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要幫忙搬最上面的那個箱子。被他躲了下,沒讓動:“走我前邊兒。”
夏仰兩手空空覺得不太自在。
“哦”了聲,真就很聽話走他前面先下樓了。
從大姑家把東西挪出來,都是些賣不出去也一直沒收拾過的舊雜物,用不著放回市中心的公寓那。
他們回了郊外的新房子那。
從兩年前郊區筒子樓被拆,住戶幾乎都分到了一間新小區的安置房。
產業園這起拆遷工程當初耗了段宵很大的心力,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她們的新家。
面積並沒有改變,隻是環境確實比之前老舊的筒子樓好太多。
箱子一個個擺進房間裡,其實該賣的書早就被大姑賣了,還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堆積如山的雜物。
有她中學時代收的情書、同學錄、照片和各種飾品禮物,也有一些賣不出去或是堆在最底下的報紙卷子。
夏仰一邊收拾出一些發霉的物件,一邊聊道:“我記得剛過來讀初一的時候,有個改卷子的同學跟你一樣壞…總在我錯題旁邊訂正的時候畫個火柴人嘲諷我。”
不過段宵是在旁邊替她吐槽出題老師。
她那位曾經的無名初中校友卻是專門嘲笑她。
段宵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看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懶散地問:“是嗎?”
她躬著腰在箱子裡挑挑揀揀,掏出一張折疊過的泛黃物理試卷,如圖找到證據:“你看,這張就肯定有!”
鋪開那張卷子,看見17分的分數旁邊果然畫著一個火柴人小女孩,氣泡形狀裡還留下一句:IQ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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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其實很模糊了,隻能大概看出個字樣來。
畢竟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
紙張泛黃,還有被水浸湿過的汙髒痕跡。
“這人在問我智商是不是20?”夏仰很無語,“要是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要問問他是不是天才,難不成他自己是高考狀元嗎?”
段宵勾著頸笑,漫不經心道:“不是天才,更不是狀元,也就沒高考,保送了而已。”
她錯愕:“…什麼?”
“我不在段家的那幾年,就是在沽北鎮長大的。你來了,我就走了。”
夏仰緊盯著他說這話時的表情,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他在騙她的破綻:“這麼巧,這真是你寫的?”
段宵挑眉:“不然還有誰?”
“你知道這是我的卷子嗎?”她坐到他對面,思緒亂得不行,“那你很早就認識我了啊?”
他託著她臉,親了親:“這個故事有點長,下次有空講給你聽。現下我有個更重要的事兒。”
夏仰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他早就認識她這件事更讓人震驚了,直到他從她的包裡摸出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她滿頭霧水地接過來,打開:這居然是一盒戒指。
一盒裡面包括大鑽、小鑽、中鑽、項鏈鑽、繩鑽。金的,銀的,還有玉戒。
夏仰突然覺得前幾天在珠寶店裡看的那枚戒指一點也拿不出手了,還好沒來得及買。
她盯著這十幾枚價值不菲的戒指,正襟危坐:“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段宵點頭:“這麼說也行。”
夏仰目瞪口呆:“你知不知道婚戒隻能買一枚的?”
“誰定的規矩?”他偏頭,“那丟了那一枚怎麼辦?就不算結婚了?”
夏仰真是要被他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喃喃道:“這也太奇怪了。”
“選擇多一點不好嗎?”
“但我也不會結十幾次婚啊,這些還能退嗎?”
夏仰撿起其中一枚,看了下指環內。果然都是定制款,裡面有他倆的名字縮寫。
段宵看著她,不緊不慢地建議道:“挑一枚結婚戴。其餘的,每天換著戴。”
她白他一眼,合起盒子:“那我這婚姻還挺兒戲的。”
但實則段宵沒覺得現在結婚與否會對他們的生活有什麼改變。他越來越明白法律幫不了他抓住她,能抓住她的隻有他自己。
收拾完雜物,夏仰空出兩個箱子裝垃圾。
“我去扔了。”
段宵把箱子抬起來,出了門。
這棟樓依舊是步梯,但綠化設施不錯。樓下有退休的大爺大娘們在樹下乘涼下棋,時不時傳來小孩子的嬉鬧聲。
樓外正對著老街道,有幾個穿著校服的中學生跑過。
段宵細想了一下初一離開小鎮的那年,他其實是跟夏仰告別過的。
那是個午休時候,車在校門口等。
他經過了夏仰的教室,幾乎所有人都趴在了桌上。
她也不例外,穿著校服,坐在後排靠著窗口的那個位置,臉半埋在手臂裡午睡。
桌上那本雜志課外書被風吹得翻了頁,有一句話被她用筆畫了條橫線。
“Summer by your name, I only come for ya.”
(夏季以你為名,我隻為你而來)
他站在她教室的那個窗口停留了片刻,伸出去想碰碰她的手卻始終沒碰上分毫。
最後隻是無聲地說了“再見”二字。
…
清風吹過透亮的紗簾,蟬鳴聲聒噪了整個夏天。
還是這樣熱的九月初,夏仰趴在書桌上不小心睡著。她緩緩睜開眼,恰好對上他看向自己的視線。
段宵就坐在旁邊,日光照過他鋒利落拓的下颌弧線。這樣目不轉睛的注視,恍如回到十七歲那年。
是他們在京大附中1班教室裡的第一次見面。
他手裡慢悠悠地轉著一支筆,支著額問她:“睡得好嗎?”
夢境與現實在此刻讓人有些混淆,她伸手不確定地碰了碰他的臉,輕聲:“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跟我說——”
“好久不見。”
第63章 一些事
【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1.
段宵在某書上有個匿名問貼, 現在還有人在評論罵他。
高三那晚親完夏仰之後,他發帖問:[初吻,親完沒確定關系算什麼?]
-算你倒霉唄兄弟哈哈哈。
-算喜之郎, 多點關心多點愛。
-算你是舔狗中的常青樹,joker中的頂梁柱。
兩天後,他在評論區說後續:[她說跟爺談。]
-淦。
-淦
-淦。
2.
抱她坐腿上的時候很喜歡把喉結擱她鎖骨那,會故意說話的時候壓著她不讓動,讓她感覺痒。
常用這招是因為他總覺得高三那年, 她就是這麼同意說和他交往的。
不過後來他又想明白了為什麼夏仰始終沒覺得高中那會兒是在談戀愛。是因為她正式答應自己的那天,也是她整了羅良琛的那天。
而且她那時還誤以為羅良琛是他親爹,估計答應交往的成分裡有半推半就, 也有愧疚。
3.
段宵不是天生就會愛人。
他愛她的方式全是到處學師積累下來的。
段姒對他養得貴、養得精, 他就會這樣養夏仰;身邊唐之昭談戀愛,總給女朋友煲電話粥。他沒時間打電話, 就會要求夏仰多和他見面。家政阿姨說蔬菜最好自己種, 還在老宅院子裡搞了一塊地做水培, 他就也自己給她種生菜。
包括他會給夏仰扎辮子,也是有一次從客戶給女兒扎辮子那裡學來的。
4.
夏仰是他教過成績最差的學生(他也就認真教過夏仰和溫雲渺。)不過多年後溫雲渺的女兒打破了這條記錄。
5.
因為大學近兩年的地下戀,他經常遠遠地盯著她, 慢慢地都會讀她唇語了…
甄冬兒發現他倆戀情那天, 是他刻意的。看見人出現在那, 就故意拉著夏仰接吻。
他倆之間一直是他解決她的追求者, 還得解決自己的追求者。
6.
一直都知道夏仰老家是申城, 很多時候會故意帶她去吃她老家的菜。
7.
他其實很喜歡看她對自己發脾氣,反正是隻對他才這樣。夏仰獨一份, 隻留給段宵。
8.
第二天清晨事後,她床頭的水從來都是當天早上燒的溫開水。生菜是專門種給她吃的, 有機健康,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不愛吃蔬菜。
為了練好雞蛋面,段宵當初費了兩盒蛋才敲出了沒有一點蛋殼掉碗裡的戰績。
9.
他闲著無聊很喜歡捏她腳,那是夏仰自己平時都不願意多看的部位。可他會不厭其煩地會給她按摩腳背上的陳年疤痕。
他可能以為這樣能減輕一點傷痛。
10.
夏仰其實很好養,她高挑漂亮,穿得最素也能最好看,也沒有多奢侈的愛好,物欲也低。
就算是學跳舞,早些年有媽媽教,獨立後因為肯努力練習又被幾個機構搶著要。也難怪她大姑當年願意養。
但在段宵眼裡,養夏仰就很費錢,夏仰不挑,是他挑。她身上要不是最好的,他就覺得不行。舞服是這樣、奢牌高定私服也是這樣。
他總想著養貴養嬌了,一般人就挨不上她裙邊,她也離不開他了。
後來有段時間很努力賺錢是因為有一次夏仰參加電影替身選拔大賽試鏡被刷了,有個女生託關系走後門。
那會兒他又不能找段家的關系把這後門關上,就挺替她可惜的,賺錢後投資了不少娛樂產業項目,也算個有份量的制片商,不是為了讓她走後門,隻是為了保證她能被公平對待。
而且也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知道夏仰不喜歡他,所以就想砸錢給最好的,幫她解決大多數能解決的問題。
他覺得不喜歡他,但需要他也行。
他有點像做生意一樣經營這段單方面的感情,覺得能給她好處、有利在,就不會散。
11.
她總說他控制欲強,但其實他讓她學的都是她願意學的,騎馬、排球、賽車,徳撲,她試過,也會學。
像拳擊、開飛機、跳傘滑雪,她不愛學,練一次就不學了,他也不強求。