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軒也笑了:“我知道,你在說,你喜歡我。”
他低頭吻住她。
好久後,兩個人才分開。喬明軒看著鍾晴的眼睛,目光深深,對她說:“以後,我希望你對除我以外的一切男人都是動心機。”
鍾晴笑著點頭答應他:“好,以後,我隻對你一個人動心——”氣氛好得不得了,旖旎纏綿,粉紅綺麗,鍾情卻非要加上兩個字破壞意境,“——喬~總~”
喬明軒怔了怔後,搖搖頭也笑了。
拿突然調皮的她毫無辦法。
自己選的,自己喜歡得不行,能怎麼樣?
也隻好心甘如怡地由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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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軒看了景絮風整理的關於薛遠堂違法操作的證據,隻覺觸目驚心。
一個人做偏門能做到這種程度,足見已經完全喪失職業道德底線。
他再也不是從前的他,他已經偏離正道太遠,遠到道德已淪喪,人性已經全被金錢所腐蝕。
雖然這些材料足以定薛遠堂的罪,但喬明軒知道,鍾晴心裡還留有深刻遺憾。
她最希望做的,其實是可以拿到薛遠堂在一程制品投資失敗、易強被逼跳樓事件上所犯的罪證,她想看到他為此受到懲罰,藉以還易強夫婦在天之靈一份安息。以及,他該為欺騙和傷害易澄澄道歉。
但現在,這幾樣事沒有一件達成,她心裡因而留有遺憾。但她也僅在她自己心裡偷偷遺憾,不想表露出來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
可她越是這樣,喬明軒越是心疼動容。有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也有時是堅強的孩子更惹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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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軒想為鍾晴做些什麼,他想幫鍾晴找到薛遠堂禍害了整個易家的證據。他不動聲色地動用自己的能量。
細捋事情脈絡後,他終於找到可以下手的切入點。
第65章 打破了尬聊
喬明軒又把事情脈絡清晰明透地梳理一遍。
然後他看到問題關鍵所在。
要想找到薛遠堂使手段撬走投資人、導致一程制品投資失敗事件裡的實質性證據, 除薛遠堂本人外,大致還可以從兩方面入手。
這可入手的兩方面,一是當年撬走一程制品投資人的另一方同行競爭者, 量發制造。
但喬明軒動用自己能動用的所有人脈細細打聽過, 量發制造的老板當年直接把量發制造整個賣給投資人,套現離場, 轉身就移民去了國外, 之後和國內一切人、事都猶如一刀切, 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想找到他, 並從他那裡想辦法拿到薛遠堂違法操作的證據, 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斟酌下來,眼下隻剩一個可能性:找到當時變卦的投資人函聚投資的老板崔巨函,從他那裡還原當年的前因後果。
隻是從函聚投資下手, 也有一點棘手。因為函聚投資已經倒閉了。
函聚投資倒閉後, 崔巨函去了哪裡, 在做什麼, 一般人都不知道。
如果這件事放在其他人那裡,無疑又走進一條死胡同, 再無轉機。
但喬明軒知道, 有一個人,以他的能量是可以想辦法聯系上崔巨函的。
這個人就是他的繼父林華坤。
從小到大, 喬明軒對這位繼父都極之客氣。為了不給母親添麻煩, 不想自己成為別人嘴裡的拖油瓶,令母親難做,他從來沒有對繼父提過任何要求, 沒有向他尋求過任何幫助。他自力更生到令每個人都驚嘆。
小時候在母親牽著他的手搬進繼父家裡去那天,迎著其他人審視的眼光, 和眼光裡、嘴巴下透出的不好聽的話,諸如“這女人真有本事,帶著拖油瓶都能嫁進別墅區”“她命真好,有人願意幫她養兒子”“那小子才是真的命好,一下就有了位無所不能的富貴爸爸,看著吧,以後後爸的財產都得到這娘倆手裡”……從那時起他就對自己說,以後,永遠不要拿那個人的一分一毫,永遠也不要為自己的事求那個人,不要讓母親為此低人一等,要讓那些嚼舌根的人所嚼的舌根通通落空。
可是現在,為了鍾晴,他願意去對繼父開這個口。他願意為鍾晴求他幫忙。並且真是神奇,他竟並不為此覺得犧牲掉天大尊嚴,也不覺得委屈或者屈辱。
或許喜歡一個人,就算去做些要折掉平時尊嚴和原則的事,也會甘之如飴。
趁周末,他驅車到繼父和母親家裡。繼父恰好出外應酬不在家,母親向雅菁看到喬明軒突然到訪,又驚又喜,跑前跑後,一會端茶端咖啡,一會端水果端點心,最後連糖果都翻出來,獻寶一樣擺在喬明軒面前。
還小心翼翼地說:“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我平時逛街時看到就會買一點,想著說不準什麼時候你來了,就給你吃。”話裡話外都透著居然如願以償的開心。
多年來為了不給母親和繼父添麻煩,喬明軒已經習慣跟母親繼父客氣相處。母親一下這樣熱情,他拘謹又生疏,快要不知道該怎麼招架。
向雅菁看得心酸,她把兒子養得已經不會和她親近。都是她的錯。
她壓下這些消極情緒,重新神採張揚起來,問喬明軒:“兒子,你今天突然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喬明軒猶豫一下,開了口:“有件事,想請林叔叔幫個忙。”
請求的話出了口,喬明軒松口氣。原來這求人話說出來,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沒有失血過多,也沒有掉塊肉或少條胳膊。
向雅菁驚訝好半晌,才回過神。
這是兒子第一次,提出向繼父尋求幫忙,這簡直比火星撞地球還讓她覺得驚奇。
無論如何,這是驚天大轉變,且是她期待已久的轉變。
她忙不迭地說“好好好”,聲音都有些顫起來。
實在太激動。
如果問她有生之年還有什麼心願,也不外乎是兒子不要和自己太客氣,她想他能像其他家庭裡的子女那樣,可以對父母提出任性要求,可以對他們發脾氣耍性子。她希望他不要自立得叫做母親的懊悔又心疼。
眼下,不就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正在發生?
“是什麼樣的事需要你林叔叔幫忙?”向雅菁努力壓下心裡激動,盡量鎮定地問。
喬明軒說:“我想幫鍾晴做件事。鍾晴,就是之前您生日那天,您見過的那個女孩。她養父遭人陷害跳樓自殺,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但想找到罪魁禍首害人的證據不容易,還得拜託林叔叔幫我聯系上一個關鍵人物。”
向雅菁聽到鍾晴的名字時,心頭一動,眼睛一亮。
她喜歡那女孩。
同時她又驚奇起來。
她一向自立到和任何人都劃清界限的兒子,現在居然肯為那個女孩,去對他一輩子都不打算說一個“求”字的繼父開口,尋求幫助?
他居然肯為那個女孩做到這樣的程度。
向雅菁心裡簡直又驚又喜。她按住心裡情緒,故意對喬明軒說:“你林叔叔,不幫外人。”
她想迫使兒子說出他和鍾晴到底是什麼關系。
可她失策,喬明軒沉吟一下,回母親:“好吧,是我逾距了,那就不麻煩林叔叔,我再想別的辦法。”聲音裡掩藏著一絲落寞。
向雅菁一個轉念間,心驚肉跳。她知道兒子誤會了,他以為他自己是外人,所以他林叔叔不會幫他。
向雅菁急了,急到從沙發上都站起來,忙不迭地對兒子解釋:“明軒,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媽媽剛才在逗你,我是想聽你說鍾晴和你不是外人關系,這樣她就是咱們家自己人。哎呀,不管她是不是外人,你張回嘴,你林叔叔肯定會幫你,你別急、別急!”說著讓人別急的話,可她自己已經急得快要語無倫次。
喬明軒對向雅菁說:“媽,是你別急,坐下來慢慢說。”頓了頓,他忽然微笑起來,“其實我知道你在逗我,那我也逗逗你。”他說完在心裡失笑,這突然想皮一下的念頭,也不知道是受了誰影響。
向雅菁一怔。原來剛剛兒子是在反向逗她。一瞬間,這個一向處處客氣的兒子,好像變得和自己親近起來了。她情緒上湧,眼睛一下發酸發熱。
是鍾晴那女孩嗎?讓他有了這樣的變化。
向雅菁坐回沙發上,開始跟兒子討價還價:“幫忙沒問題,但我也有一個條件。既然你是要幫鍾晴,那你得把鍾晴帶家裡來坐坐,總得讓你林叔叔和她見一面,認識一下。上次她來都沒好好坐坐,更別說和你林叔叔照面了。”
說完她觀察喬明軒表情。真擔心他一口回絕,說他再另外想辦法。到時她又得現出卑微的老母親原形,告訴他算了算了,不見就不見,直接幫忙也無所謂。
但沒想到,喬明軒想了想,沒有拒絕,隻是有些擔心地說:“我可以帶她過來坐坐,但……”他猶豫一下,對母親懇求道,“媽,你不要嚇到她。”
向雅菁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意外。這是他兒子第一次這麼呵護一個女孩。
不用他再多說什麼,她已經徹底明白那女孩對他來說,是怎樣重要的存在,他又是怎樣地在意她。
向雅菁欣慰又高興。他身邊終於有個人,能陪伴他。也隻有鍾晴那個女孩,能熨帖撫慰他從小缺失陪伴的心。
向雅菁鄭重答應喬明軒:“好,我一定不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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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喬明軒第二天就帶鍾晴又回了母親和繼父的家。
這一次林華坤推掉所有應酬,專門等在家裡。
鍾晴看到一個充滿威嚴的長輩,商場上有著好些戰績傳說的神奇人物。原來他就是喬明軒的繼父。
這位長輩不算老,隻兩鬢有些白發,目光銳利,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不常笑的老硬漢一條,但看向妻子時,眼神卻意外地溫柔,對天馬行空的妻子,神色間總是隱隱漾著一抹縱容。
鍾晴在心裡暗嘆神奇,喬明軒的繼父竟然這樣鐵漢柔情。
其實想一想,喬明軒雖然不是林華坤親生,但他在對女友特別有愛縱容這一點上,竟然和他繼父像得很。
不管喬明軒一貫作風多界限分明,但對她,他總是與眾不同。他總是為她破很多的例,也為她打破很多他的既往原則。
眼下就是,為了她,他居然願意向他繼父尋求幫助。
鍾晴心裡軟塌成一團。
她和向雅菁很快聊在一起。但旁觀喬明軒和林華坤,她都覺得替這兩個人感到受罪。
兩個都很客氣的人,都極力在向對方表達熱絡,一句又一句地尬聊著,簡直要難為死旁觀的人。
向雅菁在一旁被尬得坐立難安,幾乎要衝上去幫忙。
鍾晴眼珠一轉,一把拉起向雅菁,對她說:“菁姨,您不是說今天要留我們在這吃飯,不如我們倆去廚房,一人做一道拿手菜怎麼樣?”
她說完就把向雅菁拖去廚房,向雅菁走得一步三回頭,對喬明軒和林華坤的交流方式擔憂不已。
她從來沒見人應對聊天能這麼費勁。
到了廚房,鍾晴笑起來,對向雅菁眨眼:“菁姨,別擔心他們,就讓他們爺倆尬聊去吧,等他們尷尬到極點,也就該開始習慣和接受對方了,您說是不是。”
向雅菁想一想,立刻覺得鍾晴這小姑娘真是大智慧,這不就是物極必反、不破不立?
隻有打破父子兩人之間的尷尬隔閡,才能讓兩個人真正走動起來甚至親近起來。
她不再擔心,立刻開心地和鍾晴一起烹飪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