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眼前女孩是個很好的寄養人,哪怕自己餓著肚子,也先把小狗喂飽。
喬明軒對鍾晴道謝。
鍾晴眉眼一轉,也不客氣:“喬總,我把奶片照顧得這麼可愛,您不應該獎勵我點什麼嗎?”
喬明軒心念微動。
她是又在故意找機會接近他嗎?
“它本來就可愛。”他見招拆招。
鍾晴一臉老實相,說的話卻壞壞的:“那我這就帶它下樓去水溝邊撒個歡,弄一身泥巴回來,看它還可愛依舊不。”
她說完奶片就興奮地捧場嗷嗷叫,好像很急迫地想要和漂亮姐姐去趟泥巴玩。
喬明軒面露無奈。
“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竟沒有回絕她。
又一串咕嚕聲震天響起。鍾晴咧著嘴笑:“我餓了,您那有吃的嗎?”
喬明軒看著她,不動聲色道:“沒有。我給你叫外賣吧。”
鍾晴立刻瞪大眼:“哈?那算了,還是我幫您叫吧。”說完她又笑起來,“這樣您就欠我兩個獎勵了。”
“……”
喬明軒不知道,女孩子原來是有這樣算賬的特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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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訛上我了?”
回給他的是又一串悽慘的咕嚕聲。
喬明軒徹底無奈,隻好把小狗和鍾晴一起,帶回對面自己家,準備找點吃的打發了這個碰瓷的下屬和鄰居。
這是鍾晴第一次走進喬明軒的地盤。她終於如願走進這道門。她很早就想探入這裡,尋找些蛛絲馬跡的東西,來探尋驗證喬明軒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四處打探。喬明軒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隨後他讓奶片自己去玩,他轉身到冰箱前找食物。
“牛排吃嗎?”他拿出冷凍的食材問鍾晴。
鍾晴一臉受寵若驚:“不是您或者我來點外賣嗎?”馬上小雞啄米一樣不停點頭,“吃,牛排我吃。”
然後她站在開放式廚房外,隔著流理臺對親自動手煎牛排的喬明軒不住口地贊美。
贊美他日理萬機身居公司高位,居然自己會煎牛排;贊美他煎起牛排來,不僅牛排被煎得好看,連他動手煎的動作姿態也那麼好看;贊美他這種會煎牛排的男人,運氣一定不會太差……
喬明軒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鍾晴。”他叫她,“如果不經常誇人,可以不用硬誇。”
鍾晴訕笑兩聲。
喬明軒手上給牛排翻著面,抽空抬眼看她一下。
真有她的,居然能把忠厚老實人的模樣表演得那麼像。
他低頭,撇撇嘴角,露出幾不可查的笑。
他從來都界限分明,不會輕易讓誰踏入他的邊界之內。今天能讓她進到自己家來,不外是想看看她到底在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她始終以為她兩面人的秘密掩飾得很好,然後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對他大灌特灌迷魂湯,對他的領地進行刺探。
多有趣。
忽然聽到她出聲:“喬總,我可以洗洗手嗎?如果不方便,我就回對面洗。”
喬明軒抬頭告訴她位置,讓她自便。
“往前走,書房對面就是衛生間。”
鍾晴按著他的指點走過去。
喬明軒不動聲色地挑挑眉梢。
兩人份牛排煎好了,喬明軒把它們分盛到兩個盤子裡。
刀叉就位,椅子搬好,人還沒有返還。
過了好一會,鍾晴終於走回來。
喬明軒抬眼看她,打趣一般說道:“迷路了?還是想在我這找點什麼東西,故意迷路。”
鍾晴聞聲一怔,臉上笑容險些出現斷帧:“那您覺得我想找什麼呢?肯定是這房子太大迷路了呀。”
“大?”喬明軒拿起刀叉切自己的牛排,“四居而已。”
鍾晴在他對面坐下,並不假模假式地客氣一番,這次她直接拿起刀叉開餐。
“嗯,真的大。您是不知道我小時候住的什麼樣的房子,對比下來,您這簡直大得像美好天堂。”
吃掉一口牛排,她贊不絕口。然後想起什麼一樣,放下刀叉,拿起手機翻找照片,遞給喬明軒看。
“喏,這就是我小時候的家,我在這間房裡長大。”
照片裡是土壘的房子,破舊得就像危房一樣,房間四壁都是泥巴牆,牆面上還有大大裂縫。
那是有些超乎喬明軒想象的貧窮跡象,哪怕他久經商場,見慣場面,早已經練就金剛不壞的情緒,也不由為之惻隱。
鍾晴觀察著喬明軒的表情。
她故意的,故意展示小時候的故居給他看,故意讓他為她動容。當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有所動容時,他才會變得不設防,好接近。
喬明軒果然皺起眉,抬頭問她:“你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鍾晴收起手機,一邊切牛排,一邊娓娓道著自己的事:“我父母走得早,是外婆撫養我。但外婆和我,我們一老一小都沒有勞動能力,我差點就活不過七歲。還好後來有好心人資助我長大。所以我從七歲開始就牢牢記著,我這輩子一定要對幫過我的人報恩,不論以什麼樣的方式方法。”
她吃口牛排,抬眼看著喬明軒,含著牛肉對他輕輕一笑。
又堅強,又真誠。
她從喬明軒眼底看到明顯的動容。
吞掉牛肉,她大笑起來:“騙您的,哪會有人真那麼慘。我故意說成這樣的,就是想看看您有沒有憐憫之心。”
喬明軒立刻皺眉。
意識到自己剛剛真的沉浸在那個悲慘的身世故事裡,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有被眼前女孩拿捏到。
他板起面孔,做出威嚴上司模樣,冷淡出聲三連催。
“吃完了嗎?”
“快吃。”
“吃完快走。”
已經忍不住要撵人。
-
第二天一早,喬明軒到公司不久就把電話打到人力部。為了不顯得突兀,他讓人力專員把三位新進員工的入職簡歷和個人信息一起打包發到他郵箱。
郵件很快發過來。
點開壓縮包,選了鍾晴那份直接雙擊。
他就是想知道,她昨晚到底是不是在編悽慘的身世故事騙他。
簡歷在她面試時他已經看過。鼠標滾動,頁面跳轉到她的個人信息存檔部分,上面父母情況一欄裡,的的確確地寫著“父母均已去世”。
再翻到身份證復印件,上面有小小一排她的地址信息。
按照那個地址去網絡上搜索,頁面跳出來的大部分關鍵字都是“貧困地區”,那裡的房子也基本和鍾晴昨晚給他看的照片差不多,破舊的泥土房,裂縫的牆面,仿佛都經不起一場雨。
喬明軒關掉頁面,靠在椅背上,沉默半晌。
如果昨晚隻是隱隱地感覺有被那女孩拿捏到,那麼今天,現在,他似乎可以明確感受到,自己的確被那個狡猾的兩面女孩給拿捏到了。
假如她一味賣慘,真的沒有那麼能打動他。
可她半真半假地,倒勾起一些他的不忍心。
隻是他還搞不清楚,她放棄券商投行的工作,到辛行資本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摘下眼鏡捏捏眉心。
把眼鏡戴回去後他想,隨她有什麼目的,沒什麼所謂。隻要不越過他的邊界,他可以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狡猾地折騰。
反正也挺有趣的。
-
鍾晴跟著歐金榮做的項目順利收尾。凌娜和呂鵬山也各自完成項目,三個人迎來又一次輪換。
這一次鍾晴輪到了項目一部負責人韓向風手下。
凌娜去了二部跟歐金榮,呂鵬山輪到喬明軒手下。
鍾晴發現韓向風又與喬明軒、歐金榮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以前她就注意到韓向風每天上班都把自己收拾得很搶眼,西裝熨帖褲線筆挺,皮鞋鞋面永遠亮到發光。頭發也打理得精心,顯然每天出門前都有在認真塑造發型。
他每天的狀態,都很適合拉去宴會紅毯上走一走。
到了韓向風手下,鍾晴發現他的確很願意參加宴會、酒會、培訓論壇或者頒獎晚會之類的活動,這與喬明軒低調作風完全相反,和歐金榮風風火火的風格也大相徑庭。
他走另一條路,通過積極參加這些靡麗的大會小會來積攢和拓寬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