伸出來,白嫩一截,水綠色的睡衣袖子挽了兩三圈。
然後勾住賀燃的手指,把他給牽進了臥室。
賀燃太滿意這動靜了,嘴唇貼著她額頭,邊親邊說:“對我上癮了?嗯?”
簡皙急促的呼吸就是最好的答案。
情能催欲,欲能生情,我喜歡你,就想與你共快樂事。到後面,簡皙整個人被賀燃抱在半空,一次次地體會男和女這種天生的貼合感。
她死死摳著賀燃的肩膀,掐了一個個貝殼般的指甲印,似乎在說著什麼。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賀燃動的汗流浃背,眉頭皺了皺。
簡皙:“我弟弟呢?”聲音斷斷續續。
賀燃:“沒事兒,睡著了。”
簡皙不放心,“哎,你安靜一點。”
“靠。”賀燃失笑,“這種時候叫停,簡醫生,你殺人呢。”
簡皙:“好了好了,你別帶壞小孩兒。”
“你弟成年了。”賀燃提醒,“而且,有眼睛的都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好吧,這個理由,簡皙無法反駁。
賀燃雖然說得大爺,但還是知道分寸的,他拎得清,看得出陶星來是個機靈鬼,聰明的很。這頭一遭見面,還是謹慎些的好。
於是,這一晚,他匆匆結束,放過了簡皙。
凌晨兩點,賀燃從臥室出來,心滿意足地睡上沙發。
陶星來又踢被子了,小白腿全擱外頭吹風,賀燃剛準備給他蓋上,就聽準影帝囈語,“我做夢夢見我姐在房裡哭,可崩潰的那種。”
賀燃看他閉著眼睛,估計是夢話。
“沒事,感冒了,明早喂她兩粒喉糖。”
陶星來嘀咕兩句,翻個身又磨牙去了。
———
第二天,簡皙上班差點遲到,都是賀燃臭不要臉的錯。
門診那兒已經排了六七號人,簡皙一上午坐在皮椅上都覺得屁股疼。
昨晚賀燃釋放的那一瞬,還把她臀部打得啪啪響,早上她洗澡照鏡子,還有一道道掌印。
愁死了,這男人是不是有點特殊嗜好啊。
簡皙分心分到了太平洋,好在繁忙的工作讓她沒時間瞎想。
好不容易看完號都快七點。
賀燃晚上有事,早上說了不來接她。簡皙換好衣服打卡下班。
剛出電梯,就被人一聲喊,“小皙!”
隻見陸平南從他的卡宴車邊跑來,精心穿扮的騎士款短大衣很出彩。
簡皙愣住,“你怎麼來了?”
陸平南笑得好看,遞上一個禮品紙盒,“說了給你送禮物,我在杭州買的,看看喜不喜歡?”
挨不住他的催促,簡皙隻好接過打開,裡頭是一串金玉手鏈。
簡皙合上蓋,還回去,“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給你的,再貴也值得。”陸平南又把東西推給她,還試探地去握她的手,“好涼啊。”
簡皙猛地把手抽回,太快了,那串手鏈掉在了地上。
氣氛瞬間尷尬。
陸平南撿起,無所謂地說:“沒事,不喜歡就不要,我再給你買別的。”
簡皙打斷他,輕著聲音,“師哥。”
這個稱呼一出口,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大二那年,簡皙總是甜甜糯糯追著他,少女心思都在這兩個字裡。
說實話,此刻的陸平南覺得勝利在望。
多少年了,她又叫他師哥了。
他強壓欣喜,柔聲答應,“嗯?”
簡皙抬起頭,和聲道:“我不會收你任何禮物,以前不懂事,一廂情願給你造成不少麻煩,對不起。”
陸平南聽得一抽抽的,心覺不妙,趕緊表態,“其實我一直就很喜歡你,小皙,雖然我混蛋明白的晚,但我是真心的。”
簡皙眼神平靜,“師兄,我有男朋友了,我很喜歡他,很幸福,也祝你找到對的人。”
這是風口,冷風一陣陣地刮。
陸平南不可置信,心思一轉,提高了語氣,“是不是那個打架的男人?”
簡皙沒說話,就是默認。
“沒事吧你。”陸平南笑裡帶刺,“那就是社會人渣,就會打架鬧事,還有他幹的那活,收債可是犯法的!”
簡皙直視過去,“他不是人渣。”
“你是不是腦子犯渾?啊?二十好幾的男人不去找正經工作,成天混社會,信不信我報警,他能判刑了都!”
陸平南氣急敗壞,不甘心成為賀燃的手下敗將,“別被他表象迷惑,這種男人都是去找小姐的,染了病都不知道。”
簡皙猛地抬眼,直直看著陸平南。
冷硬,介懷,還有一絲可悲的失望。
最後她一個字也沒說,轉身沉默離開。
“小皙,小皙,你聽我說。簡皙!”
陸平南吼叫沒用,背影還是義無反顧地離他而去。
“媽的!”陸平南氣瘋,走回車邊,狠狠砸了下車身。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到手的遠大前程就這麼斷片了,太不服氣!
簡嚴清出身寒門,書香滿腹,是有才有德的政客,任職的五年,政績出色,走得穩穩當當,隻要他想,市政大樓絕對不是政途的終點。
攀上這麼一個爸,下輩子都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