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婚禮上,夏仰作為新娘還有點迷迷糊糊。
特殊日子沒有排練,總會緊張。她自己都被那場雨弄得一直在哭,也顧不到許多人,很多細節記不住。
這會兒安靜下來,兩個人一塊看視頻記錄又覺得有趣。
“陸嘉澤為什麼要拎著南瓜當禮物?”
“許霓是不是又在灌他…我們人不在那,他們也玩得挺開心的。”
“诶,你弟弟也回來了。”
鏡頭一轉,夏仰愣了下,急忙指著屏幕裡的一角:“媽媽好像在擦眼淚。”
段宵眼皮耷攏著,支著額看:“她為什麼哭?”
“她以為你是嫁人的那個——啊!”夏仰的話還沒說完,後頸就被他捏了捏,哭笑不得,“我亂講的,可能她是開心吧。”
他輕笑了聲,端起水杯抿了口。
看到視頻尾聲,不免有有喜悅熱鬧過後的失落感。天黑下來,機組開始供應晚餐。
夏仰剛才本來就在婚宴上吃得夠多,沒什麼胃口,從他位置上要離開:“我困了。”
段宵摟緊她腰:“就在我這睡。”
頭等艙的個人位置大,放平了就是床。夏仰縮在他懷裡倒不覺得擠,隻是恹恹地問:“你不吃東西嗎?”
“不餓。”
他還在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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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仰本來要睡的,又一時興起地去看他在看什麼,看完覺得詫異:“我們居然有這麼多合照。”
段宵有個秘密相冊,命名就叫:【夏】
他換多少次手機,都會從iCloud裡傳輸這份文檔過去。
相冊裡不全是兩人合照,有他拍的夏仰的童年照,家庭福。也有高三時的合照,大學時候的照片更多,最新的就是這些天裡拍的婚紗照。
夏仰看著高三在教室黑板面前的那張合影,有點感慨:“我感覺我們談了好多年戀愛。”
他挑眉:“後面也算嗎?”
她現在承認了,笑著點頭:“算。”
段宵唇貼著她發頂,輕輕摩挲了下:“有時候覺得我是你青春的窺探者、記錄者。”
初中相識的那短暫一周裡是這樣,後來到了高中那會兒也沒差。
穿著練功服在木板舞蹈房裡的她,趴在課桌上看小說漫畫的她,從小賣部回來挽著同桌手臂談笑的她,背著書包上公交車的她,火急火燎從宿舍跑回教學樓的她…
夏季的蟬鳴聲裡,冬季的大雪天。
他早就習慣了夏仰出現的時候,視線就會落在她身上。
其實這真不像段宵會說的話,更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兒。哪有這麼多小心翼翼,他要就能得到才是常態。
可是聽著他低笑的的感嘆聲,夏仰心口還是軟得一塌糊塗,牽住他手,糾正道:“你是我青春的參與者。”
從父母去世,再到大姨也去世,她一個人拖著生病的溫雲渺走了很久、很長的路。
段宵出現在她生命裡,對她來說是幸運大於不幸。
那麼多的轉折節點、甚至溫雲渺人生的改變,包括自己性命攸關的時刻,都多虧有他在才往好的方向轉圜。
夏仰拽了拽他手指,笑著說:“我感覺你還挺旺妻的。”
煽情的氣氛都沒了,段宵在笑,撈著她坐起來,將她軟趴趴的長發捋順了些。
頭一低,就親了下來。
“在外面…”
她害羞勁兒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好,伸手推他。
毯子往上蓋,段宵捏著她下巴抬高了些,在黑暗裡的吻更為肆無忌憚。唇瓣熱乎乎地貼著,囫囵道:“看不到了,張嘴。”
“…”
兩個人的腦袋都在毯子裡,這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
飛機的目的地在美國波士頓,劍橋市在這裡,也是段宵的學校。夏仰之前說過想去哈佛看看,畢竟是他大三、大四待的地方。
但這市裡真沒什麼特別值得參觀的。
挺偏僻的小鎮,就因為大學出名才有點影響力。好在偏僻,犯罪率也不高,倒是宜居。
下飛機是當地凌晨2點多,夏仰一到家就在房間裡睡得昏天黑地,把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全補了回來。
他們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alcott公寓高層,也是段女士買下來讓段宵安穩住著的房產之一。
這一塊對於租房的學生來說一個月大概7千刀。
所以他入學後,一個人一到周末就窩在這時,華人圈裡就知道這是位少爺。
夏仰這一覺睡到了當天的傍晚時分。
醒也不是自然醒,是被段宵喊起來的,怕她睡久了不舒服。
暮色落下,他們在高層看向整個城市,一片橘紫色晚霞籠罩著低矮的居民樓。運河從中間劃分開,蜿蜒流入大廈裡。
九月中旬的波士頓,氣溫降了些。
出門吃晚飯時,段宵給她套了件外套,裹著薄毛衣正合適。
夏仰太久沒飛這麼遠,精神氣不足,還犯困地撐著臉:“你是不是很早就起來了?”
段宵點完單,給她倒了杯蜂蜜紅茶:“嗯。”
“你下午到幹什麼了?”
“檢查了一下車況,交房稅,然後打球,和這邊幾個朋友聚會。”
其實是特意把喜糖發一圈,領到一眾羨慕後才回家的。
夏仰遲鈍地“哦”一聲:“你好忙,不好意思沒有起床幫你。”
“沒關系,我帶你來是度蜜月,不是讓你來幫忙。”段宵把她袖口翻折好,笑了下,“這麼累?”
她坐在他對面,下巴磕在桌面的紙巾墊上,沒釐頭地抱怨:“是啊。我都感覺我懷孕了,肚子裡有幾個孩子在腐蝕我的精力。”
“…”
段宵倒茶的手都抖了抖,搓了把臉。看著她還沒睡醒的樣子,把那杯冒著涼氣的紅茶故意貼在她肌膚上:“你嚇到我了。”
夏仰被冷得一個激靈,坐起來,幽怨地看他:“對我來說更恐怖吧。”
“對我來說也一樣,這玩意兒不在我們目前的進程裡。”他眼睛微眯,“你要是懷孕,我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雖然在那事兒上沒節制又荒唐,可對避孕措施一向看重。畢竟現在有孩子就屬於意外,事關她身體健康的都不是小事。
夏仰聽著還是不滿,氣鼓鼓地重復他的話:"‘這玩意兒’?你怎麼這樣喊人?不給你生了!"
段宵無所謂地跟她碰杯:“說得好,我跟一個。”
“…”
她無語,那口氣都被他給碰回來。
不過他倆一畢業就結婚雖然說不上罕見,但怎麼也算英年早婚。熱戀期還長,也都年輕有事業學業要忙,哪容得下多出來的家庭成員。
彼此在這個問題上倒是不用談,都能達成一致。
夏仰被這麼一鬧,睡意全沒。
正好服務員正過來上餐,這是家法國菜。擺盤精致高雅,食物小巧。餐廳氛圍也好,鋼琴曲悠緩極有格調,很適合約會的環境。
“這個花能吃嗎?”她嘀咕著,從盤子裡挖起來往嘴裡放。下一秒苦著臉吐出來,“酸的。”
段宵幸災樂禍地笑,也不提醒一句,給她遞水過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Xiao?”
兩人齊齊往那道女聲看過去。
喊他的,是之前同校對段宵挺有好感的啦啦隊隊長:Jessica。
闊別半年,金發碧眼的女孩風韻不減,穿著抹胸包臀裙,此刻身邊還挽著一個帥氣的歐美男人。
夏仰不動聲色地在幾個人之間打量著,看著女孩略為感興趣的視線和段宵欲蓋彌彰的避開眼神,猜到了些不尋常。
其實她想過段宵這款在國外應該也挺吃香的。
他五官立挺,身材高大凌厲,東方皮西方骨,在國內對比同性來說會備顯攻擊性和太強勢。
但在這邊就毫不違和,還比同齡洋人顯得年輕許多。
兩邊打了聲招呼,寒暄不到半分鍾。
Jessica看向他對面的夏仰,笑眯眯地湊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話,而後揚長而去。
夏仰聽完也隻是笑了笑,低頭繼續吃。
段宵遲疑地看著她把面前那碗雞蛋奶凍魚子醬全吃完了。
她控制飲食也成了習慣,從來不吃這麼多的。
這頓飯吃完,走出去,路燈下零零散散的有人在散步。似乎在哪都能聽見中國人的聲音,在這兒也不例外。
這處靠著大學,聽上去的中文聲也有些稚嫩,跑車從街上炸響而過。
段宵還是沒忍住問:“她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路邊有手工藝店陸續關門,夏仰收回注意力,轉過頭反問:“你前女友啊?”
“想看六月飛雪?”
她愣住:“什麼?”
“少冤枉人。”段宵把她外套裹好,漫不經心地嘚瑟,“你老公清清白白,這輩子沒想過除你以外的女人。”
“說這麼好聽。”夏仰看著他,眨了眨眼,“有沒有碰過她?”
“沒有。”
“她有沒有親過你?”
“沒有。”
“是不是曖昧過?”
“怎麼可能?”
段宵對答如流,都不用第二秒思考。
“這麼漂亮呢,是追過你吧?”
這話問到重點上了,但段宵半點不心虛:“文化差異,她約我出去的時候,還在和隔壁橄欖球隊的倆個男生接觸。”
夏仰手揣進外套兜裡,慢吞吞道:“其實她也沒說什麼,就是告訴我,你挺喜歡她身材的。”
“…”
見他不出聲,夏仰覺得抓到了,仰起下巴:“看過啊?”
他一詞多用,咳了聲:“文化差異,她們在海邊都經常裸泳。我又沒盯著看過。”
她慢悠悠地睨他,不說話。
“不是,她說我喜歡你就信?”段宵勾著頸和她對視,把問題拋回來,“我喜歡什麼樣的,你心裡沒數?”
夏仰不接招:“異國他鄉的,一個人多寂寞啊,有沒有想過過界?”
“我瘋了?”他轉念一想,驀地掐住她臉頰,“你是不是裝的?玩夠沒?”
她終於憋不住笑,抱住他腰身:“學你的,喜歡我剛才那樣審你嗎?”
“…”
第81章 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